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暴露了王家衛隱藏很深的另一面
文 | 危險冬瓜
今天要來說一下王家衛，某種意義上可算作他的第十一部作品的《擺渡人》有消息了。
從2013年的《一代宗師》到2016年的《擺渡人》，三年的時間沒有作品對絕大多數導演來說都足夠漫長了，但對2000年後的王家衛來說，這是最短的間隔。
從《花樣年華》到《2046》隔四年，《藍莓之夜》到《一代宗師》是六年。我們習慣了王家衛的幾年磨一劍，各種返工、延期、放鴿子，沒人怪他，演員能忍，觀眾同樣寬容。因為世界上只有一個王家衛，我們可以寵。
什麼感覺呢……畫面風格讓我想到了90年代香港電影最輝煌時期的那種狂躁、瘋癲的喜劇，比如，王家衛好哥們劉鎮偉的那部《東成西就》。我們知道《東成西就》和王家衛的關係也是極大的。
很明顯，《擺渡人》是一部標準的喜劇商業片，也可以說是王家衛個人從影歷史上第一次拍這麼「大眾」的電影。
《擺渡人》
「大眾」這個詞有點怪，它時而是褒義詞，時而是貶義詞，就看你把它用在誰的身上。
談到對王家衛的印象，我們可能還是會想到文藝啊、小資啊、浪漫啊、傷感啊，這樣的一些關鍵詞。
真的這絕不是完整的王家衛。
這位神秘莫測的墨鏡先生，從來不是某些人想像中曲高和寡的藝術家，他雖然只拍藝術電影，但對電影生意經的精通，卻很少有人能及。
別忘了王家衛出生和成長的兩個城市——上海和香港，是遠東最商業和精明的地方。王家衛曾經有句名言，大意是說，雖然他拍的是所謂藝術電影，但一樣是貨架上的商品，供人路過隨手挑選。
他能說出這句話，至少說明他對電影的商業本質有很深的認識，而他能在極度商業化的香港電影工業及香港社會環境中持續不斷地拍攝藝術電影，也是其商業頭腦的體現。
王家衛早年加入了鄧光榮的影之傑公司，擔任《江湖龍虎鬥》的編劇。由周潤發主演的此片在1987年香港電影票房榜上名列前二十。
《江湖龍虎鬥》
也就是說，王家衛如果一心做一個商業片編劇，乃至轉為導演，他一定是合格或優秀的，這根本不會有任何疑問。
王家衛在「寫劇本」方面肯定有很高的天賦，但要當導演這還不夠。所有導演都需要有一種能力，就是「講劇本」，把劇本的故事、賣點、創意繪聲繪色地描述給投資人聽，打動他，讓他投資你的電影。
王家衛在這方面是天才中的天才，否則他無法說動鄧光榮投資他的處女作《旺角卡門》，這是一部相對常規（比起王家衛後期作品來說）的黑幫片，取得了王家衛很多年後才超越的1100萬票房。
《旺角卡門》
鄧光榮於是傾力投資《阿飛正傳》，這是我們都知道的商業慘敗的故事。
這次失敗對王家衛是一個很大的教訓。失去投資人的他成立了自己的澤東影業，全盤掌控自己的創作，他的電影風格並未受到票房失敗的影響，不過他從此學會了控制影片的成本。
《重慶森林》《東邪西毒》《墮落天使》《春光乍泄》這一連串的經典代表作，在香港的票房都是七八百萬上下。藝術電影不賺錢，澤東的另一位頂樑柱劉鎮偉則用《東成西就》之類的純娛樂片來貼補公司。
如果王家衛死守香港，他大概拍到五六部之後就會後繼乏力，再也找不到任何投資。然而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新天地，《重慶森林》在韓國大受歡迎，《春光乍泄》在戛納得到最佳導演獎，一下子就打開了國際市場，甚至帶動了舊作的版權銷售。
更重要的突破是2000年的《花樣年華》，這部電影全片充滿了精心設計的東方風情元素，在西方國家獲得巨大的成功。這一年國際上還有一部同樣轟動的華語片，李安的《卧虎藏龍》。
《花樣年華》
很難去比較上述兩部電影哪部更成功，它們都擊穿了某種壁壘，《花樣年華》是在國際上最成功的藝術電影，《卧虎藏龍》則是把華語電影類型片的商業成功推到一個前無古人的高度。
《卧虎藏龍》
從票房數字上來說，《花樣年華》北美是270萬美元，法國觀眾人次超過100萬，其他歐洲國家加起來也有幾十萬人。
這部電影后來的續集和衍生故事層出不窮，用今天的話說，這就是藝術電影的大IP啊。
從受眾的分層，及商業運作模式來說，王家衛的作品當然應該歸入所謂的「藝術電影」，不過王家衛的絕大部分電影，又都是建立在類型片的基礎之上。《東邪西毒》是武俠片，《一代宗師》是功夫片，其他像《重慶森林》《春光乍泄》都是都市愛情片。
《春光乍泄》
王家衛的做法是借用類型上的一些成規，但破壞更多的成規，用自己獨特的感傷情調和視覺風格去統御「材料」——故事、明星、類型等等。於是觀眾看的似乎還是類型電影，但又是完全陌生的類型電影。喜歡的觀眾會覺得非常新鮮好奇，保守的觀眾則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在今天這樣的中國電影產業局面下，王家衛絕對知道應該怎麼調整自己的製片策略，他的上一部作品，大獲成功的《一代宗師》幾乎已經很像一部商業片了，但終於還不是。
《擺渡人》徹頭徹尾是。
《擺渡人》
一不留神看到了梁朝偉回到了喜劇片的狀態，這有點讓人驚訝，但不意外。
《擺渡人》
梁朝偉的喜劇表演能力可以說被低估了，大家對他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的悶騷，反正我對作為喜劇演員的梁朝偉的喜愛還在周星馳之上。小時候看他演的TVB版《絕代雙驕》，小魚兒的機靈古怪讓人捧腹。
後來他演過的《新難兄難弟》《正牌韋小寶之奉旨溝女》《超時空要愛》之類，都是不錯的喜劇，也許影片一般，但梁朝偉從不讓人失望。
以及無可超越的《東成西就》，無需再談了，每個人心中最深的回憶。
順便一說，看到下面這個鏡頭，總感覺那個歐陽鋒又回來了啊
《擺渡人》
金城武也是喜劇片出身的，很多人都忘了吧？
《擺渡人》
我們的憂鬱男神早年在朱延平的執導下，演了相當多的喜劇小品，比如《臭屁王》《逃學戰警》《四個不平凡的少年》，這些片子說不上多好，但那時候的朱延平也不是後來的朱延平，反正金城武是能演喜劇片的，我們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梁朝偉和金城武合作過好幾次，《傷城》《赤壁》，都是雙雄性質的對抗戲，然而他們的「合作」中還有一次是沒有對手戲，卻令我們永遠難忘的，我說的當然就是《重慶森林》。
《重慶森林》
這一次，警員223和警員663，終於再次在王家衛的電影里重逢了。
就讓他們永遠相伴好嗎？
※這是腦洞最大的電影啊！哈利波特當了一具最萌的屍體
※他是一個電影審查官，有人恨他，但也有人愛他
※俄羅斯電影，真是日薄西山啊！
※這個南京出生的北京人，是中國電影曾經的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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