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的希拉里究竟唬住了誰？

7月28日晚，當希拉里身穿白色褲裝走向民主黨大會的舞台時，她毫無疑問地成為了美國歷史上頗有紀念意義的焦點人物：民主黨提名希拉里·柯林頓成為美國總統的參選人，她也因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女性總統參選人而被記錄在史冊之上。

舞台的光柱聚焦於她一人。世界的目光也聚焦於她一人：多年媳婦終於熬成了婆。

她那套白得耀眼的服裝成了人們在激動之餘的最大談資：為什麼會是白色？還是褲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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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希拉里並不是第一個全身著白的女性政治人物。

白色是美國歷史上婦女參政運動（suffrage movement）的標準色之一，其餘的標準色還有綠色，金色和紫色。白色只是其中一種。在美國歷史上，婦女參政運動的遊行參與者經常會身穿白色衣服。1984年，Geraldine Ferraro在舊金山接受了民主黨對她作為第一位女性副總統參選人的提名（如下圖）。那一天，Geraldine Ferraro就是穿著白色的服裝站在了講台上。那一套白色服裝在當時就被認為是對美國婦女黨和婦女參政運動的致敬。

在美國的歷史上，女性與男性一爭高下、甚至於參政議政的渴望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國際「三八」婦女節不就是起源於1909年3月8日美國芝加哥舉行的勞動婦女罷工遊行嘛。

而今希拉里身穿白色，既是對美國婦女運動和民主黨這兩者歷史的一種呼應和紀念，引發美國人對婦女參政運動的集體回憶，同時也激發了人們對於一個全新的女性掌權的時代即將到來的期待。

然而，如果希拉里選擇白色僅僅是出於這一點，那就」too young 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了。（是的，私以為《紐約時報》那篇《Why Hillary Wore White》解釋其實並不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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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色彩的世界裡，白色是最基礎的，它乾淨，純潔，毫無雜質。美國紐約時裝設計學院（FIT，Fashio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博物館的主任Valerie Steele在談論希拉里的時候則稱：「在西方，白色的內涵包括純凈和美德，就是指這是個好人。」

所以白色服裝的基本指向就是：純。不污。

當紅藍兩色氣球在舞台上滾動時，一身白色的希拉里就成了人們目光的焦點：這對比色太過於強烈，人們不注意到她都很難。Valerie Steele就說：

「It has a tremendous visual appeal. All the colored balloons and she』s the focus of attention, a heroine of the moment. That was the message she was getting across – visually, symbolically.」

「那是一個巨大的視覺上的吸引力。彩色氣球布滿舞台，她則是注意力的焦點，是（婦女參政）運動的女英雄。這也是她想要傳達的信息——用視覺化的、象徵意義的方式。」

除此之外，在光影的世界裡，白色又是最豐富的：它是光譜中所有顏色疊加後的產物，綜合了最多彩的光線，卻只匯成一束透明的白光。

還記得我們在上一篇推送中提到過的么：「……希拉里，不過是這個多元化時代下一位女性受益者而已」（點擊這裡閱讀：奧爾布賴特與希拉里：打破玻璃天花板的女人們）。多元化的時代里，最終如果能夠將一個國家的統治權掌握在一位女性的手中，那就是多元中的多元了：打破了男性掌權的時代，開啟女性登台的新篇章。

其實說起來，美國這個常年將民主、公平喊在嘴上的國家，其女性在政治權力舞台中的上升速度卻並沒有如那些具有長遠歷史的傳統國家那麼快，相反地，還略微有些慢：泰國、巴西、阿根廷、韓國、德國，以及近期的英國，都早就有女性成為國家領導者的先例了。

但是，沒關係，不管早晚，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在中文世界有一句廣為流傳的俗語：一張白紙，可以畫最美最新的圖畫。這句話用到希拉里的身上也頗為合適：

一套白衣服，寓意一切歸零的起點和從頭開始的期待，也蘊含著多彩世界將在這裡繽紛共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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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1993年以美國第一夫人的身份亮相時略顯緊張的情況完全不同的是，今天的希拉里·柯林頓已經非常熟悉如何與公眾打交道了，在眾多時尚界專業人士、造型師（包括美國時尚界女「魔頭」安娜·溫圖爾和米歇爾·奧巴馬的前公關主任Kristina Schake）等人的指點下，希拉里早已了解到服裝的重大作用，並運用自如了。

