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正部級15年副國級8年，女兒卻是臨時工

李德全鮮為人知，但是新中國成立時屈指可數的兩位女部長之一（另一位是司法部長史良）。這位傳奇的女性出生於北京通州（當時隸屬河北）德興庄，是北京近郊在新中國幾十年中擔任職務最高的國家級官員。

但是，李德全出生於普通的農家。在15歲之前，她沒去過北京城。由於父母的基督教徒，她也自小入教，後由教會資助讀了小學、中學和大學。畢業後，在北京基督教女青年會學生部擔任幹事。

1923年，時任北京陸軍檢閱使馮玉祥的原配夫人病逝。由於他握有重兵，許多顯貴都想和他攀親。直魯豫巡閱使曹錕（後賄選成總統）派副官找到馮玉祥，表示願將愛女許配馮將軍為妻。馮玉祥回答：「大帥願將令愛相許，實在是高攀。果真如此，大帥令愛須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不許穿綾羅綢緞，只能穿粗布衣裳，吃粗茶淡飯；第二，須能紡花織布；第三，必須撫養前房子女。」

副官向曹錕報告這三條要求後，曹錕和女兒大罵馮玉祥是窮種。這門親事不了了之。

一次，馮玉祥參加基督教女青年會聚會，巧遇李德全在會上發表演說。她出眾的口才，生動的演說，使馮將軍頓生愛慕之情。回去一打聽，她的堂姐李淑誠的丈夫正在他手下任職，便托他當紅娘。李淑誠對李德全說：「妹妹，給你介紹個大兵，你怕不怕?」

李德全回答說：「大兵又不是三頭六臂，怕什麼！」

三個月後，1924年2月，馮玉祥與28歲的李德全舉行婚禮，結為夫妻。新婚不久，李德全問丈夫：「你怎麼會喜歡上我了?」

馮玉祥聽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看你天真率直。」

馮玉祥反問李德全：「你為什麼要嫁給我？」

李德全笑著說：「上帝怕你幹壞事，派我來監督你的。」

這雖是一句話夫妻戲言，但在隨後的政治風雲變幻中，他們互相支持，配合默契，成為一對政治佳侶。一些知情人曾說，馮玉祥先後當過北洋政府上將、國民黨上將，但他從一名軍閥到追求進步的思想演變，與李德全對他的影響有很大關係。

李德全的一句戲言完全成真。

馮玉祥和李德全與毛澤東的接觸始於1945年8月。28日，毛澤東到重慶談判。李德全代表馮玉祥到機場歡迎。毛澤東給了李德全深刻的印象。後來她對人說：「你們看毛先生的兩隻眼睛多麼有神啊！」在毛澤東等人的感召下，李德全也投入反內戰要和平的鬥爭中，並成為政協會議陪都各界協進會理事，

政協會議遭到國民黨特務的破壞。一次，在協進會議上，特務們對台上主持會議的李德全進行侮辱謾罵，並恐嚇說：「再開會，老子要打死你!」侮辱、謾罵、恐嚇之詞，不堪入耳。

然而，這些沒有讓李德全後退一步。

1946年春，重慶各界在較場口廣場召開政協會議開幕慶祝大會。會上，章乃器提出大會總主席是李德全，國民黨頭目劉野樵故意說是吳人初，尚未商定。台上台下的特務、流氓立即搗亂，大打出手，打死打傷到會群眾60多人。在混亂之中，特務暴徒用鐵條、磚塊猛擊李德全的雙腿，她一條腿差點被打斷了。

隨後，李德全不顧特務、暴徒的威脅，拖著受傷的腿主持記者招待會，向記者們憤怒地揭露國民黨特務製造「較場口血案」的罪行。與此同時，馮玉祥將軍也憤怒地寫出《較場口》敘事詩：

胡豆花開紫薇薇，紅梅開過開綠梅。

開個慶祝會，本來是很對，

會竟沒開成，民眾被打退。

對著主席團，居然發大威。

有的破口罵，有的磚頭飛。

章乃器被打，李公朴被毀。

郭沫若受傷，施復亮挨捶。

有些挨打者，打傷兩條臂。

還有受傷者，打壞一條腿。

李德全和馮玉祥夫婦相互支持，並肩戰鬥，惹怒了蔣介石。不久，馮玉祥被蔣介石逼迫以考察水利為名出國。

在國外，馮玉祥在李德全的協助下，寫出《我所認識的蔣介石》一書。1948年1月7日，蔣介石又以「行為不檢、言論荒謬」，「違反黨紀、不聽黨的約束」的罪名，開除馮玉祥國民黨黨籍。7月31日，馮玉祥和李德全帶著全家，衝破國民黨特務的重重封鎖，在紐約登上輪船啟程回國。結果輪船在航行中蹊蹺失火，馮玉祥和女兒遇難。李德全強忍悲傷，毅然回到國內，然後輾轉到達解放區，並參加新中國和全國婦聯的籌建工作。

1949年10月1日，李德全參加了開國大典，11月1日，衛生部成立，她被任命為新中國首任衛生部部長。

李德全當了衛生部長！她通縣德興庄的鄉親們奔走相告。一天，她一位親戚徑直來到衛生部，找到衛生部人事部門，要求安排工作，並說他與李部長是如何如何的近親，關係如何如何好，自己能幹些什麼工作，等等。

這時國家正需要人，安排一個工作不是大問題。人事部門便安排他去了衛生部某直屬單位上班。

上班後，這位親戚特地來到李德全家，告訴她自己已經有了工作，在某單位上班，工資是多少，十分高興。

李德全卻愣住了：怎麼給他安排了工作？

等這位親戚 走了以後，她立刻去人事部門，把經辦人員批評了一通，說：「你們怎麼能這樣做呢？這叫做徇私情，這不是我們革命隊伍中應該有的事。」 責令必須立即糾 正。

結果，那位親戚給辭退了。

李德全和馮玉祥共有一子三女，二女兒馮穎達大學畢業後，患了肺結核，體弱多病，開始受組織委託，協助母親工作並負責照料母親生活，相當於秘書。1960年，國家發生經濟困難。馮穎達也離開了母親。

因為是經濟困難時期，她沒有安排正式的工作，只好去當臨時工。結果，她這麼一去當臨時工，從1960年開始，一直做了15年。

在這10餘年間，李德全不僅是衛生部部長（1965年1月止），而且是政協全國委員會副主席（1964年12月至1972年),是名副其實的副國級領導人。但是，她從沒為女兒調動工作說過一句話，一直到她於1972年去世時，馮穎達還是臨時工，生活相當困難。

在李德全去世三年後，1975年，有關部門才把馮穎達錄取在清華大學工作。

沒有父母的照顧，四個孩子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像母親一樣勤勤懇懇地工作，先後都成才。在改革開放後，長女馮理達成為了海軍總醫院副院長，少將軍銜，女婿羅元錚教授是著名經濟學家；幼子馮洪達參軍後，做到了北海艦隊副司令員，少將軍銜；如今，李德全的孫子、馮洪達少將之子馮丹宇，也是少將，為總裝軍兵種部部長。

加上馮玉祥夫婦，全家先後有5人是全國政協常委或委員，4人是將軍。但是，他們無一是靠關係上來的。（陳冠任原創，不得轉載）

（馮理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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