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我的離婚狀態是「暫停鍵」

圖文無關

文/吉禾

齊曉燕是一名北京白領，在老家，她有一個既「安全」又「得力」的「辦事員」：除了回老家約會，他從不打擾她的生活，替她關照家人，於婚姻無損。

這樣的「理想」狀態真的永遠存在嗎？

我叫齊曉燕，1983年出生在山東中部一個小縣城，父母都是供銷系統職工，下崗後做小生意。作為獨生女，父母雖然收入不高，但對我傾其所有，我成為為數不多的、從小學鋼琴的孩子之一，舞蹈、音樂更是不在話下。長得漂亮，氣質出眾，我從初中開始，就不缺追求者。林建是最執著的一個，他初二一轉學到我們班，就宣稱要追求我。林建的父母都是縣委機關幹部，家境不錯，但他個性自以為是，被班上女生評價為最討厭的男生，我當然也不喜歡。更可氣的是，林建到處說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決定狠狠教訓他一頓。有一次，他買了一個發卡，和情書一起塞進了我的書桌，我把情書當眾念了一遍，把發卡扔進了垃圾桶。丟了臉他這才收斂了，後來我考入重點高中，他則考入當地師範，也就不聯繫了。2005年，我大學畢業，進入北京一家外企做職員。兩年後，我升職為人力資源主管。這年年底，我和男友呂濤結婚。呂濤是我的高中校友，比我大3歲，研究生畢業後在海淀區一家通信電子公司做工程師。呂濤家地處我們縣最偏遠的一個鄉村，父親多病，還有一個弟弟念高中。在呂濤工作前，家裡全靠他母親納鞋墊趕集賣錢支撐。

父母給我的擇偶標準是找個老鄉，實在。呂濤老實，對我一心一意，足夠努力。相愛之初，他就發誓一定會讓我幸福。月收入兩萬元，呂濤工作之餘，大部分時間都在兼職。2009年，我們在海淀區橡樹灣買了一套100平米的住房，首付多半是他賺的。2010年6月，我27歲生日，他送給了我一輛價值18萬的福特車。對雙方家人，他也非常孝順，承擔起了供弟弟念書的任務。在老家親友的眼裡，我們混得還算風光。

如果不是父親遭遇官司，我和老家，和林建都不會扯上關係。2010年年底，父親退休後，幫一個養殖觀賞蘑菇的公司做推廣種植，公司老闆是父親的同學，當時合同上規定，農戶種植出蘑菇後由公司統一回收、銷售。然而，等近千戶農戶將蘑菇種出，老闆攜款潛逃了。種植戶們找不到老闆，把我父親告上了法庭。父親怕打官司，更怕丟面子，急得心臟病發作住進了醫院。母親哭著打電話來，讓我和呂濤想辦法。那會，我們才發現，僅有的一點人脈都在北京，老家的關係網我們根本無從介入。林建正是這時走進了我的生活。他大專畢業後先教了兩年書，後調入機關，已是縣委辦公室副主任。我趕回老家宴請林建，他圓滑、會來事，對我也非常熱心。林建確定觀賞蘑菇很有市場，就動員縣裡一個做花木生意的小老闆將養殖戶們的產品回收了。養殖戶們止損了，林建又動員他們撤了訴。我和父親對林建非常感激，在又一次回老家時，我們一起宴請了他。林建趁著醉意對父親說：「我差一點當了您的女婿。」我臉紅著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林建則哈哈大笑：「開個玩笑嘛。」

從那以後，我和林建聯繫多了起來。有他的關照，我父母以及親戚再遇到難事，只要不違背原則，他都會想辦法幫忙解決。父親和他相處得很不錯，有事甚至不通過我，直接去找林建。事後我表示感謝，林建油嘴滑舌：「給夢中情人辦事是我的榮幸。用我是瞧得起我。」呂濤想請林建吃飯，他卻連連推卻：「我不想見情敵，你給我保留點自尊吧！」說實話，我不欣賞林建的市儈和有意無意流露的官氣，但遠在他鄉，父母遇到難處時能有人關照，又讓我充滿感激。他半真半假的「表白」，我也沒當回事。

也許是我的曖昧給了林建機會。2011年春節，呂濤出國公幹，我一個人回老家過年。大年初二，林建約我去濟南找同學玩。晚上，我們吃完宴請，又去泡吧。我醉得一塌糊塗，連怎麼回的賓館，都不記得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頭痛中醒來，看見林建躺在一旁。他還在打鼾，一張肉乎乎的臉在睡夢中也帶著幾分得意，裸露在外的大肚子令人不忍直視。我追悔莫及，我和呂濤可謂模範夫妻，作為丈夫，他無可挑剔，而且我倆當時正在備孕，我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背叛了他。我越想越痛悔，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宿醉未去，我噁心難忍，衝進衛生間吐了起來……

