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兒庄的前世今生之 血戰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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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沙柳

【作者簡介】沙柳，實名陳秀民 蒙古族，1961年生，大學文化，內蒙古赤峰市人。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散文集《歲月留痕》《雪的季節》《德日蘇隨想》，發表短篇小說《跟住他》等二十餘篇，報告文學《愛的奉獻》等。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原題《鳳凰涅磐》

當年乾隆皇帝下江南，途經這個世外桃源般的村莊，對這裡水韻濃濃楊柳依依的景色讚不絕口，欣然命筆提下「天下第一庄」的御書，這個村莊就是台兒庄。

可真正使台兒庄揚名天下的並非皇帝的御筆，而是抗戰期間那場彪炳反法西斯戰爭史冊的台兒庄血戰。

站在運河岸邊，望著靜靜流淌的清河水，岸邊倒垂的楊柳搖曳著夢境般的童話，飛架南北的步雲廊橋把遠古與現實穿綴成一串串故事，上下翻飛的燕子傳遞著繁鬧的信息。陽光照在清澈的水面上，折射出古城的倒影如同海市蜃樓。哦，在水鏡中倒襯的梧桐樹影下，還依偎著一對熱戀的情人呢。稍遠些隱隱傳來新城鬧市的喧囂……

眼前的一切，彰顯出一個恬靜世界的清柔和魯南水鎮的秀色，可我無論如何也難以把這嫵媚的景象，與戰火硝煙野蠻殺戮的戰爭場面連在一起，更無法想像一個小橋流水、纖巧若女般的水庄在戰爭蹂躪下的呻吟。

台兒庄從戰爭走來，經過血與火的洗禮，在涅槃中再生。七十多年前的那場震驚華夏的血戰，把座千年古城燒的通紅，留下一片廢墟和焦土，至今在灰色的古城牆上仍隨處可見斑駁彈痕和被炮火摧毀的殘桓斷壁。

台兒庄，永遠銘記著那段令人神經顫抖的歷史。

台兒庄，一座中華民族抗擊日寇不朽的豐碑。

驅車從臨沂出發，途徑費縣折身向南，直奔棗莊方向。此時的北方正是寒風瑟瑟的初冬時節，而魯南大地已開始了新一輪耕耘。綠油油的麥田拖著歲月的尾音唱響希望的田野，偶爾也能見到一些枯黃的玉米秸雜亂無章地遺落在地里，一看就知道不是勤勞的庄稼人所為。而有的莊稼收割後留下的茬口較高，毛茸茸的參差不齊，大概是用鈍口的鐮刀割的。

當紅紅的日頭漸落西面的崮頭，我們已經臨近棗莊。此時，那首悅耳動聽的歌曲飄然而至：「西邊地太陽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靜悄悄，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唱起那動聽的歌謠……」。當年令日軍聞風喪膽的鐵路游擊隊就發生在這一帶，一想起神勇的游擊隊員痛擊日本鬼子的情景，心底就湧出一種難以言狀的快感。

台兒庄距棗莊二十公里，沿外環路往南約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

結識台兒庄得先從大運河開始。

隋煬帝為加強中央集權和南糧北運，開鑿了京淮段至長江以南的運河。到元朝忽必烈時，又將運河南伸到杭州，京杭大運河由此形成。大運河全長1800公里，是蘇伊士運河的16倍，巴拿馬運河的33倍，毫無爭議成為世界最長運河，與新疆坎兒井、萬里長城並稱中國古代三大宏偉工程。

大運河流經山東境內約500公里，而台兒庄地段稱為魯運河，是大運河的核心部分。每到盛夏時節，超量的降水常常使運河水上漲，為避水患岸邊的村民在建新房時首先在高處築一個檯子，房子蓋在檯子上，由此形成了台庄。誰家搭建的檯子就以戶主姓氏命名，難怪城內至今尚有「朱台」、「金台」等舊址遺迹，至於後來為何在台庄中間又加了一個「兒」字，與這裡人說話口語習慣有關。他們說話時習慣帶有兒話音韻，台兒庄的稱謂便傳承至今。

古時候的台兒庄，是一個富庶繁榮、船舶穿梭、商賈雲集、交易活絡的魯南及蘇北的第一集鎮，即使是在夜晚，也是漁歌十里，夜不罷市，類似於現在的不夜城。

早期的台兒庄歸嶧縣管轄，嶧縣北倚沂山蒙水，南望葛嶧崮，始建於春秋戰國時期，是中國歷史上建制最早的縣。1960年撤銷縣制改稱棗莊市。在嶧縣地方志中有這樣一段專述：「台兒庄跨漕渠，當南北孔道，商旅所萃，居民饒給，村鎮之大，甲於一邑……」。志書里提到的「漕渠」就是運河。

自然孕育了藝術，建築凝固了歷史，藝術在自然中成長，歷史在建築中流傳。台兒庄古城集南北建築風格於一體，彙集五大宗教和七十二廟宇於一身，南北交融，中西合璧。城內水網交織，汪渠相連，百姓築台而居，以船代步，透出江南水鄉風韻。灰色的磚瓦飾出小鎮的深邃，偶有雕梁玉柱，那定是有錢人家的大宅深院。到明清時期，台兒庄的街巷已有一百多條，只是巷子都很窄，玉帶狀沿運河走向排列，是大運河沿岸唯一保存古河道、古碼頭、古駁岸、古村莊遺迹最完整的村莊。

