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突然發飆，劈腿妻慌了神，燕青卻踹著明白裝糊塗

（燦爛海灘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語言是文學作品塑造人物的重要表現手段之一，成功的文學語言，不但三兩筆就能勾畫出人物的性格，摹形傳神，而且還能從側面反映出他人的面貌、人物間複雜的關係及感情。比如《吳用智賺玉麒麟》一回書中就有這麼個典型的例子。

盧俊義中計後「寸心如割，坐立不安」。於是便叫當值的去叫眾主管來商議事務，打算去山東泰山燒香拜佛，消災了禍，另外也做做買賣，觀觀景緻。最後決定內務總管李固隨行，留心腹燕青在家看家。決定一宣布，先是李固，後是燕青，最後是盧俊義之妻，一一勸阻，李固認為占卜賣卦的是胡言亂語不可信，燕青認為此去泰山，路經梁山泊，不安全，賈氏以出去辛苦為由勸盧俊義勿行。

盧俊義一概不聽，並予以反駁，決計要行。無奈，燕青請求隨行，盧俊義以燕青做買賣不如李固而否決。而李固又以有腳氣走不得為由推脫。想去的不要，要去的不肯，這當然使盧俊義火冒三丈，當時便大喝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朝』，我要你跟去走一遭，你便有許多推故。若是那一個再阻我的，教他知我拳頭的滋味。」說完此話，書上接著寫道「李固嚇得只看娘子，娘子便怏怏地走進去；燕青亦更不再說。各自散了。」這盧俊義一席話及書上這段描寫，正如清代金聖嘆在書上評點所說：「如畫，三句寫三個人，便活畫出三個神理來，妙筆，妙筆。」

金聖嘆對這段文字為何如此贊評呢？就因為它「活畫出三個人神理來」。盧俊義平日里只顧習武，做生意，不近女色，大概也經常不在家過夜，而妻子賈氏年方二十五，青春年少，哪熬得了經常獨守空房，於是便與李固有染。盧俊義說了，這次出門「多便三個月，少只四五十日」，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時難」，出門又擔驚受怕、受苦受累，哪有在家好。

再說李固與賈氏有那麼層關係，當然是極不願意離家外出，故借口推辭，挨了盧俊義一頓罵後，是「嚇得只看娘子」。「嚇」是真正怕，雖說他是總管，畢竟是個下人，好不容易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別因私情丟了飯碗划不來，東家發了脾氣不由他不怕。「看娘子」是求救於賈氏，希望她能出面幫他說上話。這裡既表現李固借故落空的神情，又微妙地反映出他與娘子之間的私密關係。娘子見盧俊義發怒，「便怏怏地走進去」，這是因為她先前勸說已遭到斥責，說她「婦人家省得什麼」，這時丈夫發怒，她深知難以挽回，此時李固還只看她，她只得一走了之。

這裡既說明她了解盧俊義的脾氣，又表明她對李固「只看她」極不滿意。因「只看」會壞事，最能暴露出她與李固私情的馬腳，一走了之就避免了一切。再說這「怏怏」兩字正形容她對李固看她所表現出來的不滿神情。而燕青的「亦更不再說」更有道理。他對李固與盧妻賈氏的不正當關係早有察覺，這點在盧俊義從梁山回家途中，燕青已交代。

李固勸止盧俊義及借故推卻，其原因燕青心裡是最有數的。他原來隨行是怕路上不測，可助盧俊義一臂之力，既然盧俊義說出自己買賣上不省的，要帶李固去是因為他會經營，會計算，省得自己費心費力，也不無有理。盧俊義既決意要李固隨行，他當然情願留下，「更不再說」這也說明燕青對盧俊義知根知底，也反映兩人之間的密切及性格之了解，明為東家與夥計的關係，實為兄弟、鐵哥們兒，不然盧俊義就不會稱燕青是「我那一個人」了。

這裡不但寫出了李固、盧妻賈氏及燕青三人的神理，而且寫出三人神理的動因，這就是盧俊義發怒時的話。從盧俊義這一怒一言中，專橫性格躍然紙上。寥寥一語，牽出三人，寫出四個人的不同特徵，可見施耐庵使用語言刻畫人物這一手段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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