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春雨應該發出不同的聲音

原標題：韓春雨應該發出不同的聲音

路中林

今年5月2日，河北科技大學副教授韓春雨發表了關於NgAgo基因編輯新技術的論文，受到國內媒體轟動性報道。然而截至目前，國內外很多實驗室均表示無法重複韓春雨的結果，對實驗的質疑也越來越多。近日，13位科學家呼籲對韓春雨啟動調查，事件重新成為輿論焦點。

過去幾個月爭議主要集中在「實驗是否真實」這一點上。由於基因編輯技術受多種因素影響，實驗環境甚至實驗材料的場地差異都可能影響最終結果，為此在韓春雨及其所屬單位未進一步公布關鍵數據之前，實驗的不定性實質上成了拖延調查的最後一根稻草。然而自然科學，特別是建立在現代實驗基礎之上的科學，與抽象的理論學科不同之處就在於實驗的可觀測與可還原，換句話說，在公布實驗數據時儘可能降低不定因素的干擾本是科學家的職責。為此除了實驗真偽，事件還關涉到科學家職責、形象等問題。

一旦涉及科學問題，「讓科學家去解決科學問題」的意見便甚囂塵上，這種見解的依據是現代科學的高度專業化已使公眾喪失評價資格。持此論者認為，與其讓門外漢不知所云地評頭論足，不如將專業問題交給專業人士來得可靠。雖然只有受過專門訓練的專業人士才能夠理解專業知識，但科學卻不只與純粹的知識有關，關於科學經費使用、科學項目審核流程等非專業問題，科學家並不比「門外漢」更有發言權。此前關於「中國該不該建設大型對撞機」的問題曾引發熱議，辯論雙方均為科學家使得爭論更有深度，不過從雙方對話中我們發現，即使是像楊振寧這樣的物理學家，也認為必須考慮投入資金等相當「民生的」問題。對科學事務，政府、公眾同樣擁有發言權，美國著名的科學史家費耶阿本德曾盛讚中國政府對中醫的保護和扶持，在他看來，讓科學機構完全按科學家的意志行事是荒唐的。在韓春雨公布關鍵數據之前，已有不少媒體披露河北科技大學在基因研究項目招標方面存在不透明行為，這些事情雖與實驗無關，卻同樣關係重大，政府相關部門及媒體必須積極介入調查，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事態惡化。

科學實驗並不只是一串簡單的數據，它還關係到科學家甚至是國家的形象。科學家既然是傳播真理的主體，勢必要以求真為本業，容不得摻假偽造。一國科學家隊伍的良好形象是依靠每個科學家實事求是的工作積累起來的，現在13位科學家表示「為中國學界名聲」考慮必須啟動專項調查，顯然已意識到拖延不決帶來的負面影響。8月2日，河北科技大學表示，在一個月內韓春雨將採取適當形式公開驗證，屆時有權威第三方作證。然而時至今日依然無任何進展。無謂的拖延不僅消耗了科研團隊的公信力，也損害了國家形象。稍微瀏覽國內主要論壇，我們就能看到諸如「韓春雨事件是不是不了了之」等帖子，公眾並不關心NgAgo基因編輯技術究竟如何新穎等問題，他們更關心政府在面對爭議和懷疑時能否當機立斷地行事。這些還只是國內情況，在國外多個實驗室均無法重複實驗結果的情況下，可想而知，我們國家的形象、科學家群體的形象在世界範圍將受到多大損害。

在過去幾個月里，面對質疑，韓春雨及其團隊的回應都太過消極、被動，此前甚至表示：只要不可重複結果的科學家願公開自己的姓名，自己亦將公布已成功重複實驗者的名字。現在是時候兌現諾言、放棄顧左右而言他的模糊立場、直面質疑澄清事實了，這既是身為科學家的身份使然，更是愛護祖國形象的使命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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