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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被分別收養命運迥異,10年後相逢釀可怕悲劇


姐妹被分別收養命運迥異,10年後相逢釀可怕悲劇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白芽 | 禁止轉載

1、


厚厚的雲層遮擋朦朧的月光,黯淡的星辰在夜空中若隱若現。冷風吹動路旁的楊樹,樹葉嘩啦啦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王佳牽著七歲的女兒走在小區的路上。這座小區剛剛交房不久,入住率還不高,已經晚上十點多鐘,偌大的小區竟然沒有什麼人。街燈努力發出昏黃的光暈,時亮時滅,寂夜中突如其來的幾聲鳥叫,叫得人心裡直發毛。王佳不由自主握緊女兒的手。


本來說好全家一起看電影,可是丈夫臨時加班,為了不讓女兒掃興,王佳承擔起陪女兒的重任。電影散場時已經九點五十,幸好電影院離小區並不遠,步行只有十分鐘路程。

終於到了樓底,王佳暗暗鬆了一口氣。家中沒人,她努力在挎包中摸索大門鑰匙。正低頭翻找皮包的空檔,砰……一個黑影重重落在身旁的花壇里。


掉落的重響猶如沉悶的鼓聲,讓人猝不及防。揚起的灰土直逼耳鼻,王佳咳了幾聲,就趕忙把女兒拉進懷裡。


小區經常有不文明的業主高空拋物,王佳跟物業反映好多次了,可對方總是敷衍了事。她氣咻咻地仰著脖子看,漆黑濃稠的夜空沒有一絲聲響,頭頂零零散散亮著幾盞燈。


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就跟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呸,什麼素質!」王佳氣不過朝天罵了一聲。

真是豈有此理!


王佳氣急敗壞地跳進花壇尋找證物,前方黑咕隆咚,枯草軟綿,她一腳深一腳淺地摸黑前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她皺著眉頭,捂著鼻子,勉強又往前挪了幾步。


終於看清了!


心膽欲裂,魂飛魄散。她整個人手腳冰冷僵在那裡,全身血液靜止後又急速倒流,大腦一片空白,靜默幾秒鐘後,啊——一陣凄厲的叫喊聲劃破了深夜的死寂。


落在花壇里的是一個人。

2、


「死者名叫方恩慧,22歲,大學醫科在讀,死亡原因初步判斷是墜樓,現場沒有目擊證人。墜樓的地點是姐姐方雅西家的陽台,她出事的時候家中沒有人,方雅西和她的丈夫正在電影院看電影。」


助手小桃把一疊卷宗放在金辰面前,「看起來像是意外。」


金辰頭也不抬地說:「查案最忌諱的就是看起來像。」

小桃無奈地聳聳肩。


根據屍檢結果,死亡直接原因是高空墜樓導致體內內臟破裂。墜樓陽台沒有打鬥過的痕迹,嫌疑最大的姐姐和姐夫也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從目前調查的情況來看,兩個人並沒有動機殺人。


對於小桃的推斷,金辰不發一言。十分鐘後,他猛地把卷宗一合,突然站起來。


「走,做事。」


這已經是小桃第二次來到月桂小區。金辰為了查案不坐電梯,方雅西家住在26樓,小桃也只好跟著他一層一層爬上去,等好不容易終於爬到的時候,整個人扶著欄杆直喘粗氣。


金辰倒是面不改色,依然神采奕奕地站在那裡,精神飽滿就像剛逛了個花園。按了半天門鈴,門終於開了。開門的是方雅西的丈夫陳瑾風。


陳瑾風的臉色並不好看,雖然十分有禮貌的把他們讓進了屋,可是臉上並沒有半點歡迎的意思。


屋內的裝修布置可以用富麗奢華來形容,複式結構,上下兩層,窗子外面就是海,天花板中央是水晶大吊燈,燈光璀璨奪目,明晃晃的地板倒映出人影。小桃看得直咋舌,不愧是S市價格最高的豪宅,住在裡面的人非富即貴,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我想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跟你們說了,如果沒有案情的進展,請不要來打擾我們。自從小慧出事後,我太太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好,她已經受不了刺激。」陳瑾風大步在屋裡踱了幾步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順手點了一根煙。


