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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召政:蘇軾的歷史觀

熊召政:蘇軾的歷史觀



作者:熊召政,著名作家、詩人,中國文聯全委會委員,湖北省文聯主席。


大約在34年前的1982年暮春,我的老師徐遲約我同來黃州遊覽東坡赤壁。走進二賦堂,他問我《前赤壁賦》有多少字,《後赤壁賦》又有多少字?我慚愧不能回答。他又問我能否背誦?我說少時背過。於是在他的要求下朗讀。


背完《前赤壁賦》,他說,你不用背了,接著說:「《前赤壁賦》538字,《後赤壁賦》358字。我認為這兩篇賦是中國散文的高峰,至今無人逾越。這麼短的文字成為經典,在世界文學史上也是奇蹟。」


徐遲先生對蘇東坡的讚賞對我觸動很大。其實,在成為徐遲先生的學生之前,我已經是蘇東坡的超級粉絲。1972年暮秋,我作為知識青年代表來黃州參加一個座談會時,就專程參觀了東坡赤壁。那時的東坡赤壁,荒涼、蕭瑟。

我來的季節正好是《後赤壁賦》中所描述的「霜露既降,木葉盡脫」,但在赤壁山上,卻看不到《前赤壁賦》所形容的「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當然,更不可能「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了。在無盡的滄桑歲月中,長江早已改道,赤壁之下,已是大片大片的農田,「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是另一個時空中的燦爛畫卷,那畫卷,屬於九百多年前的蘇東坡。吾生也晚,再也無法在這裡領略「江流有聲,斷岸千尺」的江山勝景了。


好在蘇東坡的作品在近千年歲月里,一直傳頌不衰,通過這些作品,我們可以走入他的時空,品嘗村婦珍藏的美酒,享受巨口細鱗的江魚。微醺之後,再隨著他一起欣賞不可復識的江山,觀看橫江東來的孤鶴。


在我的書房裡,我請一位畫家為我畫了四條屏,是四位古代文學家的造像,他們分別是屈原、李白、蘇東坡與曹雪芹。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中,偉大的、優秀的作家不在少數,對他們,我都懷有景仰之心,但上述四位,我個人尤其偏愛。從個人的性情、才情來看,毫無疑問,蘇東坡又是這四位中我最為心儀的一位。


關於蘇東坡文學與書法的造詣,不用我繞舌,迄今為止,他依然是無人超越的峰巔。但是,作為一位大文豪,他仍有一些被人忽略的地方,或者說,他的文學造詣,淹沒了他其它方面的才華,譬如說他的史學的建樹,就被人們嚴重低估,也被史學界所忽略。


蘇東坡的史學著作,並非如司馬遷、班固、司馬光等人那樣有洋洋大觀的專著,而是在他的策論中可看到他獨具卓見的史識與史膽。蘇東坡文集十之七八是文學,詩詞歌賦、散文(含序、說、記、傳、銘、碑、頌、贊、偈、表、奏議、制敕等各種文體),每一種文體中皆有傑作。


他的論有五卷,策有四卷。在《策》中,還雜有《書義》、《邇英進讀》兩卷。這八卷策論中,收有146篇文章。研讀這些文章,就不難發現,蘇東坡對歷史上那些耳熟能詳的人物,無論是政治精英還是思想大家,幾乎都有專論,而且還論得和別人不一樣。而且,對歷朝歷代的興危得失,他也認真研究並有獨到見解。


瀏覽他的策論,我們會發現蘇東坡並非激進的變革者,相反,他推崇社會的穩定,他認為德與禮是讓社稷安寧、吏治清廉的兩大法寶。但對德的認識與界定,他卻有著自己的獨特見解。在《形勢不如德論》這篇文章中,蘇東坡一開頭就說:


《傳》有之:「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此言形勢之不如德也。而吳起亦云:「在德不在險」,太史公以為形勢雖強,要以仁義為本,儒者之言兵,夫嘗不以籍其口矣,請拾其遺說而備論之。