在林建醒來前，我離開了。隨後，我接到了他的電話，我冷冷地告訴他以後再也不要聯繫了，把他的電話拖入了黑名單。林建再也沒有打擾我。返回北京，我懷著贖罪的心，拚命對呂濤好，打算儘快要孩子。然而，半年過去，我始終未能懷孕。去醫院檢查，結果我被確定為宮寒兼子宮後位，受孕率極低。公婆一直盼孫子，呂濤是個孝子，這樣的結果令他們難以接受。之後一年多，我幾乎看遍了北京的著名中醫，都沒什麼效果。時間久了，公婆不時施壓，呂濤也經常抱怨，我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所謂白領，在生育這個沒人繞過的難題面前，鬱悶著痛苦著。

2013年春節，我再也沒勇氣跟呂濤回婆家過年，我選擇了逃避，一個人去泰國旅遊散心。呂濤很不高興，除夕之夜，我多次撥打他的電話，他都沒有接。深夜11點，我接到父親的電話，他從奶奶家吃完年夜飯回家，騎摩托車颳了一個行人，林建幫他處理妥當了。父親把電話遞給林建，他囁嚅著：「沒啥，這有啥！」那會，我被觸動了。我彷彿看見北方寒夜裡，林建一邊凍得哈白氣，一邊殷勤照顧父親的模樣。對婚姻的失落，對父母的想念，有家不能回的難堪，讓林建在我心中的形象高大了許多。幾天後，我一個簡訊，林建飛到了泰國。我們恢復了關係，林建受寵若驚，在又一次得到我之後，竟然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當晚，我們雙雙醉倒。醉意中，林建坦言自己並不缺女人，他視我為女神，能得到我一次，此生已足矣。他還半認真半玩笑地提出，為安全起見，他平時絕不打擾我，只有我回老家時，才約會見面。他將自己自嘲地定義為：我在老家的「辦事員」。「離開這個小縣城，我就一點自信也沒有了。」帶著几絲醉意，我也哈哈大笑。成年男女，出軌只是生活的發泄口，和深情無關、帶著調侃的「辦事員」這個詞讓我心安了許多。

就這樣，我在生活中找到了平衡。不回老家，我和林建從不聯繫。和呂濤出問題或者需要林建幫忙，我一個人回老家時，我就會把林建約出來。這樣的狀態，其實並不輕鬆。作為一個受過傳統教育、對愛情和婚姻曾抱有無限嚮往的女人，出軌不時拷問著我的良知，我面對呂濤的溫情時，常常內疚得無地自容。多少次，我告誡自己，以後再也不見林建了。然而，一旦和呂濤因為瑣事吵架，一旦老家的親人遇到難題向我這個「能人」求助，呂濤的軟弱逃避、無能為力和林建的遊刃有餘，又讓我不由自主倒向林建。

2015年春節，我和呂濤一起回老家過年。離京前，我們約好各回各家。關於孩子的爭執，讓我再也不想面對婆婆。

大年初一晚上，我和林建約在縣裡最好的一家酒店見面。我們分別抵達，一旦遇到熟人，就說去參加同學聚會。剛到，我就接到了呂濤的電話。我撒謊說在姑媽家吃飯，兩個小時後，我在大廳看見了等候在那裡的他。原來，呂濤居然真的被同學臨時接到縣城來參加聚會，他親眼看見我走進了賓館。我沒有抵賴，把我和林建的過往和盤托出。呂濤一句話也沒說，他鄙視的眼神是他無法掩飾的憎惡。我們決定回北京離婚。返回北京後，呂濤臨時出差去新加坡，我們約好等他回來再辦手續。我在單位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從家裡搬了出來。

半個月後的一天下午，婆婆出事了。她在騎自行車趕集的路上，被一輛貨車捲入車下。貨車司機逃逸，婆婆在被送往醫院的途中死亡。得知噩耗時，呂濤還在新加坡，他泣不成聲，像個無助的孩子哭著說他沒有媽媽了。我極力安慰著他，婆婆一直是家裡的主心骨，呂濤對母親的愛，超過了任何人。

呂濤從新加坡趕回，我們暫時放下恩怨，一起趕回了老家。目睹了婆婆的車禍慘狀，呂濤難以自持，痛苦得無法自拔，由我出面和交警隊交涉。事發後，交警隊非常重視，他們的事故鑒定表明：事故原因是因為貨車司機駛入非機動車道導致，貨車司機應負全責。交警部門還接到群眾舉報：司機在事故發生後，曾下車查看，隨後又上車將車發動，倒車從受害人的身上碾過，肇事司機涉嫌二次碾壓致使受害人死亡。交警隊對司機全力進行追捕，然而，由於沒有有效線索，一個多月過去，對方始終沒有歸案。迫於工作壓力，我和呂濤先後返回了北京，婆婆的遺體存放在了殯儀館裡。看呂濤的情緒極度消沉，我放心不下，搬了回去。母親慘死，成了呂濤的死結。深夜，我經常聽到隔壁他發出的哀嚎。每每，我都跟著默默掉淚。那感同身受的心痛，讓我意識到，我還愛他，心疼他。

