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第一戰將的生命終結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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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第一戰將的生命終結戰

呂布自公元195年(漢興平二年)被曹操趕出兗州後，三年間，不斷與劉備、袁術糾纏不已，打打合合，合合打打，在充州隔壁的徐州、豫州一帶爭戰不休。

曹操這方面則是坐定兗州，忙著打黃巾、迎天子至許昌，開始掌握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優勢；並藉此封袁紹為大將軍，兼領冀、幽、青、並四州，暫時把這個最大的強敵「定」在北方；一面扶植劉備，一面東討袁術，一面南征張綉與劉表。

荀攸力挺曹操伐呂布

公元198年(漢建安三年)，曹操二度征張綉，因為擔心袁紹趁機攻打許昌而緊急回師，發現袁紹並沒有真的採取行動後，決定把呂布這筆賬徹底做個結算。諸將都反對這項行動，他們擔心張綉、劉表這邊還沒解決，這時候又貿然去打呂布，要是張、劉從背後偷襲，麻煩就大了。

只有荀攸力排眾議：「劉表、張綉都不是有大志、大謀的人，能自保已是萬幸，絕不敢冒險玩命。呂布則不然，這小子素來驍勇善戰，這幾年又縱橫於徐州，日子一久，恐怕會有不少豪傑響應他，日後必坐大。若趁他現在反叛朝廷、勾結袁術，人心尚未歸附他時，出兵討伐，一定可以將之攻破才是。」曹操採用了荀攸的意見，決定親征呂布。

陳宮獻內外夾攻之策

曹軍進入徐州，直取呂布所在的彭城。謀士陳宮建議呂布：「我方有以逸待勞的優勢，若能主動出擊，就可取勝。」但呂布不接受，認為應持守勢，讓敵人陷於彭城附近的泗水之中，再伺機攻擊。事後證明，呂布戰術錯誤，被曹軍殺得狼狽奔逃，彭城失守，呂布退守下邳。

呂布到下邳後，反而改變戰術，數度主動出擊，卻屢戰屢慘敗，嚇得躲在城裡，不敢再出戰。呂布不敢出戰，曹操於是改變策略，寫信給呂布分析禍福利害。呂布心生恐懼，打算投降，但陳宮堅決反對。

陳宮當然要反對!當初，就是他背叛曹操，主持發動倒曹，讓呂布奪取了兗州，因而和曹操結下了深仇大恨。要是呂布投降，他不但得丟命，還得丟臉，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反對投降，當然得有可以不必降的辦法，於是陳宮又獻策：「曹操遠道而來，糧秣補給不容易，根本打不了持久戰。將軍您可以率一支軍出屯於外，我則堅城閉守於內；若曹操擊外，我出城攻其背，若曹操攻城，則將軍救於外；過不了多久，曹軍就會缺糧，屆時再全力攻擊，可說是勝券在握。」

呂布妻反對陳宮之計

呂布覺得計策很好，打算讓陳宮和部將高順一起守城，自己出城去斷曹軍糧道。沒想到，妻子極力反對：「陳宮和高順向來不和，您若出城，他們能同心協力守城嗎?萬一有什麼閃失，將軍您還有什麼立足餘地?況且，曹操對陳宮原本疼愛如懷中嬰兒，結果，他還不是背叛曹操來歸順我們。現在，您對陳宮的好遠不如曹操，卻還想把整座城和妻子委託於他，孤身外出，一旦計劃失敗，我還能是您的妻子嗎?」

呂布聽了，只好打消出城的念頭。呂布不敢出戰，曹操圍城愈急；呂布無奈，只好厚著臉皮，派人向才剛翻臉的袁術求救，袁術很生氣地說：「呂布爽約，不把女兒送過來和我兒子成親，本來就該死，為何還來求我?」。

事實上，袁術也只是講氣話而已，他都自顧不暇了，就算想出手相救，也救不了。呂布看袁術援軍一直沒下落，以為袁術要他先送女兒，只好將女兒纏在馬上，趁黑夜出城，打算親自把女兒送過去，結果被曹軍一陣亂箭給趕了回來。

野戰不通，曹操改用水攻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時間久了，曹軍逐漸疲憊；最後，連曹操也受不了想退兵了。謀士荀攸、郭嘉力勸不可：「呂布有勇無謀，現又坐困愁城，銳氣已完全喪失，三軍大眾一定以主帥的意志為依歸；主帥失志則士卒無鬥志，陳宮雖有智謀，但反應較慢；趁現在呂布氣勢尚未恢復，陳宮還沒想出辦法，我們大舉加強攻勢，一定可將呂布打敗。」

