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打掉了梁實秋的眼鏡，為什麼？

來自中華戲曲微信公眾號

文 | 筱聽芳

昨天，美國民謠歌手鮑勃·迪倫榮膺2016年度諾貝爾文學獎。此前，他已經獲得過奧斯卡、格萊美、普利策等等諸多獎項，這是他傳奇歷史上新的一筆。諾貝爾文學獎大概是每年最受關注的文學獎，大家開了賠率，期待著陪跑幾屆的村上春樹能夠最終獲獎，或者聽見一些以前沒聽過的故事。五十年以前，有個中國人與諾貝爾文學獎擦肩而過。他叫舒舍予，筆名老舍。

提名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品叫《貓城記》，是1932年老舍先生以他獨特的語言風格寫出的一篇科幻小說。故事用第一人稱講述「我」由於「宇宙飛機」失事來到火星，遇到了一群「貓人」。貓人舉國食用一種令人致癮的「迷葉」，並為了迷葉和迷葉林爭的狼煙四起，暴土揚長。寶貝葉寶貝花寶貝山寶貝貓寶貝肚子……這是大蠍（一隻貓人界的地主和名士）的「讀史有感」。貓人有歷史，兩萬多年的文明。「有好多外國來的東西，」他說，「很好用，可是我們不屑摹仿；我們是一切國中最古的國！」

話劇《貓城記》 李晏

我們好像知道怹想說的是什麼，卻又不完全知道。這是1932年老舍的一腔心事，卻有某些預見性。這部小說獲得了1968年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並且呼聲極高，最終卻沒有奪得諾貝爾文學獎。不是作品的問題，而是因為它的作者那年八月帶著他滿腹的文章自沉在了太平湖。

1958年，北京盛夏，老舍先生在荷花池邊小憩 王慶祥

老舍先生一生作品除去散文、詩歌、小說，還涉獵各類劇本與文藝作品：話劇、京劇、曲藝、翻譯作品……甚至兒童劇《青蛙騎手》。其中他最喜歡的藝術大概是京劇和曲藝，這種喜歡甚至滲透到了生活里。《青年界》總編趙景深鬧「稿荒」，寫信向老舍求援，在信箋上寫了大大一個「趙」字，用紅筆圈起，旁邊寫了一行小字：「老趙被圍，速發救兵！」老舍接信大筆一揮，在原信上畫了一桿槍，直刺紅圈，配詞：「元帥休慌，末將來也！」又附書一封：「元帥發來緊急令，內無糧草外無兵！小將提槍上了馬，《青年界》上走一程。呔！馬來！參見元帥，帶來多少人馬？兩千來個字，還都是老弱殘兵！後帳休息！得令！正是：旌旗明日月，殺氣滿山頭！」我簡直想給怹配個京劇里花臉的「扎扎扎扎——」。

老舍演唱京劇老舍的作品裡到處藏著京劇、曲藝的影子：《龍鬚溝》、《趙子曰》、《兔》……他也寫京劇劇本，從抗戰時期宣揚殺敵報國的《新刺虎》、《忠烈圖》，到解放後改編京劇版《十五貫》，原創的《丹霞青雪》……除去京劇，他也熱愛曲藝。有經驗的同學都知道，喜歡看某種藝術，遇見「演」字手往往痒痒的。老舍演過雙簧、演過相聲，有一次與梁實秋合演，以扇子直擊梁先生前額，打落了眼鏡。梁先生兩隻胳膊一托，亮了個「相兒」。台下以為是新發明，於是好聲四起。唔，我讀到這個故事時想，萬一觀眾下次點這二位專來這下，那怎麼好？

老舍先生不僅喜歡京劇、曲藝，也了解藝人的生活。1951年，他在《文藝報》上發表了講述鼓曲藝人生活的五幕劇本《方珍珠》，對於藝人、圍繞在藝人身邊形形色色的神仙老虎狗描寫得活靈活現。第二年，《方珍珠》被搬上了電影銀幕，不僅有電影演員陶金、孫景璐、高占飛、顧而已，還有鼓曲演員魏喜奎，京劇演員小王玉蓉，侯寶林、郭啟儒這對相聲搭檔，以及精彩的曲藝片段表演……

50年代初期，北京流行的曲藝單弦牌子曲結合其他藝術發展成了一種新的戲曲，老舍為它定名「曲劇」。而北京曲劇也演過許許多多老舍的作品：《柳樹井》、《方珍珠》、《茶館》、《龍鬚溝》……

老舍著作一覽北京曲劇，我們還在聽，卻再也看不見老舍先生。很多事都成為過眼雲煙，老舍先生對於家鄉的戲與一草一木的熱愛和心事卻寄托在作品裡，足以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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