讀這一段話,首先要理解形勢這個詞的意義。形勢不是今天大家所理解的形容詞,而是指的大地山河的面貌,與我們今天理解的風水,庶之近之。所謂「百尺為形,千尺為勢」講的就是形與勢的關係。所以說,形勢對應的是地利。中國的古人對形勢最為看重。各個朝代建都的地方,大都依山傍水,如西安、洛陽、北京等城市,無不都是形勢佳妙的首善之地。

但選中的吉利之地不一定就國運興隆。所以說形勢不如德。蘇東坡在這篇文章中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他把形勢分為兩種,一種以人為形勢,一種以地為形勢。


以人為形勢,這人,指的是君臣。蘇東坡說「天子之所以繫於天下者,至微且危也。相須而合,合而不去,則為君臣。」在這裡,可以理解為臣為形,君為勢。在蘇東坡看來,周朝的衰敗,起因是「大封諸侯,錯置親賢」,但是,被周天子信任的諸侯最終都不服從朝廷的管理。究其因,是「德衰而人之形勢不足以救也。」他引用劉頌的話:「善為國者,任勢而不任人。郡縣之察,小政理而大勢危;諸侯為鄰,近多違而遠慮固。」


這以人為勢的大意是,君德寡不足以服眾,則社稷勢危;臣德薄不足以牧民,則民怨沸騰。所以說,君臣都心存敬畏。常懷憂患,以民為天,則天下形勢安定,就是古人所說的「河清海晏,四海昇平」之象。


蘇東坡說的第二點,是傳統的形勢論,即以地為形勢。但是,他將秦與漢兩朝作出比較,他說:

有以地為形勢者,秦漢之建都是也。秦之取天下,非天下心服而臣也,較之以富、搏之以力,而猶不服,又以詐囚其君、虜其將,然後僅得之。今之臣服而朝貢,皆昔之暴骨於原野之子孫也。則吾安得泰然而長有之!漢之取天下,雖不若秦之暴,然要之皆不本於仁義也。


當此之時,不大封諸侯,則無以答功臣之望,諸侯大而京師不安,則其勢不得不以關中形勢之因而臨之,此雖堯、舜、湯、武,亦不能使其德一日而信於天下,荀卿所謂合其參者。此以地為形勢者也,然及其衰也,皆以大臣專命,危自內起,而關中之形勢,曾不及施,此亦德衰而地之形勢不能自救也。


這一席話,讓我們理解蘇東坡對秦漢兩朝建都長安的看法。在冷兵器時代,長安是中國最為理想的建都之地。秦嶺有百二雄關之險,加之黃河阻隔,歷代兵家,很難突破潼關攻入關中。秦滅六國,其戰爭都是在潼關之外進行,這地域形勢有點像今日之美國,美國建國以來,除了南北戰爭,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其戰火都沒有燒到美國本土。但秦和漢為什麼都沒有借地勢的險峻而守住國門呢?其因就是「大臣專命,危自內起」,朝廷君臣德衰,再好的形勢,再大的天險,也不能阻擋國家的衰亡。


在《諸葛亮論》這篇文章中,蘇東坡更是一針見血指出:


取之以仁義,守之以仁義者,周也。取之以詐力,守之以詐力者,秦也。以秦之所以取取之,以周之所以守守之者,漢也。仁義詐力雜用以取天下者,此孔明之所以失也。


仁義為德的內涵。東坡同孔子一樣,是周的追崇者,認為周即德的楷模。同時批判秦取天下憑藉的是詐力,即欺詐和武力。在東坡的策論中,對於秦與漢的議論較多,且多取批判的態度,在《論秦》、《論商鞅》、《論始皇漢宣李斯》、《論養士》諸篇中,對秦國政治特別是秦始皇的批判,可謂不遺餘力。


這是因為在東坡看來,秦的政治運作中多狡詐、缺誠信、講利益、輕仁義,這是缺德的表現。他由這個歷史觀去審查諸葛亮,認為諸葛亮雜用仁義詐力,這是諸葛亮終究不能恢復漢室,壯大蜀國的真正原因。當然,這是蘇東坡的一家之言。