陳瑾風二十七歲,年紀雖輕,卻已經是一家貿易公司的老闆。國外經濟不好,他半年前把公司轉移到內地,誰料公司還沒有步入正軌,家裡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方雅西自事故發生後就一直卧病在床,妻妹的事情由陳瑾風代為處理。一大堆事兒搞得他焦頭爛額,讓他不勝其煩。


「墜樓陽台我們已經勘察過了,基本排除意外墜樓的可能性,所以墜樓原因可能是自殺,也有可能是……他殺。」金辰鏗鏘有力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讓本就疑點重重的案件更加撲朔迷離。


「小慧只是個學生,平時跟人無仇無怨,誰會殺她呢?可是,要說自殺,這又是為什麼呢?」陳瑾風把煙捲使勁摁在煙灰缸里。


「金警官……」一襲柔聲從遠處慢悠悠飄過來。


一個女人出現在樓梯口。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瓜子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浸在濃濃的憂鬱中。她就是方恩慧的姐姐--方雅西。


金辰自警校畢業以來,一直從事刑事偵查,安撫涉案家屬也成為他工作的一部分。倘若不幸遇到這種慘劇,家屬們普遍都會情緒崩潰,哭天搶地直接暈厥什麼表現都有,但只有她最是與眾不同。


金辰依稀記得那天的情景。方雅西木獃獃看著妹妹的屍體,面如泥塑,任誰叫也不應。窟窿眼兒似的大眼睛空空洞洞,如木偶般僵默幾分鐘後,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裡吧嗒吧嗒落下來。


這樣極度壓抑的鎮定比直接爆發更加讓人觸動,更加讓人悲從中來。


她比前幾周又瘦了一圈。松垮的居家服晃悠悠地盪在她身上,好像穿衣服的不是婀娜多嬌的肉體,而是一副乾巴巴的骷髏架子。蒼白的臉頰沒有血色,臉上略擦了粉,濃重的黑眼圈卻越發明顯,這讓本就慘淡的臉蛋更是有些嚇人。


「你怎麼下來了?不是讓你在樓上躺著嗎?」陳瑾風見妻子要下樓來,忙站起來匆忙跑上樓梯,「剛吃了葯,你就別下樓活動了,小心著涼。」他一把攥住妻子的手,小聲叮囑幾句,準備送她回房。


方雅西不動聲色把手抽出來,「我下來活動活動,而且……我有些話想跟金警官說。」她說話聲有氣無力,一隻手抱著電腦,一隻手扶著欄杆,病歪歪的似乎風一吹就會倒。


陳瑾風還想再勸,可見她執意如此,也只好由著她。攙起胳膊,小心翼翼扶她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方雅西走到金辰身邊,「金警官,這是慧慧的電腦,你看過之後,一切就都會明白的。」


金辰接過電腦,發現她眼眶紅紅的,兩隻眼睛腫脹就像圓鼓鼓的核桃。很明顯,她剛剛才哭過。


金辰點點頭。


方雅西蹣跚著扶沙發坐下,剛才的一番話語似乎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重重陷在沙發里,然後望著放在圓桌上的一隻相框出神。


那是姐妹二人小時候的合照,照相地點是福利院大門口。


姐姐方雅西穿著一件紅色連衣裙,黑色小皮鞋擦得鋥亮,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發梢還別著兩隻紅髮卡。那發卡漂亮極了,遇到風還會上下晃動,就像兩隻展翅高飛的小蝴蝶。她眉眼彎彎的,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跟姐姐的光彩奪目不同,妹妹方恩慧看起來就黯淡許多。她身上套一件皺皺巴巴的襯衫,襯衫因為年數已久,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腳上沒穿襪子,直接蹬了一雙布鞋。臟髒的鞋面破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一隻小趾頭從洞口羞澀地探出來。


她看起來非常緊張,整個人就像一張拉滿弦的弓,兩隻小手緊緊抓著褲子,眼睛驚惶地看著鏡頭,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這是姐妹二人小時候唯一的照片,照完了這張相片後,姐姐方雅西就跟隨養父母去了美國,姐妹就此分別十多年。如今姐姐回來了,還想著姐妹團聚,沒想到竟發生這樣的事情。


