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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館丨最好的交往狀態是:彼此之間淡出鳥







能淡出鳥來的君子之交,


不親昵,不諂媚,不苛求,


不勉強,毫不黏糊。


——國館君按




說起交情,是門大學問。古有刎頸之交,如廉頗和藺相如,釋前嫌,共患難;又有管鮑之交,如管仲和鮑叔牙,知心知己,共同扶持;還有忘年之交,如孔融和禰橫,不拘年歲輩分,建立深厚交情。




此外有生死之交、莫逆之交、雞黍之交,不一而足,難以道盡。



還有一種交情,叫君子之交。這種交情,用魯智深的一句粗話講:「能淡出鳥來!」




莊子是這樣說的:君子的交情跟清水一樣淡,小人的交情跟甘酒一樣甜。(《莊子·山木》: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這種能淡出鳥來的君子之交,不親昵,不諂媚,不苛求,不勉強,毫不黏糊。





 


東晉大詩人陶淵明,因為不為五斗米折腰,選擇了辭官歸隱。



儘管「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但陶淵明畢竟非普通農民。他的朋友圈,仍舊非常熱鬧。所結交之人,更不乏當世名士。




其中既有大名鼎鼎的將軍檀道濟,又有文壇大家顏延之,還有達官顯貴王宏。此外有經學家周續之、佛學大師慧遠、劉裕左軍長史羊松齡、晉安太守殷景仁等等。




其中有一位龐參軍,曾在潯陽做官時,和陶淵明是鄰居。




儘管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但處得極為相宜。




龐參軍經常來看望陶淵明,兩人喜歡遊覽園林,不聊明星八卦,而是對聖賢話題情有獨鍾。有酒的時候,就喝喝閑酒助助興。(有客賞我趣,每每顧林園。談諧無俗調,所說聖人篇。或有數斗酒,閑飲自歡然)




此後龐參軍奉命出使江陵,寫詩贈陶淵明以告別,陶淵明也寫詩答覆,告訴朋友自己無心再做官,囑託朋友要保重身體,後會有期。




遊園、論道、喝閑酒,這就是陶淵明和朋友的相處方式,換作他人,這種無聊,肯定是能淡出鳥來。




無論朋友地位是高是低、有官無官、宗教信仰如何、政治傾向怎樣,陶淵明都毫不計較,總是處之淡然、又讓人怡然自得。




君子之交,雖隨看似平淡如水,波瀾不驚,但待到朋友真有患難時,卻又往往能為朋友挺身而出,甚至生死不顧。








齊國有個人叫北郭騷,平時靠結獸網、編蒲葦、織麻鞋來奉養老母親,但是入不敷出,過得很狼狽。




北郭騷沒辦法,找到晏子,說:「早聽說先生您的高義了,希望能乞求些資糧奉養老母。」晏子二話不說,立馬叫人拿錢拿糧給他。




北郭騷收下糧食,把錢退了回去。




其後,晏子被齊景公猜忌,只得跑路。




走之前,晏子去向北郭騷道別,北郭騷問:「先生要去哪裡?」晏子答:「被國君猜忌,吉凶未卜,準備跑路了。」




滿以為北郭騷會安慰幾句,不料他只淡淡回道:「那您好自為之。」




對於這位能淡出鳥來的朋友,晏子覺得很遺憾,以為結交錯了人。




晏子走後,北郭騷前往國君宮門前,為晏子辯白,然後拔劍自殺。齊景公聽到消息後,深感不安,立馬追回晏子。晏子歸來,聽說北郭騷用死為他辯白,慨嘆不已。


北郭騷視晏子為君子之交,純粹,沒有功利,坦坦蕩蕩,光明磊落,雖然淡得連晏子都曾誤會,但之後的轟轟烈烈證明了一切。




說完正的,來看看反面教材,所謂的「小人之交甘若醴」。








明朝人所謂的四大奇書,其中一部是《金瓶梅》,專講酒色財氣。




其中的主角是西門慶,不過和《水滸傳》被武松打死不同,《金瓶梅》裡面的西門慶生活得很滋潤,武松反倒被他勾結官府害了。




西門慶有一幫朋友,為了讓彼此更靠得住,大家商議結拜為十兄弟。




其中和西門慶關係最好的,是應伯爵。




此人很會巴結奉承,結拜兄弟時,西門慶要按年齡排次序,伯爵伸著舌頭道:「爺,可不折殺小人罷了!如今年時,只好敘些財勢,哪裡好敘齒!」硬推最有錢的西門慶做了大哥。




應伯爵在西門慶面前極力標榜兩人的交情:「比來相交朋友做甚麼?哥若有使令去處,兄弟情願火里火去,水裡水去。」所以西門慶也最信任他。




這幫子人整天聚會喝酒,常常玩到深夜不歸,連西門慶的老婆吳月娘都看不下去,埋怨西門慶:「我看你自搭了這起人,幾時曾有個家哩!」




儘管西門慶待應伯爵如膠似漆,賽過同胞弟兄,讓應伯爵吃他的,穿他的,受用他的。但是其後西門慶剛死,屍骨未寒,應伯爵便投靠了其他人。




應伯爵不但敗壞西門慶的生意,還攛掇別人搶西門慶的女人,做出許多不義之事。




此書對這種「甘若醴」的交情嗤之以鼻,而是推崇「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金瓶梅》書中說道:「靡不有初鮮克終,交情似水淡長濃。」似水的交情雖淡,但是有始終,能長久。








東晉著名的道教學者、著名煉丹家、醫藥學家葛洪,在他所著的《抱朴子》一書中,對君子之交做了很好的詮釋:「君子之交也,以道義合,以志契親,故淡而成焉。小人之接也,以勢利結,以狎慢密,故甘而敗焉。」




所以說,能淡出鳥來的君子之交,比起甘若醴的交情,才是真正的交情。弘一法師圓寂前,手書偈子給他的朋友,說的是: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象而求,咫尺千里。問余何適,廓爾忘言。花枝春滿,天心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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