關於德,東坡在《上初即位論治道三首》的文章中,這樣定義:


人君以至誠為道,以至仁為德,守此二言,終身不易,堯舜之至也。至誠之外,更行他道,皆為非道。至仁之外,更作他德,皆為非德。


道德二字,為老子創造,他寫作的《道德經》,乃中國古代思想的精華,可稱為華夏智慧的寶典。用今天的話解釋,道即客觀規律,德即是遵循客觀規律而做人做事。東坡贊成老子的道德觀,但他以誠言道,以仁言德。若用今人的語法邏輯,則應該是以仁言道,以誠言德。符合客觀規律即為仁,以誠信的態度遵循客觀規律即為德。當然,東坡先生如是說,也沒有錯到哪裡去。他堅持認為,誠信之外沒有道,仁義之外沒有德。


那麼,究竟怎樣才能讓君臣歸仁,天下歸心呢?蘇東坡認為,只有建立「禮」的制度。



在《禮以養人為本論》這篇文章中,蘇東坡闡述了他對禮的看法:


夫禮之大意,存乎明天下之分,嚴君臣,篤父子,形孝弟而顯仁義也。今不幸去聖人遠,有如毫毛不合於三代之法,固未害其為明天下之分也,所以嚴君臣,篤父子,形孝弟而顯仁義者猶在也。今使禮廢而不修,則君臣不嚴,父子不篤,孝弟不形,義不顯,反不足重乎。


蘇東坡認為最好的社會是崇尚道德,人人都以聖賢為楷模,他認為堯、舜、禹三代就是這樣的社會,而要達到這種理想的社會形態,就必須建立禮儀制度。


所謂禮,作簡單的理解,就是在倫理的基礎上建立社會秩序,倫理的最基本關係,就是君臣、父子、兄弟。君臣對應的是國,父子、兄弟對應的是家。在古代,國家的概念就是倫理的概念,也就是禮制的概念。


孔子是特別注重禮制建設的,他說「吾從周」,就是遵循周朝的禮儀制度,他一生的政治理想就是「克已復禮」。他想恢復周禮,他認為他所處的時代「禮崩樂壞」,乏善可陳。蘇東坡對自己所處的時代也很失望。當時的宋朝,北有契丹人建立的遼國,兩國連年戰爭,人民無法休養生息。


有鑒於此,在寇準的主導下,宋與遼在河北的一處名叫澶淵的地方簽訂了停戰的盟約,史稱澶淵之盟。此後,宋朝贏得了數十年的和平發展的機會,一躍成為當時世界上經濟最發達的國家。但是,隨著經濟的騰飛,社會上出現了諸多亂象,如官場的冗官與腐敗,朝廷的苛捐雜稅,民間的重利輕義風氣的形成。這期間,出現了王安石主導的改革。蘇東坡認為王安石的改革的動機是為利而驅使,對禮制的建設有破壞,故不同意。在《思治論》一篇中,他說道:


自澶淵之役,北虜雖求和,而終不得其要領,其後重之以西羌之變,而邊陲不寧,二國亦驕。以戰則不勝,以守則不固,而天下常患無兵。五六十年之間,下之所以游談聚議,而上之所以變政易令以求強兵者,不可勝數矣。


蘇東坡熟讀歷史,但並不就歷史說歷史,做死學問,而是關注當下,為社稷蒼生的安全與福祉進行思考,提出自己的見解。他認為,澶淵之盟以後的五六十年間,人心思變是一個總的趨勢。針對當時朝廷的三患:宮室禱祠之伇興,錢幣茶鹽之法壞,頻年用兵而財力空虛,朝野之間的議論很多,王安石的改革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出的。但是,在蘇東坡看來,無論是民間的游談聚議,還是朝廷的變政易令,都沒有達到社會治理的效果。


