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將抗日犯了犟：上司急得直跳腳，鬼子不得不撤

1933年1月間，日軍進佔山海關後，又糾集10萬之眾進犯熱河，熱河省主席湯玉麟棄承德而逃走，10天之內熱河全境淪陷。日軍繼續向長城各口進犯，進一步將魔爪伸入華北。全國人心激憤，傅作義分别致電閻錫山、張學良、蔣介石請纓殺敵。結果，得到了准許，1月25日，他親率領自己的忠義軍——第35軍由綏遠出師東進，向抗日前線開拔。

傅作義率部到達指定地點後，35軍改編為第59軍，立即加緊構築防禦工事，準備迎擊進犯之敵。可是，面對日軍的進攻，蔣介石卻想出了一個「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退敵高招」，北平軍分會主任何應欽按這個「高招」，把各部隊在長城各口一擺，以為這樣就能嚇跑鬼子，至少鬼子們也會「適可而止」。對於整個戰爭，這對「校長和學生」既沒「通盤的拒敵計劃」，也沒什麼有力的「拒敵措施」。可他們把部隊在長城口這麼一擺，鬼子不僅不退，反而發起進攻。一打起來，國軍沒有統一的指揮，在長城口一個勁兒地死守，互不相關，各自和鬼子對著干，隨後自然是被「各個擊破」。當第29軍在喜峰口、羅文峪兩地連戰皆捷時，日軍卻從第32軍防守的冷口攻入，接著遷安城也告失陷。第29軍在喜峰口腹背受敵，不得不轉移，撤到通州以東。

這樣，北平危急了，徐庭瑤的第17軍3個師也不得不「調守」北平，傅作義部隊也被何應欽急調昌平增防。

18、19兩日，傅作義第59軍和鬼子開始「小接觸」。23日早晨，日軍第8師團的鈴木旅團及川原旅團的福田支隊，開著坦克，拖著野炮、山炮，在飛機的掩護下，大舉向第218旅、210旅前沿陣地發起了猛攻。

兩旅前沿陣地各有一連兵力，激戰至上午7時，損失慘重。董其武為團長的第436團守在第—線，第10連打得僅剩連長和幾個士兵。但鬼子佔領前沿陣地時也是傷亡累累，但鬼子仗著人多，繼續向第210旅正面及第218旅436團陣地猛攻，10多架飛機沿著兩旅陣地前沿輪番轟炸、掃射，雖然扔下的炸彈和炮彈達到3000多顆，但傅作義的二層掩體就是「抗炸」，僅傷幾人，董其武團長還擊斃了不少的鬼子。轟炸之後，日軍地面部隊開始發起了攻擊，坦克在前，鬼子兵在後面跟著「跳大神」。董團長集中全團衝鋒搶和優良射手，在第一線遠遠地瞄準射擊，並拉響預設在外壕前的地雷，坦克一接近外壕，地雷就響，一炸就「爛肚爛腸」不能前進了。「跳大神」的步兵只好在飛機、大炮掩護下猛轟下「攻擊前進」，誰知董團官兵卻是一槍不發，等他們終於靠近上來了，突然伏槍、伏炮、手榴彈齊發，鬼子們猝不及防，紛紛飲彈倒地，積屍累累。董團的戰法全是傅作義的「近戰狠打」戰術。但因為是近戰，董其武團第3營7、8兩連傷亡達三分之一。

與此同時，第210旅正面的第419團在旅長葉啟傑親自指揮下也利用堅固工事進行「近戰狠打」，同敵拼殺，鬼子連續猛攻多次，都沒法打上陣地來，前後攻擊8小時之久。眼看前面突破不了，天生花花腸子詭計多的鬼子就開始「挪」，忽然改變主攻方向，鈴木旅團長親至第一線指揮，「嘎嘎的！」一叫，6架大飛機和10多門大炮一起發威，向第210旅左翼420團發起猛攻。第420團薄鑫團長率部奮起迎戰，用重機槍、炮兵零線子母彈和手榴彈遠近射擊，阻殺敵人，斃敵甚多。誰知正當他們酣戰之際，突然發現敵騎兵第72聯隊，由長園堡附近渡河，向第210旅後方的口頭村進行迂迴。薄團長立即命令第1營營長曾子謙：「率全營迎上去痛擊！」第1營迎上去，戰鬥至為激烈，第1連損失慘重。雙方越打越激烈，第419團陷入激戰，第420團被圍攻。炮兵連官兵冒著炮火從掩體內拉出幾門山炮，用子母彈向敵猛射，這種子母彈是大彈含小彈，炮彈出口30米就爆炸，一炸小彈蹦出200多粒，面積寬30米、長30米，殺傷力甚大，炸得鬼子斃傷甚多。但鬼子仗著人海戰術還是衝上來了，雙方展開肉搏戰，鬼子終於「挪活」，佔領了葉旅指揮所所在地茶烏村。