2009年2月16日，剛剛走馬上任的國務卿希拉里選擇了日本作為第一個出訪國家。當她走下舷梯時，晚風吹起了她的黑色大衣，你能清楚地看到大衣里的內襯竟然採用了極富東方風情的圖案。

上圖是希拉里參與總統競選時所拍攝的官方照片。她把象徵美國的紅藍兩色穿在了身上，而理所當然地，身為民主黨黨員，藍色自然要包住內搭的紅色：共和黨終將被民主黨所壓制。

當然，並不是每一位政客都會仔細考慮服裝的涵義，大部分人還是會更加在意服裝的價格：錢可以幫助他們走上政治舞台，走向權力的中心，但如果一不小心毀掉他們前程的也多半會是錢。就在上個月，希拉里在發表一個有關收入不公的演講時身穿了一套價值12496美元的阿瑪尼外套，立刻招致了媒體對她的大肆批判。

約1.3萬美元一件的阿瑪尼外套

客戶遍布許多政要的造型師Corey Roche曾經說過：「你不能在衣服上花很多錢。除了川普，我從來沒有見過哪位男性政治家會穿Hugo Boss或者阿瑪尼的套裝。……美國本土品牌Brooks Brothers的一套成衣價格大概是1000美元左右，這是非常安全的選擇。如果一個政治家穿了非常昂貴的品牌，公眾絕對會將他生吞活剝。」

在色彩的社會學語義中，白色代表著清潔的意思，也因此而引申有清廉的涵義。作為一個美國總統的女性競選者，希拉里這一身白色服裝當然也暗含著「由她入主的『白』宮將會是清廉的」深層意義。

不過，正如我們之前曾經說過的，政治家玩弄的這一套親民把戲其實騙不了多少人。（點擊這裡閱讀：任憑川普如何聒噪，他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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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推特賬號的個人簡介處有一個片語非常顯眼：pantsuit aficionado，褲裝迷。這是希拉里對於自己愛穿褲裝的公開表述。

確實，在希拉里離開第一夫人的身份、逐步踏入美國政壇之後，普羅大眾眼裡看到的她基本上都是穿著褲裝的形象。

褲裝的款式從最大程度上弱化了穿著者作為女性的性別特徵，尤其對渴望政治權力的希拉里而言，褲裝可以說是唯一一個能讓自己在外形上和男性比肩看齊的工具，能夠令自己顯示出「婦女也頂半邊天」的力量。

紐約帕森斯設計學院（Parson"s School of Design）專註於時裝研究的Hazel Clark就說過，希拉里對於外套的選擇不僅僅只是一點點象徵意義：

「What if she』d worn a long dress? Or a short dress? It would have been seen to be less serious. She couldn』t be too feminine last night. She had to be seen to be, to a certain extent, one of the boys.」

「如果她穿的是一條長裙會怎樣？或者短裙？那樣都會顯得不夠嚴肅。在昨晚的場合上她不能穿得太女性化。她必須要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出她是那些男人們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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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那麼多，其實服裝的最基本功能還是要滿足穿著者的身體需求，要舒適，大方。因此，作為一個褲裝的狂熱愛好者，希拉里在褲裝之上選擇的是一件西服式的外套：大翻領的領形和略顯A字的廓形，裡面則搭配的是一件白色圓領內搭。

從款式上看，這是美國職業女性在上班時經常選擇穿著的一種典型搭配：內搭+外套。無論是針織衫還是春秋裝，內搭+外套皆是從容應對職場的不二選擇。而相對於希拉里的年齡和體型，A字的廓形可以令她較為舒適地出現在公眾場合，不會讓身體顯得那麼擰巴，那麼矯揉造作，而是顯得非常從容。（回憶一下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那些直筒裙的款式，其實目的也是差不多的。）

儘管沒那麼時髦，也不華麗，甚至好像連一絲潮流感都沒有，但這身衣服看上去依然非常現代。雖然同是褲裝愛好者，希拉里的這一身顯然與默克爾有著明顯的差別：默克爾的褲裝是學院老教授的做派，而希拉里則完全是職場高管的造型。

2016年6月28日，默克爾在柏林參加內閣會議。

從廣義上來看，誰能說總統的寶座不是職場中的制高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