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虎：遲到10年的婚禮給我的「花房姑娘」

文/瀟瀟

管虎和梁靜，一對眾所周知的夫妻。丈夫管虎是新一代導演代表，執導的《老炮兒》紅遍南北。妻子梁靜演的多部影視作品深受觀眾喜愛。他們的一對兒女也很活潑可愛。然而，2016年初，他們竟廣而告之：我們要在泰國蘇梅島舉行婚禮！難道他們先前沒有結婚么？

日前，梁靜接受本刊採訪，娓娓地講述了她和管虎頗具戲劇性的愛情和婚姻——

為你而變：一腔柔情包容深愛的男人

兩人相識，是2001年管虎執導電視劇《黑洞》的時候。梁靜演一名女警，幹練而不失嫵媚，牢牢吸住了管虎的目光。而管虎的才華和陽剛也讓梁靜心動。兩人第一次合作就互生情愫了。

他們都生於藝術世家，價值觀很接近，感情也很快升溫。然而痴迷事業的管虎擔心被婚姻拴住，也擔憂鍋碗瓢盆的瑣事，從沒有提出結婚。

一次，梁靜和幾個朋友在管虎家聚會，大伙兒海闊天空地聊。梁靜坐在管虎的工作台，發現電腦鍵盤上的煙灰和油漬很多，就隨手從包里拿出一塊濕巾，一邊和大家聊天，一邊把鍵盤擦拭乾凈。這是梁靜的習慣，一見污漬，總忍不住摳一摳擦一擦……聚會完畢，大家各自散去。管虎在電腦面前工作，發現電腦鍵盤煥然一新，猛然想起梁靜一直坐在這裡，打電話給她：「是你把鍵盤擦乾淨的吧？」梁靜忍不住笑起來：「不是我是誰？你的鍵盤太髒了……」「多謝多謝，乾淨的鍵盤舒服多了！」

這麼一樁小事，在管虎的記憶中卻是一個特別美好的細節。他不止一次對梁靜說，「我粗獷不羈的生活，第一次被你的細心蒙上一層溫柔的光。」而從管虎身上，梁靜也慢慢地發現了他溫情的一面。一次在拍戲間歇，梁靜偶爾從打電話的管虎身邊走過，聽到他說話的語氣像撒嬌！起初她以為他和女孩親密聊天，可隨著他一聲「媽——」她才知道他在和媽媽通話。後來跟劇組其他人說這事，她得知管虎是出名的孝子，每天不管多忙都要打電話給父母噓寒問暖報平安……

然而真正相處起來，兩個脾氣火爆的人經歷了一陣風風火火的磨合。管虎是獅子座，說一不二，加上滿腦子的創作激情，幾乎沒有日常生活概念。梁靜是敢說敢做的山東大妞，直來直去，不喜歡的事情立馬錶態。一次兩人在車上不知為啥拌嘴了，梁靜拉開車門就要跳，嚇得管虎急忙把車停下。吵架次數多了，兩人心中不禁嘀咕，到底是否適合？一天，管虎推心置腹地跟梁靜談話：「我覺得咱倆性格不合適——」梁靜一聽這話，火爆脾氣又來了：「我也覺著。你想怎麼著吧？」不料管虎有備而來，依然心平氣和：「咱們既然相愛，幹嗎要這樣呢，你要這麼橫，那咱倆就是不合適……不過我想說說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女人應該示弱，像水一樣有容乃大。女人跟男人硬碰硬，是在用自己的短處挑戰對方的長處，吃虧的會是女人。如果你連情緒也控制不了，又怎麼控制我呢？」

