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界的周星馳，用中國元素征服世界
如果說到舞蹈
會用什麼詞來形容？
或許是「輕盈」
也或許是「優美」
但這些辭藻都
顯得過分平庸
有一位台灣的舞蹈家
曾經這樣形容過這門
藝術，帶給他的感覺
舞蹈，是……呼吸
確實，對於為舞痴狂的
人來說，舞蹈幾乎和
呼吸一樣成為了生命
必須的一部分
他叫林懷民，1947年出生
於台灣嘉義，14歲開始發表
小說，22歲出版《蟬》，成為
台灣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矚目的作家
一個傑出的編舞家
卻不擅跳舞，如同
迪奧不會裁剪衣服
半路出家，跟一群
專業的人在一起工作
成為這些專業人的
領導者，並最終開宗立派
23歲某次從美國回台灣，
他聽到一群舞者抱怨說：
台灣沒有一個職業舞團，
甚至連業餘舞團都沒有！
這個想法在他心裡扎了根，
於是26歲，棄文從舞，
選擇用舞蹈來繼續「書寫」。
「雲門」之名來自於《呂氏春秋》
「黃帝時，大容作雲門，大卷……」
它是早已失傳的黃帝年代舞蹈
1973年林懷民創辦「雲門舞集」
他用這個美麗的名字命名自己的舞團
他下定決心，從中國
自己的文化出發，編排
自己的舞蹈，「中國人
作曲，中國人編舞，
中國人跳給中國人看！」
在那個極端保守的年代裡
他開始追尋那遙遠的倩影
大膽脫下衣服，露出赤裸肌膚
帶著雲門舞者高呼：「我有
一個夢想――我們要創立
一個中國人的現代舞團。」
對生命和世界感知敏銳的人
能在看似混沌中發現美與啟示
一個人一旦兼具表現的激情
和能量，將成為傳世人物
他也深知，如果沒有
那個年輕時寫作的自己
就沒有那個時代陳映真
白先勇、黃春明……的啟迪
自己的舞蹈之路必然大
大不同，可能已經早早收場
因此，雲門舞集從《九歌》行至
《紅樓夢》、《流浪者之歌》
自《行草》書寫到《屋漏痕》
的斑斑墨跡，正是林懷民的
文學、哲學、美學之心路
《稻禾》靈敏的結合了人與自然
東方與西方，死亡與重生
極端感人——倫敦衛報
《稻禾》的靈感來自
「皇帝米」的故鄉東台灣
的池上。林懷民帶著
舞者遠赴池上，跟農友
一起收割，為新作暖身
也把《稻禾》的預演
搬到池上。舞者在一望
無邊的稻浪中起舞，
觀眾的掌聲響徹原野。
《稻禾》不走寫實路線
而以泥土，花粉，榖實
風，水，火這些自然界的
因素作為人生的隱喻
影射生命的榮枯與輪迴
超凡卓越，在傾斜舞台上
舞者對身體的駕馭神乎其技
所有的元素在這個舞里結合
成一個渾然天成，令人迷醉
的世界——芝加哥Time Out
唐代宗大曆七年，大書法家
顏真卿和懷素在長安論藝。
懷素說他效法夏天變化萬千
的雲彩，書法因而精進：「吾
觀夏雲多奇峰，輒常師之，
其痛快處如飛鳥出林，驚蛇入
草。又遇坼壁之路，自然。」
顏真卿問：「何如屋漏痕？」
懷素佩服，驚嘆：「得之矣！」
《屋漏痕》的舞台使人想起
中國傳統山水畫。系著雪白
紗裙的舞者，對應空靈的樂聲
舉重若輕地在那高聳的舞台
上奔跑，旋轉，翻躍，出入
雲影。紗裙忽黑忽白，始終
飄逸，彷彿在雲中飛翔，在
黑白兩色的素樸氛圍里，回應
那「夏雲」「飛鳥」「驚蛇」這些字
眼所呼喚的自然的境界
大幕落地那一刻，全場肅然鴉雀無聲
毋庸置疑，《狂草》具有催眠魔力
令人心蕩神迷。總歸二字：迷人！
——倫敦《舞蹈時報》
林懷民鼓勵舞者以氣引體
內運外動，出入肢體和
書法的法門，盡情發揮
「筆潤走勢，筆枯守法」。
舞蹈的編排呈現出一種
自由自在的形式：底藴
厚實，表面卻似無章法
無結構，正是「書不限於
法，身不拘於形」的體現
同樣的意念，也發生在舞台
布景的創造。隨著舞蹈的發展
婉蜒流轉的墨跡在直軸般的
白紙上靜靜漫渙渲染。舞者
身處其中，伴隨著風聲，濤聲
與藏密號角的聲響，淋漓酣舞
是一場浪漫的大釋放
你若是錯過了墨爾本藝術節
開幕的重頭戲——台灣雲門
舞集的表演，那麼，你已經
與完美失之交臂
