日本男女混浴風俗為何很吃香？

一提起混浴，人們便津津樂道。這種習俗不僅對男女防範嚴格的中國人不可接受，於兩性觀念比較開放的歐洲人亦無法認同；由此常引起人們對日本人性道德的責難和好奇的猜測。曾經在1854年隨美國遠東船隊司令官佩利第二次來到江戶的美軍官員中，有位名叫哈意納的畫家，懷著驚愕的心情，畫下了下田的浴場男男女女混浴的盛大場面。並且這樣寫到：「這個城市居民的道德心頗值得懷疑。」

葡萄牙傳教士路易斯·弗洛依斯曾在《日歐比較文化》一書里這樣記述到：「我們歐洲人在室內洗澡，避開別人。在日本，男男女女，連和尚都在公共浴場洗澡，還有，晚上在門口洗澡。」這就是日本的「混浴」。

混浴已成為歷史陳跡，早在明治五年，東京府頒布的風俗禁止令中，有一條就是「禁止男女混浴」，但這並不意味混浴現象從此絕跡。事實是，即使一百多年後的今天，在日本許多地方溫泉旅館的澡堂和露天浴場里，男女之間的空間隔離依然只是象徵性的，甚至根本沒有隔離，而在東京市內大大小小的「錢湯」（日語公共澡堂之意）里，一件令外國浴客十分難堪的事情是，在上半部不隔離的男女更衣室里，澡堂主人（男女勿論，通常中年以上）坐在高高的座椅上，兩面把門，雄視陰陽兩半的天地；幫工的老頭或者老太太可以不打招呼，隨時闖進任何一邊的浴室，履行自己的職責，給正在洗澡的外國浴客尤其年輕的女性一個驚嚇和尷尬。

透過這樣的澡堂格局，人們可以依稀領略那種綿延流傳了千百年的混浴場面。記得有個中國人說他第一次去「錢湯」時，面對東洋老闆娘那副滿不在乎的目光，他幾經躊躇，才硬著頭皮脫光衣褲，箭一般地飛進浴室，就是這個原因。這種反應在日本人看來，或許太矯揉造了。

其實，在文明開化以前，混浴對於日本人並非必然涉及兩性道德，僅僅表明性觀念的大方和淳樸。在明治五年東京府頒發的風俗禁止令第五項中，有「不許裸體行走」這一條，由此可以推想，當時，日本的老百姓赤身裸體地飲食起居、在大街上行走並非稀罕之事。設身處地想一想，在那個沒有任何電器降溫設備的年代，在這樣一種高溫悶熱的環境里，近乎裸體的裝束顯然要比多餘的穿戴更加符合自然。那時，人們對於男女兩性的理解一定大大方方，不存猥褻之念，才會有混浴這等事。倒是文明時代的到來，破壞了原始淳樸的風俗。明治維新在輸入西方的堅船利炮、科學技術的同時，也捎入了西方人的兩性道德和廉恥觀念，混浴這種在西方人看來不文明的陋俗自然要被淘汰。但是，日本人要同藍眼睛、高鼻子的歐洲人平起平坐，生活方式上豈能不接軌？那時的日本人穿西服，喝咖啡、啤酒，跳華爾茲，說英語，一切均以西人的生活方式為準繩，洗澡又焉能例外？

然而，這只是日本人幼稚的一廂情願，是極為天真的想法；況且，島國根性頑固的日本人，如何忍受得了原汁原味的西方生活方式？西服穿久了，便會念想寬鬆舒適的和服，牛排，羅松湯吃多了，則饞生魚片和豆醬湯。在洗澡方面，早有統計材料表明：這幾十年來，除了部分公寓和大賓館，洋式澡盆在日本的普及率極為有限，據日本一家最大的生產澡盆的工廠透露，洋式澡盆只佔該廠澡盆總生產量的6％左右，由此可見日本人對上百年的混浴的感情。

至於混浴，具有諷剌意味的是，這種一百年前已被廢除的所謂不文明的沐浴方式，如今可以在歐美各地沿海城市的夏日海灘上隨處領略到，試圖從現代文明的繁瑣禮儀中獲得短暫解放的紳士淑女們，赤身裸體躺在金色的沙灘上，盡情享受空氣、陽光和海風的撫摸，已是一種平常的消閑。從這番返樸歸真、回歸自然的壯大景觀中，我們不是可以遙想古代日本民眾的生活智慧和情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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