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受命，進退兩難，這關他不止闖過一次

鄭軍是北京安貞醫院主動脈團隊的核心醫生之一，他獨立帶領著一個醫療組，主攻各種主動脈疾病手術。

有一次，鄭軍興奮地拿出手機向筆者示意：「給你看我今天做的手術。視頻里是正在游離壞掉的主動脈，這根血管已經全程鈣化嚴重得像雞蛋殼一樣，完全不能夾鉗，一夾就碎，而且換上的那段人工血管還要縫在『雞蛋殼』上，要縫結實不能漏血……」

原來，他剛出差回來，在當地剛做完另一台手術，院長就把這名患者的資料給他，看看還有沒有治療的機會。當時患者已經嚴重心衰，不做手術完全沒有存活的希望；而做的話，鄭軍又從沒做過。那主動脈連夾都不能夾，更別說還要縫了，一旦夾碎四處脫落形成栓塞非常危險。鄭軍盯著CT 片想了足足半個小時，終於腦洞大開冒出了個想法：「把體溫降到深低溫18℃ 讓心臟停跳、停循環，不夾鉗阻斷，直接打開主動脈進行操作。」談及那場手術的結果，鄭軍依然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手術成功了，患者活了。降溫時為了保護心臟，我的雙手一直在冰水裡泡著，還要不停擠壓心臟，雙手刺骨地疼痛……」

臨危受命，進退兩難。這樣的難關，鄭軍順利地闖過不止一次。有一回，急診收治了一名患者，是一名教師，鄭軍趕過去一看，患者整個人皮膚紫得像茄子，血壓只有50 多毫米汞柱，強心藥已經給得很大，患者一直力微氣弱地發出：「疼……疼……」實際上他的意識已經模糊。鄭軍說：「患者主動脈的血流到心包里了，把心臟擠壓得快動不了了，整個人因缺氧而全身發紫，而且夾層還在繼續撕裂。」這時手術已經來不及了，鄭軍果斷地跟周圍醫生說：「馬上做心包穿刺，先把血引出來恢復了血液循環再說！」然後取來穿刺針，連麻藥都來不及給，碘伏一抹，在超聲引導下果斷下針。這精準的一針，患者的皮膚顏色頓時就變紅了。最後一共抽了70 毫升的血，心臟壓力解除，血壓恢復了，大腦和各臟器供血恢復，患者總算是擺脫了死神。

幾年過去了，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鄭軍還有些後怕：「那關鍵的一針啊，考驗的不是醫生技術，而是心理承受力。當時不穿刺引流，患者也就撐不了幾分鐘了；而如果做了穿刺，心臟解除壓力，血壓恢復，正在撕裂的主動脈很可能在高壓下瞬間大面積破裂而傾刻致死。總之這一針下去，對患者來說，救活的可能性並不大，而對醫生來說，要麼看著他死，你心裡內疚一輩子；要麼豁出去，救人一命或是可能官司纏身。」還好，他和患者的運氣都不錯，手術很順利，患者術後也接連闖過3 個嚴重的併發症大關，好好地活了下來，半年後就回大學教書了。（戴志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