當時梁靜經常冒出「不合適就算了」的念頭。那天和管虎一聊之後，她很冷靜很認真地想，想了幾天終於想通了：管虎說得很對，如果她連自己的情緒也控制不了，又怎麼能跟一個天馬行空的男人共同生活？又怎麼能掌控自己的人生？關鍵的是，她愛管虎，想和管虎共同生活。梁靜一下頓悟了，誰也不是完人，喜歡他也需要包容他。一念之間，雲開月明，梁靜有意地轉變性情。慢慢地，她發現自己原來堅持不讓步的那些爭執，其實也就是一些無關痛癢、不足掛齒的事。

就這樣，她和管虎越來越融洽，相戀四年時，2005年1月，兩人沒辦酒也沒聲張，「偷偷」領證結婚了——難道梁靜心裡不期望一場隆重的婚禮？當然不是。但管虎輕輕一句：「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結婚了。何必耗時費力搞得那麼複雜呢？」「好吧，依你。」此時的梁靜已經學會理解和認同。

「花房姑娘」的付出：努力地順其自然

結婚後，兩人也曾聊過生孩子的事。管虎有點抗拒。他撇撇嘴：「我不敢想像二人世界裡多出一個人會變成怎樣？一想到小孩子的吃喝拉撒，我的頭也大了。」梁靜也不急，她知道不能勉強管虎，當時的管虎自己也像一個孩子呢。她可以等，等一個順其自然的時機。不久，時機還真來了。一次兩人在國外度假，在海邊散步，忽然眼前跑來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微笑著沖他們打招呼。管虎開心地回應女孩。梁靜心中一動，問他：「如果小姑娘叫你『爸爸』，你會什麼感覺？」「嗯——會很棒！」管虎隨口答道。當天晚上管虎突然對梁靜說，「我們也生一個寶寶吧。今天那個小女孩讓我有種觸電的感覺！」

2007年，他們的女兒出生了。小生命的降臨讓家裡充滿歡笑，也讓管虎一下多了無限柔情。握著女兒粉嫩嫩的小手，管虎常常一看就是半天。梁靜看在眼裡喜在心頭。雖然管虎很少照顧女兒，但她從他的神態和動作能感到管虎的變化，他經常因女兒的作息時間調整自己的工作時間，為了多陪女兒玩一會兒。

他們結婚的時候，沒有儀式，沒有拍婚紗照，一切從簡。女兒周歲要拍生日照，梁靜跟管虎說：「咱們也拍幾張婚紗照吧？」管虎犯難了，他一直不喜歡拍照，儘管自己是導演，但一站到攝影機和照相機前面，他就手足無措。不過，為了拍女兒的生日照，他還是很配合地跟梁靜拍了幾張婚紗照。

女兒生日party的晚上，管虎和梁靜很興奮，回想一起走過的幾年，說了很多情意綿綿的話，也就在那天晚上，梁靜懷上了兒子。

兒女雙全的管虎更加努力了，「我要給兒女們樹個好榜樣。」他經常對梁靜說。然而他照顧家裡的時間也更少了。梁靜也不抱怨。她知道管虎的光芒必須在銀幕上綻放，「很多男人婚後都像甩手掌柜，但管虎更像是一個孩子。我在管三個孩子，滿足感無法用言語形容。」本刊採訪時，梁靜這樣說。

確實，管虎是他們家最小的孩子，天生萌態和撒嬌功夫一流。而婚後，有梁靜在毫無怨言地悉心照料他和兒女，也讓他日常生活的「孩子氣」十足。天長日久，梁靜從中找到了滿足：她不但漸漸感到自己的變化，「我不像以前那麼爆脾氣了，對孩子，對管虎，我更加細心體會他們的需求，等待他們。」而且，她也驚喜地發現，管虎也慢慢地變了，他對家庭越來越依戀——有點空閑時間，他就待在家裡陪孩子、陪梁靜，或者，陪他們去父母那兒。

