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愛過」：小說《悖德之城》推介

封面來源：《悖德之城》

書名：《悖德之城》（イルゲネス-The Genetic Sodom ILEGENES-）

作者：桑原 水菜

插畫：黒乃奈々絵

日本出版：MAG Garden Corporation，上下兩卷完結

台灣出版：東立出版社

2015年，日本BL（Boys Love）產業的經濟效果高達212億元，超過了鐵道模型和摔跤。在這樣龐大的BL業界，有三部封神的BL輕小說不得不提——《富士見二丁目交響樂團》、《間之楔》和《炎之蜃氣樓》。《炎之蜃氣樓》自1990年出版以來已有40卷本傳，多篇番外，作者桑原水菜是一位出色又多產的作家，2007年的《悖德之城》就是一部內涵深刻、文筆上佳的桑原入門作品。

雖然桑原水菜是一位主攻BL的作家，但《悖德之城》這本小說卻不是——或者不僅僅是一本BL小說。事實上《悖德之城》當初出版的時候是被定位成科幻小說，含有大量涉及 基因改造和非法克隆生物、人造體買賣的情節，並一定程度上探討了自由意志的存在。

《悖德之城》的背景是一座名為伊里甄斯的島嶼，經由基因改造製造出來的克隆生物買賣在黑市泛濫。人造體沒有人權，被當成商品肆意販賣、丟棄，這座人權與尊嚴都蕩然無存的城市也被稱為「基因索多瑪城」。縝密而龐大的世界觀讓角色的行動變得可信，大踏步的情節推進也顯得合情合理。

成熟的世界觀需要一個不成熟的角色來催化矛盾。理想主義青年雷·雷爾懷抱一腔革命熱情來到伊里甄斯，結果剛出新手村就遇見了煌黑龍。暗殺總統的豪言壯語才出口，馬上就被酒吧老闆傑契司教做人了。雷對推翻現任總統馮沒來由的狂熱所致的種種魯莽行動成了引爆前期劇情的導火索，這也引出了《悖德之城》兩位真正的主角，傑契司·樊和馮·福汀布拉斯。

五年前推翻舊政府的革命成功後，反叛軍骨幹之一的傑契司選擇了隱退，開起酒吧隱居避世。昔日摯友成為總統漸行漸遠，但馮的影子一直留在傑契司的心裡，人如何割捨得掉影子呢？雷與過去的馮太過相似，於情於理都無法對雷置之不理。傑契司想要平靜的生活，卻從未真正遠離過紛爭，因為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摯友——馮。

不同於傑契司那般「平易近人」，身為總統的馮·福汀布拉斯高冷而神秘。他既完美到令人生畏，又偏執得令人心疼。馮對傑契司懷抱著怎樣的感情？他們又有著怎樣的過去？相愛相殺的劇情讓人心癢，只恨他們羈絆太深，相見太少。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馮一貫把真心包裹在「總統」的黑色斗篷下，只留下惹人遐想的隻言片語，活脫脫一出基因改造版的「霸道總統愛上我」。

要照亮黑暗就必須走進黑暗，馮看透了造成人造體悲慘命運的元兇不是瀆神的伊里甄斯，而是所有自然人沸騰扭曲的慾望。宛如《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的那句名言：清晰明了的總是謊言，晦澀難懂的才是真相。表面是容忍黑市存在的獨裁總統，背後卻醞釀著顛覆世界秩序的壯舉，馮正是撕裂伊里甄斯現實的那道裂縫。

人造體反叛軍、覬覦總統位置的野心家、不斷製造麻煩的恐怖組織……多方勢力角逐之下，政局的走向愈發撲朔迷離，人造體們最終迎來的是毀滅還是重生。自然人與人造體，傑契司與馮，絕不只是一句「愛過」所能涵蓋。

《悖德之城》作為一本科幻小說，怎麼就讀出曖昧了呢。我們還是來探討下「人是如何界定自我存在的」這個更符合《悖德之城》內核的話題吧。

小說存在兩個天然對立的群體——自然人和人造體（克隆人）。自然人由母親孕育、生產的誕生過程減少了其對自我身份的焦慮，但人造體流水線般的製造過程讓他們不斷需要面對「我為何而誕生」的自我追詰。身為人造體的自己究竟是商品還是人類？我的行動是出於自由意志還僅是遵循刻在基因里的本能？雷接受本能，馮拒絕本能，兩條不同的路通向同一個終點：人為何是人。

輕小說雖然打著「輕」的旗號，但若能引發一些「深」的思考，也算一種超出娛樂性之外的收穫。《悖德之城》的整體設定較為嚴肅，不過軟科幻大背景下的人性糾葛才是故事的主要內容。有了忠犬屬性的傑契司和黑暗邪魅的馮，即便再深沉的星空，也會有兩顆星在交映閃爍。

如果看完了兩卷小說還不滿足，還想要更多的馮和傑契司，沒問題，《悖德之城》還有《悖德之城—黑耀的軌跡》、《悖德之城—偽翼的交響曲》兩部漫畫版的前傳，講述13年前馮、傑契司等人士官學校時期的故事。不僅能看到革命爆發的全貌，還有更深入的愛恨糾葛，傑契司甚至還對馮作出過「你再去里島，我就把你綁在床上」這樣赤裸裸的威脅。

漫畫版的作者是石據カチル，小說版的插畫作者是黑乃奈奈繪，兩人的畫風皆華美細緻。黑乃奈奈繪的筆調鮮活，線條明快熟練，筆下身居高位的馮帶有一種黑暗壓抑式的華麗；石據カチル描繪的青年時期的馮乾淨帥氣，處處體現出他認真嚴謹的性格，與一頭金髮、豪邁奔放的傑契司形成鮮明對比。兩部合計8卷的漫畫篇幅也讓人感嘆官方發糖真是毫不手軟。

在這場有關克隆人和自然人恢弘的權利角逐的最後，我想用桑原水菜老師一句話作結：「所謂的尊嚴，不只應該由人類擁有，這個世界上所有活著的生命皆該享有。」我亦向著誕生之島的黑暗如此祈願。

除了小說和漫畫之外，《悖德之城》還曾經推出BL廣播劇，由鈴村健一、大川透、木內秀信、杉田智和等人氣聲優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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