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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血戰:團長唯一的請求是要求提供五百付傷員擔架


這場血戰:團長唯一的請求是要求提供五百付傷員擔架



1946年9月3日,劉伯承為了誘惑敵整3師早日進入「口袋」,命令部隊先撤離太黃集和大、小楊湖。整3師師長趙錫田仍未醒悟,繼續率部冒進,於當天下午進抵大、小楊湖。至此,整3師與整47師的間隔越來越大,終於陷入孤軍深入的死胡同。

9月5日,劉伯承緊急電示6縱司令員王近山:「情況緊迫,6縱必須從速殲滅大楊湖守敵——整3師20旅59團。否則援兵趕到,互相靠攏,戰局將發生對我極不利的變化。」


王近山立即命令肖永銀18旅率領17旅49團從馬庄向大楊湖實施主要突擊。16旅由副旅長尤太忠率領由北相繼進攻並準備機動,17旅配置大張集為預備隊。為了「從速殲滅大楊湖守敵」,他把縱隊指揮所設在距大楊湖敵軍前沿僅300米的地方,警衛隊說:「太近了!敵人一衝就上來了!」


王近山說:「告訴6縱全體將士:司令部將與全軍共存亡。」


警衛員們知道司令員也是豁出去了,原來六七個人跟著他,悄悄地暗中增加了好幾人,十幾個人日夜跟隨著司令員「進行保護」,警衛連長說:「每個人隨時都要準備撲上去,不管是戰鬥,還是睡覺、吃飯的時候!」

當夜11時30分,18旅指揮所發出了進攻信號,剎那間,槍彈炮彈像狂風暴雨壓向大楊湖,村莊里頓時燃起大火,將天空染得一片通紅。攻擊部隊一片殺聲猛衝上去。


誰知18旅一打,就和敵精銳59團來了個生死火拚。


54團首先從村西南攻進了村子,佔領了兩座院子,接著52團、49團分別從東北、東南攻入,奪佔了幾間屋子。但隨即遭到敵王牌59團的瘋狂阻擊,儘管戰士們前赴後繼,英勇頑強,但進攻仍然受阻。


52團是個建制完整的滿員團,在其它團普遍減員嚴重情況下,這是一支非常寶貴的力量。可是,52團此時僅—個衝鋒,就傷亡400人,它以如此「昂貴的代價」才換取幾間民房,立足未穩,房子四周就鋪滿了敵兵,他們像趕廟會一樣熱鬧,簡直人山人海。但是,52團屹立在此,始終打不下,然而,52團佔據著這幾座房子,對對手59團來說卻好像肌膚里嵌進根鐵釘,剜心割肉般難受,為把他們「擠出」大楊湖村,他們潮水一般向這幾間房子瀉。52團團長於振河在電話里大叫:「旅長,我佔領了幾個房子,敵人反攻得很厲害!」



這場血戰:團長唯一的請求是要求提供五百付傷員擔架


肖永銀聽出於團長語調里失去平時的沉穩,知道他被敵人攻得頭皮發麻,但52團能否站住腳,鞏固前沿,關係太重大了!他對著話筒大叫:「第一,馬上拿個連去攻它!……」


「哎呀,攻不動!」


「攻不動也得攻!你攻它,它就不攻你了!第二,你趕快把房子打些槍眼。第三,你把所有的好人都收進去打,打敗了,殺頭!」


旅長重重地擲下話筒。於團長明白,旅長釜底抽薪,必須背水一戰了。結果,他反而頭腦異常冷靜和清晰了,因為旅長「殺頭」並不是嚇唬嚇唬他,真要戰敗了,全旅將不復存在!他一破釜沉舟,52團拚死抵擋著敵兵急浪似地衝擊。

52團的左翼是49團,這是17旅的主力團,但在隴海作戰中已損失三分之二,總兵力不足500人。49團攻入村東南角,被敵兵打回來,再打上去,再打下來,3個營(實則3個連)輪番打了3個回合,打一個來回傷亡三分之一,到第三個回合下來,鋼刀卷刃了。


「旅長,我們團攻不動了!」


49團宗書閣團長告急。


肖永銀知道,這個團拼得沒有後勁了,刀不快了。

「好,我把53團2營給你。」


54團開始進展順利,從敵人屁股後邊打進去了,佔領了幾座已成—片廢墟的院子,戰士在院落四周與撲來的敵人激戰。但是,在他們的屁股後面——整3師出動了大股援兵。


援兵在5輛坦克的掩護下撲向54團,兩面夾攻,企圖以此扭轉大楊湖的局勢。大楊湖困敵心有靈犀,一見來了援兵,頓時陽氣回升,抖擻精神,拚命進攻,攻勢變得空前凌厲、炮彈急雨般落在幾座院落,戰況極為慘烈。—枚炸彈落下,7連長李栗智腹部一痛,低頭看時,好大—堆腸子翻出體外,他雙手—捧,塞進去,緊靠牆根支撐著身體,—口氣扔了—百多個手榴彈,鮮血流盡,「撲嗵」倒下身去。 手裡還攥著一枚未及拉響的手榴彈……


在敵兩面夾攻下,54團漸漸力不能支,團長盧彥山和政委李少清相互看—眼,彼此明白,最後的時刻到來了。電話線斷了,他們已無法向旅長最後告別……突然,通信員驚喜地大叫:「團長,通了!通了!」


盧團長緩緩接過話筒,接通的竟然是49團的電話,他聲音悲壯而滯重地說:「我是盧彥山,請告訴旅長,外面的來了,裡面的也出來了,兩部夾我們。我要出戰了,請旅長派500副擔架……」



這場血戰:團長唯一的請求是要求提供五百付傷員擔架



(盧彥山)


49團宗團長一字不漏地複述了盧團長的話,隨即報告肖旅長,旅長握著話筒的手沁出冷汗,團長出戰了!他最後的請求竟然是要500副擔架!54團已到了山窮水盡、千鈞—發的地步,如果半小時以內不給它援兵。它就完了!……54團被搞掉,大楊湖就輸掉了,仗,也就打敗了!然而,大楊湖的背後,是整個縱隊,整個劉鄧大軍!整個戰役轉敗為勝反危為安的希望,就是大楊湖的勝利!肖旅長猛地用拳頭砸了一下自己發脹的腦殼,猛轉過身,布滿血絲的眼睛朝警衛員一掃 警衛員知道,首長要酒,趕快把身上的行軍壺遞過去;他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兩口。


——兵在哪?!


