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布：美國警察備受尊敬不是因為有槍

文 | 鍾布

今天剛到的《華爾街日報》讓人不覺大吃一驚。其中一篇新聞報道說，最新的蓋洛普民調顯示，美國人對本地警察的尊敬程度已經躍升到自1967年以來的歷史最高點。前一陣電視上不是常常報道，美國警察開槍打死張三、李四，還有王大叔嗎，而且多數是黑人等等？怎麼忘性這麼大，突然又念起警察的好來了？

先來看看《華爾街日報》這篇報道：蓋洛普10月進行的民調發現，76%的美國民眾說對當地警察懷有崇高的敬意，比去年同期上漲了12個百分點。當然這次民調也顯示，白人與非白人對警察的態度存在差異，80%的白人和67%的非白人對當地的警察持有敬意。代表24萬執法人員的全美警察協會執行主任William Johnson解讀了蓋洛普調查數據。他認為，今年夏天得克薩斯州達拉斯市的五名警察遭到槍殺以及路易斯安那州首府巴頓魯日市三名警察遭到歹徒槍殺對本次民調結果的變化起到了催化作用，民眾對警察態度開始好轉。

在槍擊警察事件發生前，蓋洛普在上述兩個城市所做的民調顯示，只有56%的民眾信任警察，這個數字比22年來的最低數據僅高4個百分點。William Johnson說：美國民眾開始理解，媒體公布的警察開槍錄像並不能夠完全反映「警民衝突事件」的全部；理解警察在執法過程中也會出錯導致可怕的意外；不少民眾發現，美國警察的執法水平並不算差。

▍警察也管「家務事」

來美國20年了，和警察打交道卻很少。對他們的總的印象是比較高效，沒有警察管不了的事。美國人出了什麼事都是叫警察，而且是隨叫隨到。第一次對警察工作開始有些了解還是我在讀書時發生的一件事。我的鄰居是一個博士生，她的男朋友隔三岔五地來拜訪。有個周末的清晨，她的男朋友開始大聲地砸她的門，直接把我從睡夢中吵醒。只聽見女博士隔著門說，她已經叫警察了。男友根本不聽，繼續砸門。

我想「清官難斷家務事」，警察來了又怎麼樣？很快，一男一女兩名警察來到我們那一層樓。他們一到，男警察立刻命令她男友站到我房間外的牆邊，警察的第一句問話是：「你以前被逮捕過嗎？」我隔著房門大概了解了他們爭吵的原因。女博士說，男友亂花她的信用卡，她要和他斷絕關係不再來往，男友就氣急敗壞地砸門。事情並不複雜，但以我當時的國內生活經歷，警察很難處理情侶之間的這類小打小鬧，畢竟沒有人受傷。可美國警察馬上對他男友說：「房子是女博士租的，她不希望見到你，你必須馬上離開。限定你3個月內不許再來這棟宿舍樓，否則立刻逮捕。」男的果然離開了，而且沒有看他再來過。我當時曾感慨，一件棘手的「家務事」他們竟然處理得如此高效，10多分鐘內全部解決。

5月份南卡羅來納州28歲警察科迪·加勒特救了一隻小貓後帶著它一起巡邏，因此成為網紅

最近幾年對美國小鎮警察的了解多一些，但也是通過鄰居觀察到的。前不久，我看見鄰居車道邊一左一右停了兩輛警車，這對我們這個治安良好的社區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觀。原來是警察把他們家女主人遺忘的桶裝食用油送回來了。鄰居說，她購物回家後發現自己買的一桶油沒有帶回來。仔細回想了整個過程後，她沒有印象把這桶油裝進車的後備箱。

回家後，她給商家打電話，對方調看店內監控錄像發現，她離開商店時購物車下層有這桶油，所以責任不在商家。鄰居又提出查看停車場的監控，商家說只有警察才有這個許可權。為此我那位鄰居再打電話找警察。警察說馬上辦理。警察從錄像中發現，鄰居把所購商品都放入汽車後箱，但卻遺忘了放在購物車下層的桶裝油。等鄰居的車一開走，附近有一人將鄰居遺漏物品放進自己的車。警察通過車牌找到了「撿到」那桶油的人，親自到他家中取回油並送到鄰居家裡去，同時告訴我的鄰居說，她可以起訴那位「撿」她物品的人。

鄰居是個中國人，一向謙和寬厚，覺得那人也許是貪個小便宜。她認為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丟失的食用油找回來了，也就不再追究。如果真的起訴，對方可能以非法佔有他人物品罪，甚至偷竊罪被起訴。看來，在美國一般人不佔「小便宜」是因為風險太高。最讓鄰居感慨的是，她認為警察最多就是幫著找到那桶油，然後讓她去警察局取，沒有想到他們還親自開車送到家裡。

▍警察管教青少年

我們小區一向治安良好，但偶爾也有頑皮少年，半夜三更來按響一些房子的門鈴，等主人匆匆忙忙開門出來，孩子們早跑得不見蹤影。知道是一幫頑皮少年的惡作劇，但也沒有多少辦法。他們按完門鈴後四散跑入黑暗之中，主人開門出來，氣急敗壞地想抓住他們，他們可能反而在黑暗中偷著樂。

對這樣的孩子，華人鄰居們多數都不追究。他們認為青春期的孩子總有些這類的叛逆行為，好在這幫孩子也不是經常搞這種惡作劇。結果我後院一對美國夫婦經歷的一件事給我上了一課。有一天我在修剪草坪時發現，草地上有些碎玻璃。正納悶時，我看見後院鄰居夫婦也在草地上查看什麼。我跟他們打招呼，讓他們注意草地里的碎玻璃。他們馬上過來說，那些可能來自他們家被打碎的太陽能燈。他家的前後院都安放了裝飾用的一排排太陽能燈，頭天晚上不知道被什麼人拔掉，到處亂扔，碎玻璃灑滿他們房子的四周。他們已經報警，警察馬上就到。

2014年一段被網友讚譽的視頻中，一名美國社區警察與青少年斗舞

警察來後，做了勘察記錄。他們說，會加強小區的夜間巡邏。不久我們得到警察反饋，他們經過一段時間的夜間巡邏，「抓」到了搞破壞的青少年。原來是一些正處在青春期的叛逆女孩，半夜結伴出來在小區砸太陽能燈，往信箱上扔雞蛋或者惡作劇地按人家的門鈴。我對警察說，我家的門鈴也在晚上被人按響，但從來沒有想到要報警，因為也沒想到警察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要不是鄰居報警，警察開始來街區巡邏，我根本想不到「叫警察」。警察說：「一定要告訴我們，這樣對我們幫助很大，我們也可以儘快發現犯罪分子的作案規律。」原來做個好公民，還得經常「叫警察」。

原標題：《美國小鎮的警察故事》，題圖為：2014年殉職的華裔警察劉文健葬禮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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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布| 騰訊·大家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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