戰況危急萬分，葉旅長向傅司令請求增援。

懷柔以西的平古大道兩側高地一旦有失，敵軍長驅直入，就可能一舉攻陷北平，傅作義立即調猛將出陣，他親自打電話給第211旅421團孫蘭峰團長：「你即刻率領全團跑步向第210旅陣地前進，迅速支持該旅，擊潰當面之敵，奪回已失陣地。」

傅作義之所以能打勝仗，不是只動口不動手，而是身體力行。他放下電話筒後，就帶著參謀人員乘汽車趕去孫團，準備親率孫團到一線作戰。

當他路過第210旅時，葉旅長說：「哪有總指揮率一個團上陣的？不成不成！」

「有什麼不成？把鬼子打下去就什麼都成了！」

葉旅長和參謀們再三勸阻，他才同意在旅指揮所坐鎮指揮，說：「那就先等等吧。」

孫蘭峰是傅作義的手下悍將，聽說軍長要上前線，說了「這還了得！」聲，一急，率領全團「噠噠噠」地向第210旅陣地左後方奔去，準備實行逆襲。誰知他們跑步急進時，被敵騎兵72聯隊發現，當即乘馬發起衝鋒，妄圖一舉衝垮孫團。馬蹄聲聲，孫蘭峰遠遠望見騎馬的鬼子衝來，邊繼續跑，邊命令重機槍連：「你們佔領前面的高地，來就打，將敵騎擊退後，隨團部跟進。」

敵騎兵72聯隊一部乘馬持刀衝來。他們原想乘孫團不備，乘馬衝鋒將孫團一下沖亂。未料馬蹄聲卻暴露了他們的蹤跡。孫蘭峰已先他一著，將伏兵埋好。當鬼子「駕，駕，駕」地抽打著戰馬衝來時，「噠噠噠」，突然前面的重機槍開始猛烈掃射，兩側的步兵部隊也猛打起來，鬼子騎兵紛紛飲彈落馬，斃傷甚重。當發現中了埋伏後，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立即調轉馬頭，向原方向退去了。

這時孫團1營已順利到達了蘇家口附近。孫團長同葉旅長見了面後，親到第一線指揮全團向當面之敵實行逆襲，戰鬥很激烈。為了爭奪茶烏村據點，孫團與敵搏鬥數次，得而復失，失而復得達三次之多，最後終於將村子收復。

整個戰場由於孫團這支強有力的生力軍增加上去，戰局頓時為之一變。第218旅正面戰況稍緩後，也主動派兵出擊，支持第210旅戰鬥。葉旅轉危為安，隨即在孫團配合下向鬼子發起反攻。孫團三次出擊，官兵揮舞著大刀赤膊上陣，雙方混戰到黃昏後，迂迴到第210旅陣地的鬼子早川聯隊終於被擊退，第210旅失去的陣地全部收復，敵我雙方形成對峙狀態。

把「挪活」的鬼子又「挪死」，孫蘭峰功莫大焉。但傅作義認為當面之敵雖被擊退，肯定不會甘心，必將全力再犯，而薄團損失過重，已無力再堅守陣地，於是命令孫蘭峰歸葉啟傑旅長指揮，接替薄團防地。

孫蘭峰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接著，又建議：「與其等鬼子明日來犯再戰，不如今晚由我選500奮勇隊，搞次夜間襲擊，把他們的窩砸了！」

這可以給鬼子一個痛創，打擊其囂張氣焰。傅作義同意了這一夜襲行動。隨後，孫蘭峰從全團挑選出500官兵組成奮勇隊，把全團衝鋒槍集中起來，全歸奮勇隊，敢死隊由營長劉景新率領。但和傅作義一樣，孫蘭峰團長並非自己出主意、危險讓別人上，本人也隨敢死隊出馬。一切就緒，就等夜12時出發。誰知他們正要行動時，傅作義突然接到總指揮部轉來北平軍分會代理委員長何應欽的命令：「著全軍即刻停戰，向高麗營撤退集結，次日即行停戰。」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傅作義只好下令孫蘭峰：「夜襲停止。」