通過變革實現富國強兵的理想,完成朝野之間社會進步的利益訴求,從道理上講這是沒有錯的,但蘇東坡認為當時的執政者變政易令的心情過於迫切,變革的方法存在問題,其變革的結果與本來願望相去甚遠。在《思治論》中,他進一步闡釋他對變革者的批判:


百官有司,不知上之所欲為也,而人各有心。好大者欲王,好權者欲霸,而偷者欲休息。文吏之所至,則治刑獄,而聚斂之臣,則以貨財為急,民不知其所適從也。及其發一政,則曰姑試行之而已,其濟與否,固未可知也。前之政未見其利害,而後之政複發矣。凡今之所所謂新政者,聽其始之議論,豈不甚美而可樂哉。然而布出於天下,而卒不知其所終。何則?其規摹不先定也。用舍繫於好惡,而廢興決於眾寡。故萬全之利,以小不便而廢者有之矣;百世之患,以小利而不顧也有之矣。


在這一段文字里,蘇東坡對當時推行的新政指出了問題:


1、新政提出者的心態不健康,「好大者欲王,好權者欲霸,而偷者欲休息。」


2、部門利益為重,將新政變為權力的遊戲,「文吏之所至,則治刑獄,而聚斂之臣,則以貨財為急,民不知其所適從也。」


3、缺乏改革的整體思路,「及其發一政,則曰姑試行之而已,其濟與否,固未可知矣。」


4、新政推行有頭無尾,說的好聽,卻無實績。「凡今之所謂新政者,聽其始之議論,豈不甚美而可樂哉。然而布出於天下,而卒不知其所終。」


不難看出,蘇東坡對新政提出了相當尖銳的批評,但為何新政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呢,蘇東坡也講了兩個原因:


1、「百官有司,不知上之所欲為也。」這是說各部門推行新政,卻不了解「上」的想法,這個「上」,按慣常的思維,應該指的是皇帝。朝廷之主對國家的認識,對政局的把握,是新政施行者必須深入了解的先決條件,但「百官有司」往往為本部門的利益所驅使,忽略了「上」的思想。


2、「規摹不先定」,這裡所說的規摹,既可視為頂層設計,也可以說是立規矩。沒有頂層設計,又不先立規矩,新政的推行必然會「用舍繫於好惡,廢興決於眾寡」。


從蘇東坡一貫的思想來分析,這「規摹」即屬「禮」的範疇。


國家為什麼要制「禮」,就是用怎樣的規矩與制度去治理天下。在《韓非論》一文中,蘇東坡發表了他的高見:


仁義之道,起於夫婦、父子、兄弟相愛之間;而禮法刑政之源,出於君臣上下相忌之際。相愛則有所不忍,相忌則有所不敢。夫不敢與不忍之心合,則後聖人之道得存乎其中。


從形而上的觀點講,禮的制訂是為了保證德的施行。德即仁義,德是內涵,禮是形式;從形而下的觀點看,禮的制訂是建立國家的秩序。禮法乃刑政之源,國家制訂法律,是為了保證禮制的實現,對於國來說,禮法是為了解決君臣的關係問題;對於家庭來說,是為解決夫婦、父子、兄弟之間的問題。禮與法,一是從道德層面,一是從法律層面來約束社會上每一個人的行動。


在道德、禮法諸方面的思想,蘇東坡並無太多的創見,但他將儒家的這一政治理想落實到社會治理及個人操守方面,可謂身體力行,不遺餘力。而且,對於歷史人物的評價,他也以道德、禮製為標準,常常發出震聾發饋的聲音,關於諸葛亮的評價,前面已經說過,再舉一兩個例子,先說伍子胥。


伍子胥本楚國世家,後因楚平王殺了他的父、兄,他逃到吳國,輔佐吳王,使吳國成了霸主,然後率吳國兵馬擊潰楚國軍隊,攻到江陵,對楚平王掘墓鞭屍。這一點,一直遭人詬病,湖北人尤其不喜歡他,蘇東坡卻為他辯解,他在《論伍子胥》文中說道:


