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學榮：海蘭泡慘案是怎麼回事

馮學榮：海蘭泡慘案是怎麼回事

［提要］歷史愛好者大多聽說過一件名叫「海蘭泡慘案」的舊事，也隱約知道那是一件沙俄軍隊屠殺大清國民的事件，然而這件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它的經過是怎樣的？這篇小文以最簡明的語言回顧一下。

1858年，沙俄與清政府簽署了《璦琿條約》，清政府以黑龍江為國界，將黑龍江北邊的城市海蘭泡劃給了沙俄，沙俄接收海蘭泡之後，將其改名為「布拉戈維申斯克」，俄文的意思是「報喜城」。

有許多人說：當時正值第二次鴉片戰爭，俄國人介入調停，渾水摸魚，哄騙了清政府簽的條約，所以這個條約無效，這個涉及國際法問題，我們在這裡暫時就不討論了。

那麼，俄國人為什麼管「布拉戈維申斯克」叫「報喜城」呢？因為俄羅斯帝國一直有一個心病，他們認為在大清康熙年代，沙俄在「雅克薩之戰」中打敗仗之後，於1689年和大清簽署的《尼布楚條約》對於沙俄來說是一份屈辱條約，而1858年的《璦琿條約》則使包括海蘭泡（布拉戈維申斯克）在內的「俄國故土回歸祖國」，當時的俄國人是這樣看的，所以他們將海蘭泡叫做「報喜城」。

值得一提的是：海蘭泡被割讓給沙俄之後，海蘭泡本地的大清子民並未遷徙，而是繼續居留在本地，但是性質變了，此時叫做「旅居」。此外，與海蘭泡相望的「江東六十四屯」，也是如此，大清的子民仍然居留在本地，然而依照條約，此時無論海蘭泡還是江東六十四屯，主權都屬於沙俄。

1896年，大清帝國在甲午戰爭戰敗之後，深感需要引進沙俄勢力、以抗衡日本帝國，於是，大清與沙俄簽署了《中俄密約》，同意沙俄在中國東北境內建設一條鐵路，其具體的線路是：赤塔——滿洲里——齊齊哈爾——哈爾濱——綏芬河——海參崴。這條鐵路，就是在近代史上有名的「中東鐵路」，由俄國進行經營和管理。

1900年，大清國的北方爆發了義和團運動，義和團「逢洋必反」，在北方殺死了不計其數的傳教士，其中包括俄國東正教的傳教士。不但殺人，義和團還掀鐵路、切電線。義和團運動很快蔓延到中國東北，東北（主要是南滿地區）的義和團破壞了沙俄管理的「中東鐵路」，並導致中東鐵路全線停工。1900年6月21日，慈禧太后代表大清帝國，對十一國宣戰，這十一個國家，包括沙俄。

大清對俄國宣戰，再加上中東鐵路被義和團破壞，沙俄當局因此揚言：中東鐵路受到威脅。事實上，沙俄此時是找到了吞併東北的絕佳借口，因此死死抓住不放了。

於是，沙俄果斷派遣俄軍，殺入東北大地，其中，俄軍將領固畢乃脫爾發文至清軍黑龍江將軍壽山，說希望允許俄軍從璦琿入境、奔赴哈爾濱，保護中東鐵路。壽山回信說：中東鐵路應當由我大清代為保護，若你硬要派兵前來，我唯有與你一戰。與此同時，壽山向璦琿都統鳳翔下令：一旦發現俄軍過境，給我狠狠地打。

當年7月12日，一千餘名的俄軍乘坐多艘輪船，沿黑龍江南下，並於13日路徑海蘭泡段的黑龍江面、進入了大清帝國軍隊的防區。俄軍遭到了大清帝國軍隊的攔截，駐防清軍依據壽山的命令，對俄軍放話：必須停下來，接受清軍的搜查。俄軍輪船不聽，雙方發生了僵持。

14日，陸續又有俄國駁船駛來，清軍制止未果之後，對俄方施放空炮、進行警告，俄軍兵船聽到炮聲，倉皇失措，一邊呼救增援，一邊開槍還擊，於是，兩軍發生戰鬥，在此戰中，俄軍傷亡數十人，其中一位帶兵的上校戰死，臨死之前，此上校留言：要為他復仇，蕩平黑龍江。

我們從這些歷史細節中看出來，當時的清兵，並非都是窩囊廢，當時大清帝國有些地方的國防部隊，其實相當有血性，非常驍勇好戰，全然不是吃素的。

15日，陸續來犯的俄軍，繼續與清軍發生戰鬥。清軍則毫不客氣，悍然向海蘭泡（布拉戈維申斯克）展開大規模的炮擊，一連炮擊了好幾天。俄軍也向璦琿（今黑龍江省黑河市）發炮還擊。

戰爭升級，所以這個時候仍然居留在海蘭泡、江東六十四屯這兩塊土地的大清子民就遭殃了。1900年7月16日，沙俄當局以在大清居留民家中「發現武器和炸藥」為由，決定「肅清滿洲居民」，於是，沙俄派出軍隊、將居住在海蘭泡的大清子民數千人緊急召集、並關押了起來。

17日，俄軍說「護送」大清子民過江（黑龍江）回國。大清子民信以為真，於是隨行。當隊伍行進到黑龍江邊時，俄國人突然獸性大發，對這些大清子民開展了滅絕人性的大屠殺，不分男女老少，幾乎全部殺光。與此同時，俄軍也派出軍隊，對江東六十四屯的大清子民也進行了屠殺。事後統計，在兩地屠殺中喪生的大清子民約合七千人。

清軍聞訊，緊急出動水師渡江，對殘餘的大清子民進行救援，救出了相當數量的人。

8月，黑龍江將軍壽山因兵敗而自殺殉國。俄軍則繼續在東北大地瘋狂攻城掠地。當年10月，東北三省全面淪陷於沙俄的鐵蹄之下。

大屠殺在國際媒體曝光，遭受了非議，在國際輿論的責難之下，1901年，俄國對大屠殺事件的負責軍官進行了審判，並於次年下達判決：軍區司令格裡布斯基免職；海蘭泡軍官免職、並監禁三個月；警察局副局長監禁三個月。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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