婆婆的事遲遲未決，呂濤沒心思顧及離婚，我也沒有再提。我們同居在一個屋檐下，像朋友一樣，我盡己所能地照顧著呂濤。那段日子，只要有時間，他就趕回老家為事故處理進度奔走。然而，儘管當地交警隊全力以赴，但始終沒有肇事司機的消息。我父親對我們三個人之間的糾葛，一無所知。婆婆出事後，他一直催我找林建幫忙。我一直阻止他說：「交警隊很重視，亂找人幫忙會適得其反。」父親這才消停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呂濤越來越沉默，人也迅速消瘦下去。有一次，他喝多了，一個勁地求我幫幫他：「那個林建，不是能力很大嗎？」我知道作為一個男人，他能說出這些話有多難。我於心不忍，答應了。

這年五一，我一個人回了老家，打電話給了林建。自從被呂濤在賓館撞見，我們再也沒有聯繫過。一見面，我提出了分手，並懇求林建幫呂濤把肇事司機抓回來。林建沉吟了很大一會，答應了：「這個事情很難，但我會儘力。」那幾年，林建不斷升遷，已是縣裡一個要害部門的一把手。能力不可小覷，林建沒有擅用權力，而是拜託自己的朋友、肇事司機所在鎮的鎮長出面，找司機家族裡的長輩懇談。他的一個親戚是縣公安局政委，和司機的岳父一個村，也在林建的拜託下出面勸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恩威並施，經過多方努力和斡旋，一個月後，司機終於投案自首了。

司機以故意殺人罪被起訴。安葬完婆婆，呂濤流著淚對我表達感激，我抱住了他，我們和好了。悲喜交集的淚水中，我將自己和呂濤的感情回歸，歸結為痛失親人後的珍惜。我以為經歷過慘烈的失去，足以讓我們彼此諒解生活的遺憾和瑕疵，重新開始。婆婆去世後，呂濤再也沒有提生孩子的事，讓我十分欣慰。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2016年春節。這是婆婆去世後的第一個春節，我也跟呂濤重回婆家過年。

大年初三，家裡來了很多客人。公公喝了不少酒，送走客人，他一直拉著呂濤在堂屋聊天。我在廚房收拾停當，經過堂屋時，聽見公公在罵呂濤：「不生，你就給我趁早離婚。」

呂濤的聲音很低，但我聽得非常清楚：「我現在還不能和曉燕離婚，媽的事還需要她……」我眼前一陣眩暈，呂濤跟公公隨後說了什麼，我一個字也沒聽見。周遭彷彿萬籟俱寂，靜得是那麼可怕。

臨回北京前一天下午，父親看見母親做了一道軟炸香椿，突然說了句：「林建最喜歡吃炸香椿，喊他過來吃吧！」我愣了，林建雖然和父親經常打交道，但從未來過我家。沒等我表態，父親沖呂濤說：「你該好好謝謝人家，你媽的事……」呂濤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飯也沒吃就借口有事出去了。回北京後，呂濤對我還是很好，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有時，一個沒接起來的電話，讓他的臉疑竇叢生。我欲哭無淚，直到那會我才明白，呂濤和我在一起，並不是真愛回歸，而是因為我幫他一雪碾母之仇，讓悲母瞑了目。這份恩情是他暫不提離婚的原因。將來會怎樣，我無法確定。在他微妙的、探究的神色里，我甚至能預料，他是聰明地等我主動提出離婚。

我的生活又被分裂成了兩半。在人前，我和呂濤是被人羨慕、舉案齊眉的小夫妻。他對我體貼有加，溫情脈脈。沒人時，他的那份疏離，又讓我覺得和他那麼遠，遠到遙不可及。我問過自己，我還愛呂濤嗎？答案是肯定的。我還能找回幸福嗎？為了尋找答案，我曾向多個情感專家求助過，他們有的勸我堅持，把一切交給時間。畢竟我背叛過婚姻，走過一段自以為情有可原、實際荒唐的彎路，在婚姻修復過程中，有些考驗和質疑是必須承受的，只要我真誠守護，總有一天能將真愛喚回。還有人說，呂濤明知我「出軌」，為了報仇他「慫恿」我向林建求助，本身就是對感情的褻瀆。這樣的婚姻不要也罷。

我在專家的建議下，試圖和呂濤溝通，打開這個結，和他徹底和好，或者乾脆離婚。然而，他卻裝糊塗，避而不談。我不知道他對我是尚有不舍，還是他剛剛利用了我，不好提出離婚，在等我主動離開。我越來越迷茫：我和呂濤還要繼續嗎？我該怎麼辦？您有什麼好辦法，讓我打開眼前的迷局？親愛的讀者，您若有好的建議請登錄知音網、知音頭條APP或關注知音微信公眾號參與討論。

編輯/陳寶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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