有一段時間，由於梁靜對家庭付出太多，很少接戲。然而，婆婆的一席話讓她陷入沉思。管虎的媽媽於黛琴是國家話劇院一級演員，研究日本戲劇的專家。見梁靜在家裡忙得像陀螺，她語重心長地說：「你不能完全放棄事業，一則兒女的成長靠他們自己，二也能支持管虎……」梁靜一邊思考一邊觀察。她發現，女兒和兒子性格天生不同。一次他們在戶外遊玩，天氣很熱，女兒情不自禁地煩躁：「太熱了！」兒子卻一臉堅定地回應，「再熱也得忍受啊。」好像兒子的性格天生倔強和執著，這一點很像管虎。梁靜和管虎討論，在教育方法上更趨向讓孩子們釋放天性，鼓勵他們獨立思考，獨立做事。而她也開始接拍一些優質影視劇，《夫妻那些事》就是在此期間完成的。她飾演的那依，性格鮮明，留給觀眾的印象深刻，她嫻熟的演技也讓管虎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當時管虎已經籌拍《老炮兒》。這部演繹北京胡同文化的電影，是管虎熟悉的環境和文化。梁靜知道管虎骨子裡浸染著「老炮兒」精神，有底線、有原則、講道義……兩人在家中，關於這部電影的話題越聊越多，最後，他們聊到「六爺」該由誰來演，管虎說，「這人難找啊，他既要懂電影，又不能是職業演員，職業演員的表演代入感不強，必須找一個一看就是胡同的人才行。」見管虎犯難，梁靜就點開手機通訊錄，一個一個撥拉，突然她叫起來：「馮小剛，怎樣？」然而管虎沉默一會兒，搖頭：「馮導？他會願意么？」「有些事在想的時候可能覺得很難，但你只要去做，也許沒有那麼難。」梁靜為他鼓氣。

在梁靜慫恿下，管虎先把劇本拿給馮小剛看。馮小剛一看劇本大加讚賞：「這劇本很牛啊！」管虎就請馮小剛推薦「六爺」。馮小剛思前想後，推薦了幾個，卻被管虎以各種理由拒絕了，馮小剛也覺得在理。一直到華誼兄弟20周年慶典上，管虎和梁靜把事兒告訴王中磊，王中磊也說：「是啊，馮導就是不二人選。」二話不說，王中磊就把馮小剛拉去喝酒了，喝到中途，王中磊把管虎和梁靜叫過去。管虎一到席上，就對馮小剛說，「這個六爺，還是找不到人，要不您試試得了，形象和氣質都符合呀！」梁靜和王中磊在一邊不停說好，馮導是性情中人，一拍大腿：「行，我上！」於是，一部中國電影史上的經典之作——《老炮兒》橫空出世。

又一次，管虎對梁靜豎起大拇指。她知道這部電影對管虎來說意味什麼，那是他的一個台階和一個心愿，「他很想呈現一些人們已經忽略和忘記的小人物悲歡離合，呈現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文化……」為此，梁靜也在劇中扮演了一個小人物「燈罩媳婦」，鏡頭不多，但演繹得出神入化。

婚禮晚了10年：一個幸福家庭的浪漫

圈內外一片叫好中，梁靜隨著管虎去各地巡迴跟影迷見面，一路收穫掌聲和祝福，也就在這時，他們迎來結婚十周年紀念日，2016年1月28日。

有一天，管虎對梁靜說：「你張羅一下，咱們補辦一個婚禮吧。」「真的假的？」梁靜以為聽錯了。「這能假么？紀念結婚十周年。我們結婚沒辦，但我一直惦(kui)記(jiu)，這次，我們補上。」

梁靜有點兒蒙。這話出自管虎之口，實在讓她意外，從不在意形式的他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但她知道，管虎一副隨口說出的樣子，做的卻那麼真誠。原來，管虎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不在意婚禮，原來，一直惦記呢。她感動地看管虎，管虎真變了，曾經桀驁不馴的臉上多了幾道皺紋，也多了溫情和柔軟。最近幾次接受採訪，管虎在談藝術和創作的話題，卻老是談到老人，談到家庭……她猛然悟到，現在管虎的心中，他們的婚姻有了更深的意義。雖然管虎口裡沒說，但梁靜知道，他是在給她一個驚喜，他是在圓她的婚禮夢，他不想讓他們的婚姻留下任何一點遺憾！