然而，厚重的文化在野蠻的戰爭面前，顯得是那樣的潺弱無力。熊熊的戰火硝煙，把古文化的光艷和生活的寧靜焚燒的滿目瘡痍。當善良的人性和民族的尊嚴被撕扯得一絲不掛時，留在大地上的便是赤裸裸的國恨家仇，所有有尊嚴的中國人都會做出激烈的反應，台兒庄就成了「楚河漢界」的平台和敵我較力的焦點。試想一下，本是相安無事的群羊受到野狼的攻擊，那群起抗爭的場面是何等的慘烈啊，雖然正義最終戰勝邪惡，可付出的是血淋淋的代價。當年的台兒庄無土不沃血，無處不飲彈。秉承「攘外必先安內」政策，自抗日戰爭以來一度消極的國民黨軍隊終於痛痛快快一把，給日本侵略者重重一擊，台兒庄由此被譽為中華民族揚威不屈之地。

太平洋上有這樣一個呈條狀分布的島國，據考證他們的祖先曾是中國人。或許是在進化過程中移植了魔鬼基因，這個民族一直在畸形裂變中發育。他們對人性中友善的一面非常排斥，把邪惡標榜為行為準則並無節制膨脹，最終蛻變為「武士道」精神，展示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個搶掠財富的強盜和偷獵者的形象。這個國家就是日本，國土上沒有石油、煤炭，甚至沒有像樣的金屬礦藏，巴掌大的地方卻自譽為東洋帝國，夢想著當亞洲老大。基於本國資源匱乏的實際，就把侵略擴張作為富國強民之本。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初期，不斷向周邊國家挑釁，殺人放火，姦淫強虜，平白無故地把東南亞諸國推向水深火熱之中，尤其是中國。

他們先是挑起甲午戰爭，腐敗無能的滿清政府向惡勢力屈膝投降，給日本的戰爭賠款竟然比日本二十五年的財政收入還多，嘗到甜頭的侵略者愈加貪婪，以蛇腹之容夢想著吞噬大象。當他們的野心受到阻礙時，他們便施以滅絕人性的殺戮。佔領南京後，在一周之內竟然殺害無辜百姓和戰俘三十多萬人，肆意塗炭生命的惡行令人髮指，製造了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慘案。而後日本人又從膠東半島登陸，把戰火燒到泰山腳下。舊軍閥韓復榘為保存實力，一夜之間把濟南至泰安一線的軍隊全部撤走，日本人沒受任何抵抗便輕而易舉地佔領了濟南。接著又順勢南下，企圖打通津浦線，將濟南與南京對接起來。要達到這一目的，就必須佔領徐州。而台兒庄的鐵路始修於民國初期，北連津浦路，南接隴海路，是濟南連接徐州的樞紐，其重要性不啻於渡河上唯一一座橋樑，自然成為兵家必爭之地。日本人要南北夾擊徐州，必須拿下台兒庄。

日軍第十師團自北向南進攻，第五師團從東北臨沂方向配合作戰。兩個師團都是日軍的精銳之師，總兵力達到三萬人。日軍驕橫狂妄，根本沒把台兒庄、徐州放在眼裡，叫囂三天內踏平台兒庄，三個月內滅亡中國。

不抵抗的韓復榘被蔣介石軍法從事了。副總統李宗仁臨危受命，坐鎮徐州集結五個師團十萬大軍，沿棗莊、藤縣、臨沂擺開陣勢，築起「血肉長城」，決心與「鬼子」在台兒庄決一死戰，以扭轉華北抗日戰場腹背受敵的不利戰局。

戰役的進展極其慘烈。按說國民黨部隊十萬人，日本軍隊三萬人，人數上的不對等加上又是「主場」作戰，優勢本該在中方，可實際上並非如此。日本人天上有飛機，地上有坦克，武器裝備精良，彈藥充足。國軍用手榴彈、大刀片與飛機、大炮對壘，一交戰就完全處於劣勢。好在國軍敢和日本鬼子玩命，血戰到底，以二對一的代價換取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勝利。從1938年3月戰役打響以來，這塊彈丸之地承受了７０００多噸炮彈的狂轟濫炸，不屈的民族怒目圓睜，熱血沸騰，面對槍林彈雨，殺聲震天，血濺七步，屍橫遍野，血染運河。激戰半月余，共殲日軍1.6萬人，重創了日本軍隊，取得了抗戰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鼓舞了抗日軍民士氣，震懾了日軍的囂張氣焰，打破了「皇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台兒庄市區西南角佇立著一幢紫黃色的建築，這便是「台兒庄大戰紀念館」。沐浴著清晨的陽光，沿著運河石橋右轉，映入眼帘的這座建築透出莊嚴肅穆的神態。不遠處就是戰前的台兒庄火車站。日本人不惜代價攻擊台兒庄，其真正目的是佔領火車站。館前38級台階告訴人們台兒庄血戰是在1938年打響的，24根立柱頂起圓形的天棚，象徵著中華民族頂天立地。正面是高高聳立的紀念碑，壁牆上雕刻中國軍人赴湯蹈火、視死於歸、氣吞山河的英姿，揭示出大戰的前奏。正面那一排排一列列用楷書鐫刻上去的名字，是對那些血灑疆場英烈的祭奠。哦，館東一平台上還有一個巨大的十字架，以宗教的神聖告訴人們，「數萬條英靈，在這裡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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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洪與、姚小紅

編輯：鄒舟、於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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