——澳洲《時代報周日版》
曹子建的詩句「墨出青松煙」
使人想起墨的前生今世
《松煙》呼應「墨分五色」的
法則，舞台布景也講究層次
白色的地板托出男舞者的巨
幅黑裙，強烈的白光映照女
舞者晃蕩的白褲，黑與白的
對話，虛與實的消長，漫漶
為「松煙」寫意的風景
林懷民為《松煙》精選凱吉東方
色彩的樂曲，彷彿呼喚著風雨
流水空曠的原野，無人的古剎
所有的樂曲都飽含不絕如縷的
「氣」，彷彿時光的流動
《行草》是輝煌之美的最佳
見證。——《紐約時報》
2001年的《行草》是林懷民
《行草三部曲》的首篇。瞿
小松作曲的音樂,大量留白賦
予作品深沉的氣質。王羲之
懷素，張旭等歷代名家的書
法以巨大的尺寸投影背幕
細微的筆觸，恢宏的布局
創造出捲軸似的景觀。穿
著黑色服裝的舞者在白色舞
台上起舞，有如宣紙上的墨跡
舞者穿越字林之際
飛舞的草書瞬間閃動
忽然有了生命
如夢似幻的演出
是我一生中最賞
心悅目、最美妙
的體驗——倫敦
《每日電訊報》
林懷民由「鏡花水月畢
竟總成空」的佛家偈語
得到啟示，創造出人體
明鏡，與流水輝映的傑
作。《水月》演遍世界
舞蹈重鎮，被譽為「當
代舞蹈的里程碑」。
舞者由丹田導氣引身
動靜、虛實、陰陽互
生互克，如楊柳迎風
水草漫延，或如高山
墜石，泰山頓挫，是
中國書畫「氣韻生動」的體現
「水光瀲瀲，對影成三人」
舞蹈的終結淋漓體現了
《水月》虛實相映的主題
林懷民的舞，不只是美麗
而是完美。這非凡的劇場
演出自始至終眩惑我們的
想像——倫敦《泰晤士報》
1994年，林懷民帶著諾貝爾
文學獎得主赫曼?赫塞根據佛傳
改編的小說《流浪者之歌》
（又名《悉達多求道記》）
到佛陀得道的菩提迦耶朝聖
歸來後，編作了這部舞作。
他從亞洲各地的宗教儀式汲
取靈感，透過舞蹈，把古老
的祭儀轉化為當代劇場的祭典
黃金稻穀在舞台上成丘
成河，如驟雨降落，如
沙漠開展。一群衣衫襤
褸的流浪者，手執扭曲
的樹杖，沉緩步入這片
黃金風景，進行他們的
朝聖之旅。朝聖者俯身
趴地，虔誠祈禱，或激
烈扭動身軀鞭打肉身，
演出各種求道的法門。
空靈的喬治亞民歌蜿蜒如河
如禱告，如呼喚。舞者專註
深情的動作讓三噸半的稻穀
有了生命。歌聲停歇的剎那
但聞娑娑米落和舞者足部穿
過谷堆的聲響。
縱觀雲門的作品，無論是展現中國書法筆韻氣勢的《行草》，還是描述人生修行的《流浪者之歌》，都讓人深深震撼。雲門之舞，不僅僅是舞蹈藝術，更包含著豐富的中國哲學思想，展現出一種獨具韻味的美，讓觀者心境沉靜，馳騁在奇幻的空靈與遼遠的冥思。
他們思考的不是如何演繹身體，而是思考如何解放身體。林懷民說:「舞蹈是生命的精髓，不堪負重。」 於是，從滿台的中國符號，減，減，減到只剩下中國味道。
「年輕時做加法，年老時做減法。」
他說，「舞蹈的本體是呼吸，是生命。」
這才是舞蹈，中國舞蹈
中國傳統水波瀲灧，蜿蜒
在玲瓏精緻的現代文
明中依然熠熠生輝
雲門的25位舞者，每天
的訓練就包括現代舞
芭蕾、京劇動作、太極
導引、靜坐、美術、書
法以及冥思玄想
慢慢時間長了，舞者
們卻感覺出一種說不
出來的快樂，照林懷
民的話來說，「那個東
西是在我們基因裡頭的
很多人不明白：
為什麼現代舞這種精英藝術，
能把鄉下老太太看哭？
因為，用靈魂起舞的人，
總能跨越學識、年齡、文化的障礙，
直抵人的心靈深處。
猶如《水月》的表演
2.5噸溫水漫溢了整個舞台
舞者在其上從容起舞
東方韻味流露於張弛之間
在巨大鏡面的映射下
虛與實的距離依然彌合
「若要開列一份被當今國際社會，廣泛接受的東方藝術家的名單，我想，在最前面的幾個名字中，一定有林懷民。」散文大家余秋雨稱讚道。林懷民和他的雲門舞集承載了太多的文明。
大風起兮，乘雲舞！
雲門的舞，不只是美麗，
而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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