方雅西睹物思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照片,瞬時又紅了眼眶。


金辰打開電腦,桌面上的文件都清空了,空蕩蕩的屏幕只剩下一個word文檔。


文件名——「恩慧的日記」。


點開。


3、


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母,從我記事那天開始,兒童福利院就是我的家。


偏遠鄉下的福利院條件簡陋不堪,牆皮斑駁脫落。雨季的時候,屋頂還會滲下一串串的雨水。福利院阿姨塞給我一個破舊的塑料盆然後叫我放到漏雨的地方,我裹著被子蜷縮在牆角,傻獃獃地看著床上的盆子,盆中小水窪濺起一朵朵渾濁的小水花。


我還有一個姐姐,我們是雙胞胎,但是性格卻截然不同。姐姐嘴巴很甜,也很會哄人。福利院的阿姨常常被她的一張甜嘴哄得眉開眼笑,然後把一把把的糖果塞到她的手裡。我看著她口袋裡鼓鼓囊囊的糖果,眼中充滿了澀澀的艷羨。


不時有人到福利院里收養小孩,我趴在窗台上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離開,心中充滿了難言的不舍。我拉著姐姐的手說,不想跟她分開。畢竟,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姐姐拍拍我的頭,然後笑著說我傻。


姐姐要走了。院長說她要去美國,一個很遠的地方。我不知道美國在哪裡,我只知道,我好像永遠都看不到姐姐了。


我哭著拽著不讓她走,院長過來勸,我也死死的攥著她的手不放。最後,還是姐姐推開我,朝我擺擺手,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車。我哭著喊著追著車跑了很遠,最後,直到沒有力氣了,才無助地癱倒在地上。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過去了,姐姐一直沒有消息。我問院長,姐姐為什麼不回來看看我。院長惋惜地看著我,你姐姐攀了高枝享福去了,怎麼還會回來呢?我不懂什麼叫「攀高枝」,可是,我知道,姐姐不會再回來了。


一年後,我被一個中年夫婦收養,也離開了福利院。


陌生的環境讓我不知所措,陌生的人也讓我害怕。


我的養母是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女人,她的身體很不好,走稍遠一點兒的路就直喘粗氣,這樣的身體也做不了什麼重活,所以她每天除了做做簡單的家務之外,就是在煙霧繚繞的佛堂里念經敲木魚。


我的養父是個畫家,他絕大部分的時間就是一個人待在屋裡畫畫。他畫畫的時候不允許別人打擾,有一次養母喊他吃飯,多喊了幾遍,他就衝出門發了好大一頓脾氣,養母不敢吭聲,只是偷偷躲到廚房裡。


我有點兒怕他,但他從沒有朝我發過火,跟我說話的時候也是面帶笑容和和氣氣的。他畫畫時還叫我站在旁邊看,有時候還手把手教我畫畫。


他們不管對待什麼人都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謙卑和善,所以街坊鄰居的口碑很好。


開始的時候,他們對我也是極好的。我有屬於自己的房間,不大卻很溫暖舒適,我再也不必擔心下雨的時候會滲下冰冷的水珠。


養母會給我買各種衣服,給我買零食。我從來沒有見到那麼多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零食,我覺得我真的很幸福。作為報答,我對他們極為孝敬,學習成績也非常好,每次都考第一名。


我以為我會這樣一直生活下去,但就在我上中學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4、


我發現養父看我的眼神變了。那本來慈愛的目光忽然間變得銳利而有意,似乎總有意無意落在我的身體上。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我想多了。可是,有一次,趁輔導我學習之便,他竟然把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那粗糙的手掌在我的腿上來回撫摸,我大腦嗡地一下炸了,這讓我害怕,也讓我感到羞恥。


我猛地撥開養父的手,然後從座位上跳起來,飛快地衝出門去。


我以為這只是一場意外,誰知,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以前他還只是目光有深意,至少表面上會顧忌一個長輩的尊嚴,但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似乎變得有恃無恐起來。在家中他也完全不想掩飾自己的意圖,那色眯眯的眼神越發赤裸明顯。


懦弱的我選擇退縮忍讓,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養父經常趁家中無人對我動手動腳,我忍無可忍,終於鼓起勇氣向養母告狀。


養母的態度讓我終身難忘。她說我想多了,還說養父對我這麼好,我不該這樣懷疑他。她眼眸低垂,永遠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那樣的溫言細語像刀子一樣扎著我的心。


她不信我!


