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波蘭禁止墮胎法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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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青

波蘭時間2016年9月30日，各大社交網路興起一場「黑色抗議」倡議活動，許多網友張貼身穿黑衣的照片，手持標語表達訴求，聲援波蘭女性10月3日的罷工。

10月3日，數千名示威者走上街頭，高舉「我不是孵蛋器」、「政府跟嬰兒不同，可以墮掉」等標語及海報，抗議今年3月底波蘭天主教會提出的全面禁止墮胎動議。波蘭國會下議院於10月6日否決該項動議。

除了孩子，一無所有

1998年波蘭電影《一無所有》講述一位年輕母親海倫帶著三個年幼的孩子艱難生活的故事。她的丈夫安東尼經常扔下他們母子不管。海倫害怕被丈夫遺棄，被迫殺死了自己的第四個孩子。

故事開始在海倫與安東尼進行「不可描述」的事後，她醒來並對安東尼說「這時候，彷彿你只屬於我。」她的丈夫卻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之後丈夫外出，海倫一個人帶著3個孩子。當中還有一個小細節，在海倫帶著她的3個孩子到公園遊玩時，看到一對情侶。情侶餵了海倫的小兒子kitty一片橘子，大女兒mania此時不高興地抱怨海倫：「我也想吃橘子！」海倫的回答是「如果我沒生下你，我現在也在公園吃著橘子！」

安東尼不想海倫懷孕，海倫騙他自己長了一個腫瘤，會消失的。丈夫反覆強調海倫不能欺騙他，如果欺騙他，他就會離開海倫。

海倫無奈之下去尋求法律幫助，但女律師卻說：「法律規定，肚子有孩子就必須生下來，這是上帝的法律。」海倫反覆強調，我丈夫什麼都不知道，他會惱羞成怒的，他會離開我的。

為了安東尼，海倫嘗試意外流產。第一次海倫讓kitty在她的肚子上跳，下腹出血，醫生到來後明白海倫的苦衷，卻不敢為她墮胎，只說『你這樣說可能會進監獄，想想你的3個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二次海倫自己泡進熱水裡，暈倒了仍然沒有流產。

安東尼知道了海倫欺騙他，粗暴地對待海倫，更是整日整夜地外出。安東尼說『別吵醒我』，海倫只能躲進房間生下了孩子並捂住了新生兒的嘴巴，悶死了孩子。埋葬孩子之後，海倫帶著其他3個孩子逃走。

最後，海倫被告上法庭，指責其殺害自己的孩子。

波蘭的「上帝法律」

《一無所有》中描述的反墮胎情節在1993年的波蘭隨處可見。1993年波蘭民主左翼聯盟政黨與波蘭人民黨共同執政，波蘭人民黨是波蘭中間派農本主義、基督教民本主義政黨。當年波蘭出台反墮胎法，規定只有以下3種情況允許墮胎：

1.當孕婦遭受生命危險；

2.當胚胎存在嚴重風險及不可逆的傷害；

3.當女性因強暴或亂倫而懷孕（需由官方檢察官判定）。

反墮胎法執行到現在，2014年波蘭全國有1812個墮胎案例，但民間組織波蘭婦女與家庭計劃協會統計指，全國平均每年的實際墮胎案例在8萬左右。面對波蘭非法的、不衛生的、沒保障的地下墮胎情況，波蘭全國天主教會選擇了在今年3月31日同步發表聲明，要求進一步收緊1993年制定的現行反墮胎法，全面禁止一切墮胎行為，並對實施墮胎的女性和協助的醫生定罪。

波蘭執政黨PiS（法律與公正黨，信奉自由市場經濟，但採取干預主義，並採取傾向天主教會的社會保守主義立場）的黨魁卡欽斯基，以及同屬該黨的波蘭總理貝姬塔·席多都公開表示支持天主教會的動議。

這一動議引起波蘭女性甚至全球女性的反抗，今年9月各大社交網路舉辦「黑色抗議」倡議活動（#czarnyprotest, black protest），號召和聲援波蘭女性10月3日的罷工。

twitter上的「黑色抗議」倡議活動

波蘭時間10月3日，數千名波蘭女性包圍華沙的國會大樓，響應「黑色星期一」罷工運動，抗議波蘭政府擬收緊法令全面禁止墮胎。參加罷工運動的抗議者穿著黑衣，哀悼自己即將失去的生育自由權。罷工運動的同時，其他各國女性也支持「黑色星期一」活動，紛紛走上街頭。

以色列的支持者

墮胎權的辯論

不僅波蘭有嚴苛的墮胎法律，其他國家對於墮胎權也有不同的法律要求。

全球國家墮胎法律圖（2007年）

圖中綠色是墮胎權完全自由，藍色是基本自由（要闡述個人原因），黃色的限制多一點，紫色表示很多限制，紅色幾乎是完全禁止。

美國在墮胎法律圖中除了個別州，基本是綠色的。美國這一墮胎權基本自由的現象不是必然的，而是各大州辯論、妥協產生的結果。1910年除了肯塔基州以外，美國所有的州都對墮胎進行了限制。然而進入20世紀60年代，發生了兩件事使美國人們傾向墮胎合法化。

1962年，謝里·芬克拜發現自己懷孕兩月，不慎服用過會導致胎兒畸形的鎮靜葯，她打算墮胎，並取得了醫院審查委員會的同意。但州檢察官揚言要將她逮捕，醫生只能放棄手術，謝里·芬克拜前往瑞典做手術。

1966年舊金山流行麻疹，這種麻疹的併發症有可能導致孕婦死亡以及胎兒的先天性畸形。當地的21名醫生不顧禁令，為感染麻疹的孕婦做了墮胎手術，結果遭到逮捕。

1973年美國法院宣布墮胎合法化，但在20世紀美國國會又重新提出禁止墮胎法案，2003年國會通過禁止後期墮胎的法案。現在，美國不同州法律有所不同，但大多禁止在懷孕後期墮胎。

除了美國辯論墮胎權問題，還有加拿大、西澳大利亞等國家也對墮胎權進行過辯論。墮胎作為倫理問題，正反兩方都有其理據，到最後也得不出答案。既然得不到所有人都滿意的答案，那麼墮胎的決定權是否應該交還給女性，而不是法律上的規定。

一名參與波蘭「黑色星期一」抗議者這麼說「把你的手從我子宮裡拿開！我的身體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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