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日記：隴東石窟：穿過絲綢之路與你重逢

佛學 10-24

在今甘肅隴東地區的涇河流域有著大量石窟遺迹，這些石窟或分布在涇河兩岸，或位於絲路古道旁，形成了蔚為壯觀的石窟群，學術界習慣上將其稱為「隴東石窟」。這些石窟主要有慶陽北石窟寺，涇川南石窟寺，涇川王母宮、丈八寺、羅漢洞；華亭石拱寺；庄浪雲崖寺、陳家洞；合水保全寺、張家溝；鎮原石空寺等。

時間從南北朝跨度到宋，以帶狀分布在絲綢之路東段上的這些石窟群，成為見證隴東地區佛教興盛和絲綢之路文化交流的最好實例。

而這其中以奚康生主持開鑿的南、北石窟寺規模最為宏大，被譽為「隴東雙壁」。

我曾兩次前往隴東，徜徉於這些石窟遺迹中，流連忘返。今年暑假，天氣最熱的幾天，我在西安狂奔樊川八大寺，身心俱憊。恰好涇川文物局朋友相邀，我便立刻叫上老白，再次經彬縣，前往涇川，慶陽，重逢這些老朋友們。老白先我一天去往固原須彌山，欣賞大美的須彌之光和圓光寺諸窟，而後乘火車過平涼至涇川。而我在結束了西安行程後，乘大巴車直接趕往涇川。

那天的西安怕是創下今夏最高氣溫了。手機天氣預報給出的數據是38度，而我的體感恐要有40度了。西安汽車站又嘈雜又亂，我在車站門口胡亂吃了口涼皮和肉夾饃，在叫賣一元一瓶劣質礦泉水的老太太處買了兩瓶冰水，狂飲而下。而後買票，候車，出發。

六點半，車要啟動時，雷暴出現了。後來上了高速之後，我才在微博看到消息，雷暴導致西安地鐵都淹了，全城低洼處一片汪洋。看來自己還是蠻幸運的。

一路穿過雨區，並無大礙。也正是這場風雨，給我帶來了盛夏之際隴東最美的藍天。

夜十一點，我敲開了老白所定的賓館門。吃了一碗泡麵，聊了會天，便沉沉的睡去。那夜睡的很好，涇川才二十五六度，體感太舒適了。

因為是重訪，第二天我輕車熟路的帶老白看了王母宮後，便聯繫朋友開車帶我們去南石窟。

於我而言，南石窟是此行的重點。以前過來趕上大修，在黑咕隆咚中，看的不甚清楚。這次重讀南石窟之碑，再觀南石窟，感覺自然非同一般。

南石窟寺最為顯赫的便是第1窟大型七佛窟。此窟和北石窟寺第165窟同為七佛窟，且都是奚康生開鑿的。關於奚康生的生平及為什麼要開鑿石窟造像，我在北石窟的文章已有敘述。可以確定的是，時任涇州刺史的奚康生，是在鎮壓了沙門劉惠汪起義後，開始大規模的開鑿南、北石窟寺的。此舉無非是一方面藉助佛教的力量教化民眾，另一方面也恐怕是為了使自己掙扎的內心稍稍的得以解脫。

同時，北魏皇室歷來崇信佛教，奚康生開窟還有討好皇室的嫌疑。一舉多得，奚康生可謂機關算盡。

我們無法窺視到奚康生真實的內心世界。但是當我們走進南、北石窟寺那巨大的七佛窟，無時不刻的被七佛的目光所壞繞時，內心獲得的是無比的寧靜。在這種莊嚴肅穆的氛圍中禮佛，所獲得的內心平靜，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南石窟1窟的布局和形制與北石窟165窟基本接近。其平面均為長方形，覆斗頂。窟內正壁和東西兩壁設壇。窟門長方形，上開有明窗，起透光之作用，門外有二力士。窟內正壁雕三佛六菩薩，東西兩壁各雕二佛四菩薩。南壁靠近窟門處各雕一交腳彌勒菩薩。窟頂原應布滿浮雕，惜大部分已經殘不可見。目前僅存東部的「阿私陀占相」、「鍵陟辭別「，北部的「拘尼立塔」、「宮中觀舞」和「「逾城出家」」等佛傳。

與北石窟165窟不同的是，南石窟1窟並沒有普賢和馭象奴組象和阿修羅天像。

165窟與1窟相比而言。165窟七佛樸拙粗獷，威嚴庄穆。而1窟則雕刻純熟精到，洗鍊有力。從雕刻的嫻熟程度而言，北165窟的開鑿應當早於南1窟。

關於七佛。劉宋法天譯的《佛說七佛經》中曾說: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 過去九十一劫，有毗婆尸佛,，三十一劫有尸棄佛、毗舍浮佛, 應等正覺，出現於世。於賢劫中第六劫, 有俱留孫佛, 第七劫有俱那舍牟尼佛,……第八動有迦葉佛，…… 第九劫我釋迎牟尼佛出世間。」此等說法，在佛經中還有很多。這裡主要說明，佛教認為在釋迦牟尼現世之前，已有六佛相繼成佛了。此意主要是為了告訴世人，佛教的歷史悠久，不可懷疑。而過去，現在，未來均有佛出現。

七佛不僅可以宣傳佛教歷史久遠，三世有佛，亦可告訴世人，佛可以解救世間各種苦難。奚康生在平叛之後，採用七佛的形式開鑿石窟，大有利用佛教普度眾生，救苦救難的思想來平息人們的戰爭創傷。同時，也是對自己雙手沾滿殺戮的鮮血的一種心靈解脫和慰藉。

隨後，我和老白去了丈八寺石窟和羅漢洞石窟。丈八寺現存佛跡已經不多，而羅漢洞還尚可一觀，尤其是宋代壁塑天王，異常精美。

行程的最後，我們去了北石窟和鎮原的石空寺石窟。石空寺位於茹河南岸的石崖上，此處名為石佛灣，現存8窟，其中1.2窟為宋代石胎泥質，造像精美。其餘窟內已無造像，有清代壁畫殘片。

以南北石窟寺為核心的隴東石窟，是絲綢之路東段上佛教遺迹的珍品。

穿過絲綢之路與你重逢。

當我一次次走在這條無與倫比的偉大絲綢之路上，重逢那一處處遺世獨立的石窟遺迹時，內心是無法抑制的激動和對先輩虔誠信仰的感動。我們追隨先輩的腳步，走過他們前行過的路，來到他們傾盡一生開鑿的洞窟，仰望巨大的佛像，凝視著時光的盡頭，一切都立馬鮮活起來：周遭是叮叮噹噹開鑿石窟的人們，他們或許來自都城洛陽，他們布滿皺紋的臉頰，慈祥的望著你，他們粗糙而又溫暖的手觸碰著你……

石窟在艱難中終於落成了，我們看見奚康生，這位北魏朝廷以勇猛著稱的大將軍，在殺戮的噩夢中醒來，推開七佛窟的大門，點燃一縷清香，顫抖著雙手插進香爐，匍匐著跪著在佛的腳下，久久不起。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佛教徒，正乞求佛的寬恕，洗刷罪惡的血跡。當他抬起頭的瞬間，我們看見了一行熱淚，撲簌而落……那一刻，我看見了他剛強而又柔弱的內心。

這是在絲路上最美的瞬間

與你在相逢中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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