這讓我感到委屈,更讓我感到恐懼。家已經不再是我的避風港,而是我的戰場。在這裡我要打好十二分精神,讓自己時刻神經緊繃,準備隨時應付措手不及的擁抱,突如其來的撫摸和無孔不入的偷窺。


5、


我的童年一直逡巡在黑暗的甬道,漆黑漫長,無邊無際沒有盡頭,如果說有什麼光亮,那就是黎昕。


黎昕是學校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王子,他經常會穿一件白色襯衫走在林蔭道下,斑駁的陽光跳躍在他身上,灑落下一片驚鴻掠影。


我常常躲在背後偷偷看他,卻不好意思跟他講話。他借閱過的每一本書我都看過,他喜歡的歌我都聽過,甚至他用來擦桌子的紙,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我都如珠如寶的收集著。


他是天上的太陽,光芒萬丈;我是地上的野草,渺小卑微。我不奢求高遠的太陽都夠注意到我,更不敢奢望那溫暖的光輝能照耀到我的身上,只要每天能遠遠的看到他,我就心滿意足了。


可因緣際會就是那樣的難以預料,在一次讀書會中我們碰面了,更令人欣喜的是,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們開始攀談起來,竟發現原來彼此有那麼多的共同愛好。


黎昕喜歡看書,懂得也非常多。他的爸爸媽媽都是非常有名的醫生,他說自己將來也要當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我相信他可以辦到,因為他真的很聰明,有時我想不出的題目,他只看一眼就會做了。


我們每天在圖書館見面,一起溫習功課,一起結伴回家。就這樣一個學期過去了,我們彼此越來越有默契,也越來越投緣。


我十分確定我喜歡他,但是我不知道他對我是什麼樣的感覺。於是有一天,我偷偷把一個紙團扔給他。


紙條上是一道選擇題:


「你喜歡我嗎?A、喜歡 B、不喜歡。」


我的心撲通撲通亂跳,緊張得快要吐出來。他伸開紙團,我卻慌忙把頭低下,很快,紙條被扔了回來。我把紙團緊緊攥在手裡,手心都出了汗,深吸好幾口氣,才鼓足勇氣打開它。


看到答案的一瞬間,我笑了。


A!


我抬頭看他,他也朝著我笑。他的眉眼彎彎的,眸子炯炯有神,唇角的微笑牽動起最和煦的春風,眼中的光亮是這世間最美麗的星辰。


我們一起回家,他在前面騎車,我坐在自行車后座上。自行車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我在後面鬧,他在前面笑,那是我最美麗的日子。


我馬上就要十七歲了。我想,再過兩年我考上大學就搬出去住,離這裡越遠越好。只要能跟黎昕在一起,去哪裡都是好的。


在家裡,我總是刻意避開著養父,不給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可是,噩夢的一天還是來了。


那天是我十七歲的生日,黎昕早早就跟我說,要給我一個生日驚喜。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換上一件連衣裙準備跟他會合。


我不知道養父為什麼會突然衝進我的房間,我明明已經鎖了門。


他拉著我,一雙大手死死按住我的後腦勺,然後把腥臭的舌頭硬塞進我的嘴裡,我頓時呼吸困難,陣陣乾嘔。他對我上下其手,我發了瘋似的捶打他、咬他、掐他,想把他從我身上推開,可他的手臂像鐵條似的緊緊箍住我。


我動也動不了,心下一橫,狠狠咬了他的舌頭,他疼得乾嚎一聲,頓時紅了眼,對著我拳打腳踢,我頭暈目眩一頭栽倒在地上,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徘徊在一條狹長逼仄的甬道里,四周黑咕隆咚一個人都沒有,我像只無頭蒼蠅匍匐在黑暗中尋找出口,好不容易走到了盡頭,誰知,黑暗的盡頭又是另一個沒有盡頭的黑暗……


外面好像下雨了,暴雨猛烈地抽打著玻璃,天空划了一個大口子,震耳的雷聲像是要把天劈開。半夢半醒間,我似乎聽到了一陣木魚聲。


咚咚咚咚,聲聲急促。


縹緲,悠遠……


等我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疼,身體一種被撕裂的疼痛。我像一具屍體僵硬地躺在床上,眼睛空洞洞看著天花板。我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可床單上的紅色血跡,刺眼錐心,用一種慘烈的方式提醒我這個殘酷的現實。