父受誅,子復仇,禮也。生則斬首,死則鞭屍,發其至痛,無所擇也。是以昔之君子,皆哀而恕之,雄獨非人子乎。


東坡認為伍子胥興吳滅楚,並不是他的罪過,相反,替父報仇,這是必須尊崇的禮制。


另外,蘇東坡從道德出發,批評司馬遷的《史記》有兩大罪,第一是「先黃老後六經,退處士進奸雄」,第二是「論商鞅、桑弘羊之功」。他說「自漢以來,學者恥言商鞅、桑弘羊」。他進而言說:


二子之名在天下,如蛆蠅糞穢也,言之則污口舌,書之則污簡牘。二子之術,用於世者,滅國殘民,覆族忘軀者,相踵也。


這幾句話,已是惡毒的咒罵了。在蘇東坡的策論中,他不止一處指責司馬遷的歷史觀,說他「退處士進奸雄」,重黃老之術而輕儒家之學。其實,司馬遷是特別尊敬孔子的,在《史記》中,將孔子列為世家,可見份量之重。司馬遷從社會發展及社稷安亡的角度,充分肯定商鞅與桑弘羊變革社會,勇於創新的政治功績,在今天看來,這是司馬遷值得肯定的地方。偏偏蘇東坡指責他對這二人的褒獎是「退處士進奸雄」,將社稷功臣視為奸雄,這也是蘇東坡的歷史觀。



從以上所講的例子,我們不難看出,蘇東坡的歷史觀是保守的。中國古代的知識分子,雅一點,我們可以稱為士,俗一點,可以稱之為文人。但是,若要認真研究,則士與文人還是有區別的,士乃社會的中堅,文人乃生活的附庸。蘇東坡在《正統論三首》的總論中說過:


正統者,何耶?名耶?實耶?正統之說曰:「正者,所以正天下之不正也;統者,所以合天下之不一也。」


掃除天下所有的不正之風,即是正;將天下不同的利益集團與各階層的民眾統一起來,就是統。正統二字就是這樣來的。正統又分為政統、道統。政統是國家、社稷的管理者,禮法的推行者;道統是社會思想的提供者,道德的維護者。從中國古代的經驗看,凡是政統與道統兩者對社會及民眾的看法一致,國家即是強盛期。凡是兩者產生矛盾,國家與社會便進入多事之秋。蘇東坡所處的北宋中葉,政統的不作為或亂作為,道統價值觀的分裂非常明顯。


蘇東坡在《策略一》文中指出:「天下之患,莫大於不知其然則然,不知其然則然者,是拱手而待也。」這句話很有見地。蘇東坡也指出了當時中國的憂患在哪裡。我個人認為,無論是歷史中的哪個朝代,還是每個朝代形成的弊端,都不會相同。要解決的問題、面臨的困境也不會一樣,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即社會的弊端莫不產生於價值觀的分裂。


無論是政統還是道統,其價值觀很難得到統一,而且道統作為道德的維護者,一般都會採取文化上的保守態度。今天,我們特別注重創新,但在歷史中,守成一詞所起的作用,卻遠遠大過創新。蘇東坡寫過一篇文章《儒者可與守成論》,專門講守成的問題。


他始終認為恪守三代聖人留下的思想及治國治民的經驗,就可以獲得國泰民安、物阜年豐的局面。放在閉關鎖國的時代,這種守成的態度,興許是一種不錯的選擇,但在今天我們生活的時代里,守成可能就是死路一條了。在古代,天下是中國;在今天,天下是全球。國與國之間,利益為先,弱肉強食,我們若不創新,不強大,就會有滅族滅國的危險。


在蘇東坡所居的公元十一世紀,文化上的保守主義,應該是士的責任與擔當,可視為一種美德,是君子的無可厚非的選擇。但在今天,一味的守成,做人還是可以的。但以此為標準來治國,則可能導致衰敗。道德可以約束人心,但禮法的作用更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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