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喂养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不受控的人体活体实验
营养医生阿滋妈是一只有血有肉的好青年，满脑子奇思异想地爱着生活。
文/Lynishee
这是营养医生阿滋妈的第7篇企鹅号原创分享，欢迎您关注或转给朋友。
Maureen K. Minchin说，配方奶喂养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难以控制的人体实验。（她的书也一并推荐给大家，视角广阔而独到）
你们都知道我滋懒惯了的，追不起热点。然而，总有些时候一口热血呛出，不得不喷。今早4点多睁开眼看到某医疗界大平台的医生宝宝奶粉试用报告，真是难受。并不希望自己沦为一只讨厌的网络喷子，只是从我狭隘的专业角度和认识里抒发一些拙见而已。
2016年，WHO岁母乳喂养的倡导主题是「支持母亲们在任何时间与地点哺乳」
母乳喂养是个历史久远的事儿了，配方奶的历史尚且稚嫩。这个时间上的比较不足以成为一个力挺母乳的好证据，我明了（liao）。区区时间长河，在许多人眼中不如现代科技的迭代势猛，总有人是这么幻想的：科学的昌明可能真的让母乳逊于配方奶呢？！
人类向自然叫板的勇气和不断探索是如今大家享受现代文明的可贵基础，但并非所有领域取得的进展以及所覆盖的张力是令人满意的，这其中混杂了商业利益的追逐便愈加显得扑朔迷离。配方奶就是这种资历尚浅的科技小儿。我不知未来百年它可以发展到什么水品，但目前为止，从医学领域对它孜孜不倦的客观追踪、观察、总结里，配方奶尚不够资格仰望母乳，它只是一个母乳喂养无法实现时的无奈选项，它是生命早期喂养中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儿基会一再强调，人类婴儿的选择优先级别应当如此排序：
1 在自己妈妈乳房上吃奶，俗称亲喂；
2妈妈的母乳，挤出来通过其他途径喂养，比如小杯小勺或者母乳喂养辅助途径（请注意，奶瓶奶嘴不是必须！）；
3 经严格筛选消毒过的捐赠母乳；
4 合适的母乳代用品（配方奶），最后一名呢。
为了保证人类的长远健康和长久发展，世界卫生组织在1981年大会通过并颁发了《国际母乳代用品销售守则》，呼吁全球制止母乳代用品（包括配方奶）及相关产品的不当销售，禁止推广并不得美化婴幼儿配方奶。希望通过规范和限制配方奶厂商的各种广告植入，还母乳喂养一片洁净的天空。世界上有100余个国家签署了这一合约。我国在1995年也终于是多部门（包括超有折腾力的光腚总菊）联合颁发了《母乳代用品销售管理办法》，然而执行力度不尽人意。
所以很可惜，在中国我们感受不到这样的约束力。早上下楼的电梯里，我最喜欢的孙燕姿拿着牛妈妈的奶罐子在屏幕上闪耀「我就是喝它长大的哦！」；公交车站的广告灯箱里，某某奶粉公司的研发团队红口白牙「不让宝宝输在起跑线上！」；打开电视……我好多年不怎么看电视了没啥发言权……
可是，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最让我难过的是，有医疗背景的平台和个人为配方奶站台。这里面有个隔行隔山的问题。也许他们在自己专业上的求索已没有留下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查阅母乳喂养的本质与远近期的好处；又或许，他们早就在配方奶殷殷切切无孔不入的洗脑教育中，接受了这样一种认识：母乳最好我知道，可配方奶也不错。这是一个巨大的商业成功模式，厉害到我等竟一时语塞。承认他的好，再把我变成绵绵软糖塞回你口里。新时代的心机婊。滋妈要是有一半的广告功力，现在不知在哪里度假去了。
问题是，配方奶和母乳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关系么？绝不。它们并不具备在同一层面的对话能力，这不是一张简单的成分对比就能解释的，这需要生物化学、营养、神经、心理乃至社会的学科范畴来综合阐述。
配方奶在全球的活跃地位，甚至使得很多医学研究的文章都有点晕头转向了。人们在讨论母乳喂养和配方奶时竟不知不觉把参照物偷偷调转。我们在观察一个新事物时，喜欢找一个正常标准来做对照，比如母乳喂养是这样一个自然而然的参照物。可现在，样本量发生的变化，让人们觉得配方奶是大常态，母乳喂养成了珍稀动物，所以茶余饭后乃至医学讨论的小文章里，你一点也不必惊讶大家是这样措辞的：跟配方奶喂养的孩子对比，母乳喂养更怎样怎样（当然是各种好）。结论且放一边，我们用心感受这种信息传导的力量，细思极恐啊，最优选项（标杆）沦为被测试方。为什么大家老是拿着遮羞布站台，难到应了网络小段子一句「狗穿衣服衣服人露肉」？
全世界每年有1.35亿新生儿来到世界，其中1.249亿的孩子出生在一心一意母乳喂养的地区（工业化程度不高），大约1010万的孩子出生在妈妈可以轻松选择其他喂养方式的地区，这7.5%的孩子是生活在天堂么？很多意义上来说是，也不是。至少在有母乳的时候吃不到绝不是。是谁在左右这些决定的发生？是生活点滴所见，是妈妈的学习能力，还有，不可推卸的医疗专业人士的身体力行。
当其他的喂养替代从20世纪初起，在工业发达地区大横其道，从起始好的本意里（本意是养活这些没有母乳吃的孩子）就开始慢慢变味。Maureen K. Minchin形容这场面叫「（配方奶喂养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难以控制的活体实验」。Minchin (p2) 1 describes this rapid change as the 「 largest uncontrolled in vivoexperiment in human history 」 .