23日上午8時，傅作義還在第一線，又接到何應欽電話：「讓傅總指揮親到北平面商要事。」

傅答：「日軍已於拂曉開始向我攻擊，正在激戰中，不能離開，派軍苗玉田參謀長去如何？」何當即允許。

苗參謀長急急趕去北平城，在當年袁世凱稱帝的中南海居仁堂見到了何代委員長。他滿臉喜色地說：「嗨，我們與日軍停戰，已於昨夜達成協議。為了北平的安全，我們不得已與日軍停戰了。你們馬上撤回原來的陣地去。」

苗參謀長說：「現在我們正同鬼子在激戰中，在白天不能敵前撤退，到黃昏才沒問題。」

這下何代委員長有點急了，搓著手說：「我們怎能言而無信呢？你給傅總指揮打個電話問問前方情況如何？如果日軍停止攻擊，就馬上撤下來。」

苗參謀長當即向傅作義打電話詢問。傅答覆：「正在激烈戰鬥中。」

苗參謀長向何代委員長轉告，他更加焦急不安了，一個勁搓手說：「這怎麼辦吶，這怎麼辦吶！」在隨後3小時內，他令苗參謀長4次打電話詢問前方戰況，傅作義都回答：「仍在激烈戰鬥中。」最後他還說：「自孫蘭峰團增上去後，戰鬥迅速好轉，我軍此刻已收複數處陣地，但日軍仍在向我爭奪中。」

何代委員長一聽，更加急了，迫不及待地對苗參謀長說：「你回去向傅總指揮說，你們撤至高麗營既設陣地。」

「鬼子不撤就我們撤，這不公平吧！」苗參謀長說，「那麼請委員長先給一手令吧！」

這時西北軍出身的將領商震在他身後也小聲說：「對，對。」

何代委員長立即令參謀人員寫了手令：

「第59軍立即停止戰鬥，向高麗營附近集結撤退，詳情見另電。」

苗參謀長拿到手令後，將手令內容先用電話向傅作義作了報告。在前線的傅作義接到撤退命令後，悲憤地說：「這樣的戰鬥打得毫無價值，犧牲了這麼多的官兵，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卻是妥協停戰，戰士們能死而瞑目嗎？」

「這是南京蔣委員長的意思。」葉旅長說。

「鬼子打到北平城下，就是要逼何應欽訂城下之盟！」

傅作義堅持要繼續打下去。眾人見他「違令」，急忙請來兵團參謀長陳炳謙勸說。傅總指揮一犯犟，只有陳炳謙才勸得住。他倆都是山西人，傅作義有著山西人的豪爽，陳參謀長則有著山西人性格中的委婉細緻。陳參謀長一來，立即對傅作義說：

「老總，別人都已停戰不打，就我們這點部隊也難以戰勝鬼子兵。既然上峰已下令停戰撤退，只有服從。」

傅作義說：「必須日軍先撤，我們才能撤，否則我們決不能後撤。」

為了不挫傷前方將士的抗日情緒，陳參謀長只好用電話與前線部隊進行「磋商」，但多數將領都說：「鬼子不走，我們不撤！」結果，仗還是打到下午6時，鬼子先撤退，傅作義才派參謀分赴前線各部，正式傳達北平軍分會的撤退命令，當晚12時前後，各部官兵秘密撤退而去。

這一次戰役，第59軍陣亡官兵367人，受傷500多人，鬼子「陣亡」346名，傷600多人。長城抗戰最後的一場惡戰宣告結束。傅作義指揮的懷柔抗日戰役勝利的消息傳出後，全國各報均以大宇標題登載報道，稱讚為「最後有力最光榮之一戰」。事後，蔣介石也來電慰問，並且獎勵全軍大洋5萬元，閻錫山也自掏腰包，獎大洋5000塊。傅作義帶著陣亡將士屍體和大批傷員撤回綏遠，為了紀念陣亡將士，他在歸綏轅北郊建立了「長城抗日陣亡將士公墓」和紀念碑。（陳冠任原創，未經許可不得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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