黎昕死了,因為車禍。那天,他冒著瓢潑大雨來到圖書館,一個人在門口等了很久。他擔心我出了事,準備到家裡來尋我,誰知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卡車撞到,救護車還沒到,人就已經不行了。在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他的手裡還緊緊攥著親手給我做的蛋糕。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黎昕,你走了,也帶走了我的漫天霞蔚,從此我的生命中沒有了太陽。我獨自一人在黑漆漆的甬道里徘徊,沒有希望,沒有未來,只有永世永久的孤寂和黑暗。


6、


我像一隻孤魂野鬼回了家,心口被挖了一個大洞,呼呼灌著冷風。


養父倚坐在沙發上,二郎腿趾高氣揚地翹著,瀟洒地一揚手中報紙,亮澤的金絲眼鏡後面是兩道極其得意的目光。


如果眼神可以射出刀子,他身上的肉早已被我一刀一刀地剮下來。


「你儘管去鬧,你猜猜別人是信你還是信我!你離開這裡能到哪裡去?福利院?還是去哪個小破工廠打工?你已經過慣了衣食無憂的生活,那種苦日子你真的過得慣嗎?


如果你跟了我,生活會完全不一樣。想買什麼買什麼,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出國也可以,去哪裡任你挑。慧慧,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意氣用事不能當飯吃,人總要想點兒實際的。你想當人上人,還是想像只螻蟻永遠被人踩在腳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拳頭無力的鬆開了。


我承認我是一個極其自私的人,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做任何事之前都會小心斟酌權衡利弊,我既沒有與他玉石俱焚的勇氣,也沒有憤然離開追逐更好生活的決心,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之前,我會毫不猶豫選擇一條對自己最有利的路。


「慧慧,讓爸爸照顧你好不好?」他肥大的手掌伏在我的手背上,如一隻粘稠腥臭的海星令人噁心。


我木然地看著,點點頭。


「好。」


我也記不清是第幾次了,他肥贅的身體匍匐在我身上,嘴裡呻吟出慾望的喘息,在一番猛烈的機械運動後,身體因為透支過度發出沉悶的鼾聲。


我出神地盯著天花板,忽然發現這間屋子就像一個四四方方的墳墓。我無時無刻不想他死,卻又不得不在物質上依附他,不得不使出解數討好他,這樣的極度分裂使我自我厭棄,以至於後來只能用自殘的方式來排解抑鬱。


用小刀割,用煙捲燙,用圓規扎……自殘的方式層出不窮,花樣翻新。紅色的血液如小河般蜿蜒流淌,不一會兒就染紅了衛生間的瓷磚。我麻木的看著,充分享受著自殘帶來的內心歡愉,身體卻沒有絲毫痛感。


很好,我已經人不人,鬼不鬼,就如一個沒有心肝的行屍走肉流浪在這人世間。


我跟養父一直保持著令人唾棄的關係。他在物質上從來沒有虧欠過我,凡是我要的,他都會竭盡所能地滿足我。對養母,我既恨她的愚昧,又可憐她的處境,同時卻又對她心有愧疚,我被這種複雜的情緒折磨,頭疼難忍,夜夜失眠。


7、


兩年後,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醫科大學,那是黎昕最嚮往的地方。


我平時沉默不言,也沒有什麼朋友,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泡在圖書館學習,但這樣並不妨礙我成為輿論焦點的中心,我知道,這是因為我的父親是一個頗有名氣的畫家。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是非常淺薄的,他們只能通過外在附加去判斷對待一個人,所以即便看不慣我的冷漠和孤僻,可還是會調動臉上的全部肌肉主動迎合我,這樣的恭維極大滿足了我的虛榮心,也讓我對世態炎涼這個成語有了更深的體會。


我一直相信天理昭昭,壞人最終都會得到懲罰,可是我錯了。這幾年,他的事業越發紅火得意,畫作漸漸得到眾人追捧,甚至傳言凡是懸掛他畫的人,不出幾年全部仕途順暢,步步高升。此言一出,前來求畫的達官貴人更是踏破了門檻。


他成了名利場上的紅人,整日觥籌交錯,身邊美女圍繞。報紙雜誌更是把他吹到天上去,什麼虛懷若谷,德藝雙馨,大雅君子……各種美譽褒獎逐一套在他頭上,呵呵,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