籌辦婚禮的工程很浩大，要選擇合適的地點，要考慮諸多細節，比如流程、服裝、邀請朋友……但梁靜甜蜜地操心這些。她喜歡海，那兒有沙灘、海浪、夜空、繁星。老人和兒女都在，那兒的氣候適宜。他們選擇了泰國蘇梅島。

梁靜也要給管虎一個驚喜，作為回報。她開始學習吉他彈唱《花房姑娘》。這是管虎特喜歡的一首歌，也被他用作了《老炮兒》的片尾曲。她又訂了一把昂貴的吉他，請《老炮兒》主唱教她和弦。一切瞞著管虎。空閑時候，梁靜就躲在朋友的工作室，或去媽媽家苦練。由於用力過猛，她的手指練得又紅又腫，也差點被女兒泄密。

婚禮的前兩天，梁靜把吉他和其他物品打包，寄往島上，然後和好友一起踏上了飛機。他們邀了那英、黃渤、李靜、葉蓓等人見證婚禮。

在婚禮上，當梁靜拿出吉他宣布要唱一首歌的時候，管虎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梁靜不怎麼唱歌，更不知道梁靜還會彈吉他。一曲《花房姑娘》響起，管虎的眼睛就濕潤了。「我獨自走過你身旁，並沒有話要對你講，我不敢抬頭看你，噢……臉龐。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著大海的方向……我就要走在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梁靜記得，他們相識的時候，管虎時常一邊彈吉他一邊給她唱這首歌，那時候他們年輕、浪漫、滿懷夢想。如今十年過去，他們踏踏實實走在婚姻的路上，收穫了事業和幸福。

一曲唱完，梁靜走到管虎面前，說：「虎子，當年你一把吉他和這首《花房姑娘》把我騙到手，一晃十年，當初那把吉他被你不小心坐斷了，後來也沒顧得上修，今天我重新訂了一把吉他送給你，我還想聽你彈唱，為我唱一輩子。」管虎眼含淚花，將梁靜擁在懷裡。現場朋友也淚眼婆娑。

黃渤見狀趕緊調整大家的情緒，「咱們別光顧流淚了啊，虎子，靜兒的禮物這麼精心，你準備了啥禮物啊？」管虎擦擦眼角的淚水，趕緊呈上自己的禮物。原來，他也瞞著梁靜準備了一幅沙畫作品，並且錄成視頻。沙畫師伴著管虎深沉低啞的聲音，把他們相識、相戀、結婚的情景，一幀幀地畫出，其中的一些細節，梁靜幾乎都忘了，而管虎卻記得那麼清晰……原來，他們的所有都記在他的心裡，那麼溫情，那麼深情。

梁靜感動得一臉淚水。

一場浪漫的婚禮，整整晚來了十年，但是梁靜非常知足。十年前，如果她強行辦一場婚禮，也是一次表面的儀式，而今天管虎提出辦的這場婚禮，是對她最深情的認定，是她想要的，彼此篤定，一生攜手。

在接受本刊記者採訪的時候，梁靜感慨萬千：「一開始，我們的付出是不平等的，我付出的更多，但我心甘情願，因為我愛他。這份付出，虎子感受到了，也放在了心裡。我不求回報，但現在的一切讓我驚喜，因為我得到的回報很多。我借《知音》雜誌告訴相愛的人們，不要對你的愛人要求太多，要經常問自己，我能為他做什麼？相愛，就是包容和韌性，愛他，就要給他自由的天空，有一天你會發現，一個幸福的家庭就是你們相愛的見證。」

編輯/夏志軍

【本文為知音雜誌原創稿件 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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