随便一个有心人可以从四通八达的网络文献体系里查看到无数研究对配方奶喂养的忧心，无论是生长、发育、健康之于孩子或者之于母亲，无论是短期抑或长远，无论小到个体还是大至国家。然而，主动学习的事情总也干不过被动灌溉的广告推动，吃瓜群众在这场热闹里得到了什么谁又说得清楚。我们不想又等多几十年去揭示那些苦口婆心过的疮疤。
【无米之炊毕竟难于资本逐利】
母乳喂养并不是一种信仰或者盲从，也不是一个高悬神坛的精神力量，她是实实在在的自然现象，是母婴的天然依附，同时也是询证医学力挺的生命之初大福利。不然，你当倡导母乳喂养的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是希望人类灭绝的节奏么？世界卫生组组苦心孤诣地拉着联合国的小手签将一片国际代乳品法则，终于是不敌商业王国的强势大洗牌么？说多了都是泪。
我可以接受吃瓜群众的墙头草扎堆，也可以接受奶粉产业为自己生存做出的一切商业布局，但是我不能接受的是一个一直以优质内容影响着中国千千万万医疗从业者的专业平台这样为奶粉背书，这种心痛里有被辜负的不值。虽然这只是一份带有主观色彩的所谓试用报告，还谈不上什么医学证据，但它毕竟署名来自医生，毕竟贴满了医疗界的标签，毕竟，它会更加汹涌地推动着那些有选择余地的妈妈和家庭，做一把信心懵懂的选择。
今天，我们不说母乳怎么好，篇幅不够了，但我还是想引用一下母乳领域里这位从不追名逐利的专业人士原话，来自伦敦著名儿童健康研究所的资深讲师Ebrahim:
Artificial feeding carries risks. Infants who are fed artificially are biologically different from those who are breastfed. Their blood carries a different pattern of amino acids, some of which may be at levels high enough to cause anxiety. The composition of their body fat is different. They are fed a variety of carbohydrates to which no other mammalian species is exposed in neonatal life. They have higher plasma osmolality, urea and electrolyte levels. Their guts are colonised by a potentially invasive type of micro-flora, at the same time as they are exposed to large amounts of foreign protein resulting in an immunologic response. In addition they are deprived of the various immune factors present in human milk. All these factors need to be taken into account every time a decision is made not to breastfeed an infant, for inherent in that decision are known and unknown risks to the infant.
【译文】人工喂养有很多风险。人工喂养的婴儿从生物学的角度与母乳喂养的婴儿相异。他们血液里的氨基酸模式不同，其中一些高得足以引发焦虑。他们的体脂肪构成不同。他们被暴露在各种各样的碳水化合物里，这在其他任何哺乳动物的新生阶段是没有接触的。他们有更高的血浆渗透压、尿素氮电解质浓度（肾脏负荷重）。他们的肠道被定植了有潜在侵袭力的微生菌群，同时还被暴露在一大堆异种蛋白导致的免疫应答里。此外，他们被剥夺了来自母乳的各种免疫保护因子（配方奶模仿不来）。所有这些方面都值得在每一次决定放弃母乳喂养时被一再考虑，考虑决定里固有的对孩子已知和未知的风险。
也许，有天全人类不再需要相互依附的关系与爱恋，单凭一支神乎其技的振动棒就能满足一切亲密情感需求时，我便终于含泪相信了配方奶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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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Minchin M (1998) Breastfeeding Matters
2 US Census Bureau (2016) International Data Base World Vital Events
3 www.who.int/topics/breastfeeding/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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