一天,我接到一個電話,說養母病危,讓我回家一趟。我知道養母的身體一直不好,養父的禽獸行徑令人髮指,可養母畢竟待我不薄,我念及往日情分,放下電話就買了火車票,連夜趕回了家。


一進門,養母好端端站在屋裡,雖臉色蠟黃,可身體還算健朗,養父坐書桌前捧一本書看,昏黃暖融的光線讓這一幕夜間小景異常靜謐和諧。看見我來了,養母把手裡的茶壺往桌子上重重一擱,低垂的眼眸匆匆掃了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進了佛堂。


砰--門重重地關上。不一會兒,隔壁傳來清晰的木魚聲,咚咚咚咚,像是要把木槌敲斷。


養父二話沒說拽著我進了書房,門還沒關穩,就把我往床上一扔,隨後肥碩的身子像一座山重重壓上來,肥大的手掌順著衣角探上去,我厭惡地將他一把推開,從床上坐起來,整了整衣服。


「你瘋了,她還在家。」


「這就是她的主意。」他大模大樣地躺在床上,大圓腦袋枕著胳膊,一雙小眼睛射出得意洋洋的精光。


什麼!我猶遭雷劈。


今夜,我知道了一個世界上最齷齪的秘密。


養母體弱不能生養,於是,他們夫婦到福利院收養了一個孩子,就是我。


這幾年,養父一直維持著正人君子的好模樣,背地裡卻沒斷了拈花惹草,養母心裡有愧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忙裡忙外好生伺候著,誰知他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把魔爪伸到自己家裡來。


養母為了自己的丈夫能夠安穩待在家裡,竟然也默許了,甚至還創造條件縱容他的獸性。


我覺得這一切很荒謬,誰能想到表面上燒香拜佛,慈眉善目的養母,背地竟然是這般歹毒心腸。她撕掉了這個家中唯一的溫情,也丟掉了我僅剩的悲憫。


有些人自私無恥傷天害理,可他們卻享受著身份地位帶來的光環,眾人尊敬,受人追捧,有些人安分守己誠實善良,可他們卻毫無尊嚴的被人踩在腳底,遭人詆毀,受人踐踏,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都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可這個「終」到底是什麼時候?誰又能看得到?我認為,這句話無非是懦弱之人的精神勝利法,一塊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罷了。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他們兩個人,一個道貌岸然,一個佛口蛇心,統統都該死!


又是一次大汗淋漓的歡好,他心滿意足地裸身躺在床上。我蹭過去,湊他耳邊輕聲說:「你想我們一輩子這樣?這樣偷偷摸摸見不著光。」


那要怎麼樣?如果離婚的話,外面會有風言風語的。我們這個樣子,她早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睛了。


誰說要你離婚了!


那你什麼意思?


如果……她死了呢?


8、


學醫不僅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


胰島素可以充分溶解到血液里,正常人過量注射會導致血糖過低而直接死亡,無聲無息,驗屍也根本驗不出來。


他起先當然是不肯的,但也禁不住我的再三慫恿。其實,到底也是他心裡早有這個念頭,可自私偽善的人總要為自己的喪盡天良找個借口,好勉力安慰自己僅存的一丁點兒人性。


他哆哆嗦嗦拿著針管,慢慢走到床前。手指微微顫抖,稀疏的眉毛擰成疙瘩,原本肥膩油亮的臉因為緊張而僵硬。養母躺在床上靜靜睡著了,最近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為了方便每天打針,手臂上留有一個預置針管。


他膽怯地回頭看我,我朝他鼓勵地點點頭。


藥液終於被推進去,她慢慢睜開雙眼,眼眸倒映出她最愛的男人模樣,嘴角還扯出一絲笑。


藥效很快發作了,她緊緊盯著他,剛剛還亮徹的眸子,一下子變成了不見天日的枯井,嘴唇失去了血色,嘴巴張開的老大,呼吸急促,像是要從嗓子眼裡嘔出些什麼,乾枯如柴火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袖。


養父嚇壞了,把那隻死死攥住他的手狠狠甩到一邊,猛地跳起來,落荒而逃。養母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垂下針漆似的雙眼,兩行淚水順著皺紋溝痕流下來。


我俯首在她耳邊輕語,「母親大人,你放心,我很快就送他下去陪你。」(原標題:日記 作者:白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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