曹操採納，並引來沂、泗二水灌城。過了一個多月，水位絲毫不退，呂布愈加艱困窘迫，無奈地跑上城頭，對曹軍喊道：「你們可以不必再圍攻了，我將向明公自首。」陳宮一聽，立刻對呂布發出嚴重警告：「曹操根本是逆賊，怎麼配稱明公；今天若投降，就好像以雞蛋砸石頭，還能保全嗎!」聽陳宮這麼一說，呂布只好又暫時打消投降念頭。就在這個戰降未決之間，呂布陣營發生了一件事，使形勢產生了關鍵性的變化。

呂布逼反侯成，情勢逆轉

呂布部將侯成，丟了一匹名馬，沒多久失而復得，眾將合送了一份禮給侯成表示慶賀。侯成欣喜之餘，興沖沖地送上酒肉給呂布；沒想到，呂布不但不領情，反而大罵：「我下令禁酒，你們卻偷偷釀酒，是否想用酒來圖謀我?」

侯成馬屁拍到馬腿上，又氣又怕，心想反正再耗下去也會跟著倒霉，於是與諸將聯合，把陳宮和高順抓起來，率領屬下出城向曹操投降。

部下降的降、走的走，呂布愈發勢孤力單，加上水位也愈來愈高；無奈之餘，只好帶著幾名死忠追隨者爬上城中最高的白門樓防守。眼看著城外曹軍愈來愈多，呂布知道大勢已去，要左右部屬把他的頭砍下來，向曹操請功，但部屬們磨蹭了半天，就是下不了手；呂布實在沒辦法了，只好自己下樓投降。

呂布投降殞命

呂布一看到曹操，便自以為是地說：「從今天開始，天下就底定了。」「怎麼說?」「明公最大的顧慮，就是呂布，現在我已服了；以後，我來負責領騎兵，明公掌步兵，奪取天下：易如反掌。」

看到曹操沒反應，呂布轉頭對一旁的劉備求情：「玄德，你是座中客，我是階下囚，繩子捆得我很緊，你就不能幫忙說句好話嗎?」曹操笑著說：「捆老虎不得不捆緊一點!」說完，吩咐鬆綁，劉備已往吃過太多呂布的虧，心中恨死了呂布，立刻出聲阻止：「千萬不可!明公沒看到他是怎麼對待丁原和董卓的嗎?」

丁原早先是呂布的上司，對呂布極為信重，但呂布被董卓收買，殺了丁原。同樣的，董卓和呂布情同父子，但呂布卻又在王允誘使下，殺了董卓。劉備特別舉丁、董兩人的前車之鑒提醒曹操，曹操很聰明，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馬上下令將呂布帶走。呂布臨走前，居然還很不害臊地罵劉備：「你這大耳朵的傢伙，最沒義氣了!」。

陳宮硬頸從容就死

曹操處理過呂布後，轉頭問一旁的陳宮：「公台(陳宮，字公台)生平自詡智計過人，現在有何話說?」曹操這話，雖有責備，但也為陳宮布了個下台階。曹操素來愛才，陳宮和他又是舊交，所以，話語中頗有打算放他一條生路之意。哪知陳宮並不領情：「是呂布這小子不肯聽我的話，才會落到這步田地，他要是早聽我的，我也未必會輸!」

曹操看陳宮不吃這套，轉而動之以老母性命：「你的老母親怎麼辦?」「我聽說以孝治理天下的人，不傷害人的尊親，老母能否存活，在明公，不在陳宮。」「妻子呢?」「我聽說施行仁政於天下的人，不會斷絕人的祭祀，妻子能否存活，在明公，不在陳宮。」一個軟問，一個硬答，曹操再也無話可說了。

真情人曹孟德

曹操想勸卻無言可對，陳宮則根本不願多言，頭也不回地自行步向刑場。曹操目送著陳宮的身影，回想兩人的舊交余情，不覺潸然淚下!終究還是將陳宮連同呂布、高順一起處決了!

三國史上個人武藝最高，號稱「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一代勇將，就這樣地走進了歷史。事後，曹操把陳母找來，奉養至死；為陳宮女兒物色對象嫁了；並撫慰、厚待了陳宮家人，充分表露了他惜才、念舊、不計仇怨的大政治家的大格局。

曹操消滅呂布，不僅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也為將來在官渡與袁紹的決戰中，解除了後顧之憂，奠定了目後得勝的基礎；但更重要的是，還得到了好幾個人才，尤其是張遼、陳群與臧霸。臧霸後來立功無數，陳群則成為魏朝名臣，最難得的是張遼，勇略兼備，後來在合肥保衛戰中，以僅僅八百之兵，大破孫權的十萬之眾，成為曹魏五良將之首。

收拾了呂布後，曹操終於可以騰出手來，專心全力對付當時的超強袁紹。兩年後，曹操在官渡大勝，一躍而居神州首強，開始了他的主導群雄浮沉之旅。

（選自 李安石 著 《三國戰役》，商務印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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