他兩眼緊盯著地圖,突然,—拳擊在緊挨著大楊湖的小楊湖。小楊湖村外圍,有53團的兩個營,原來部署這兩個營必須像釘子一樣釘牢在那裡,警戒小楊湖的敵人,和54團形成背靠背的態勢,保護54團的屁股,但小楊湖的敵人沒出來,整個戰場上只有這兩個營暫無戰事。但它們卻又是萬萬動不得的。一旦小楊湖敵人出來,全旅將陷腹背受敵!只有冒險動用這兩個營了——戰場上從來沒有萬無—失的抉擇,戰機稍縱即逝,肖永銀鋌而走險了!—把抓起話筒,命令53團團長:「你趕快把屁股掉過來,從54團右翼投入戰鬥。快!限你 10分鐘打響!」


肖永銀下達完命令,覺得這個冒險太大了,又馬上向王司令員報告:「54團情況危急,我把53團兩個營拉上去了!」


王近山—聽,跌足大叫:「哎呀,怎麼把那個那隊抽了呢?敵人出來怎麼辦……」


肖永銀聽不進去,火了,生氣地吼道:「你知道。火燒了我的眉毛!」


火燒眉毛,肖永銀此舉無疑就是就捂眼睛、不顧屁股了。聽筒里半天沒有聲音,誰都知王司令員脾氣火爆,下級指揮官如此頂撞他,肯定會招來—場雷霆之怒。他硬著頭皮,等待著。李震政委站在旁邊急得伸手去抓話筒,被他一把撥開。李震心想不好,這兩人怕要頂起牛了!然而,話筒里王司令員的聲音卻異常平靜:「好吧,我再給你兩個團,16旅46團和47團。」


肖永銀臉上的肌肉鬆弛了,他知道司令員默許了他這個火線指揮官的機動處置,並且派來的16旅46團和47團是兩個能打硬仗的紅軍團,是縱隊手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最強的力量。他心窩裡—熱,對著話筒,咧了咧嘴,但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不大工夫,尤太忠率46團和47團趕到,肖永銀迎出旅指揮所,對尤太忠道:


「47團從52團的右翼進入戰鬥。46團從49團的左翼進入戰鬥。快!」


兩團立即開進。


大楊湖戰局稍緩,但同時又激烈起來了。


此時,整個大楊湖戰場,王近山一共投入了6個團。然而,6個團仍舊不足以啃下大楊湖。東方欲曉,劉峙東西兩路大軍正兼程前進,步步進逼。王近山也急了,打電話給肖永銀:


「如不速決速勝,天亮以後,6縱很可能陷入重圍,那時,抽腿拔腳都走不脫了。」


6個團的攻勢更猛烈了。打著打著,肖永銀急了,再次向縱隊請求援兵:「再給一個團!不然,我力量不夠!」


王近山沒有遲疑:「好,我再給你一個團!」


肖永銀在屋裡轉了幾個圈,心急如火,等不及,出來站在門口。抬眼看看天,天已經泛出瓦藍色。驀地,村道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眨眼就看見有隊伍開過來,他心裡高興:好哇,援兵到了!


17旅50團副團長馬寧跑步到跟前,敬個禮:「報告肖旅長,50團奉命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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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來了,真太好了!」肖旅長按捺不住內心的高興,拉著馬寧的—使勁兒晃著。馬寧團的到來就像救星—樣,這個團再投進去,他相信很快就可以結束大楊湖戰鬥。他對馬寧說:「你在54團左翼投入戰鬥……」在給馬寧交待任務時,隊伍馬不停蹄地從他身後開進,任務還沒交待完,隊伍過完了,他詫異了,打住話頭,問道:「馬寧,你多少人?」


「80個兵。」


80個兵?肖永銀—聽,心一冷了。也沉下去了。司令員連80個人的團都拿出來了,他馬上意識到縱隊也已傾家蕩產!——這仗,打到最後了……他略—沉吟,對尤太忠道:


「老尤,你上前去,發兩顆信號彈,總攻!」


天麻麻亮時,大楊湖村上空升起了兩發紅色信號彈,當信號拖曳著兩條弧形的紅光剛剛消逝在瓦藍色的天幕上時,大楊湖瞬時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四面八方齊攻。十幾分鐘後,槍聲寥落。


肖永銀的聽筒里響起劉伯承的聲音:「情況怎麼樣?」


「基本搞掉了,剩下少數敵人鑽在房子里頑抗,正零星搜索。」


肖永銀話音剛落,只聽劉伯承興奮地說道:「那麼,我就下命追擊!」


劉伯承一令既出,4個縱隊全部出擊,追趕整3師300里,追擊中,殲敵4個半旅,劉峙的學生、顧總司令的外甥、少壯派中將師長趙錫田被生擒。


戰鬥結束,整3師王牌團59團團長被押進18旅指揮所。(陳冠任原創,不得轉載和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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