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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醫生的手,神經科醫生的腦

編者按


癌症,是「眾病之王」,治癒,是人類的心愿。


自2016年4月起,醫生醫事推出「遇見·腫瘤大咖」系列,每月一期,選擇全國在臨床和學術範圍內的頂級腫瘤醫生,講述他們的喜怒哀樂和理想情懷,希望能對患者的抗癌之路、年輕醫生的成長之路有所幫助。

在此,向文中故事中所有涉及的患者表示感謝,也向所有默默付出的醫生表示敬意。


第七期

外科醫生的手,神經科醫生的腦


毛 穎


外科醫生的手 神經科醫生的腦


文 / 戴 戴


他是一位有「特權」的醫生——用雙手去觸摸人類大腦這個認知器官,是神經外科醫師的特權。


他的手術,能滿足我們對外科醫生最神奇、最詩意的想像:病人在手術台上一邊背著唐詩,醫生一邊做著大腦手術。

毛穎教授,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副院長、神經外科常務副主任,也是我今年「遇見」的腫瘤大咖中最年輕的一位。


無論是國內醫療劇,還是美劇,神經外科醫生都是魅力四射的「McDreamy(美夢先生)」,而毛穎正是幾年前青春偶像醫療劇《心術》中「大師兄」的部分原型。


那天,跟著他和75歲的周良輔院士一起把幾層樓的病人轉一遍之後,在他的辦公室坐下來,我的第一句話很唐突:「今天上午您特別可愛。」估計從來沒有人如此冒失地形容他,他一臉驚訝,我趕緊解釋說:「是看到您和周院士在一起的感覺,學生在老師、晚輩在長輩面前的那種純真。」


在我看來,這是一種難得的本色,更是師徒間親情的真實流露。本色,是去盡繁華的真實狀態,就如他的名片,除了基本信息、行政職務外,其他各種響噹噹的學術頭銜一個也沒寫。


1

採訪那天,總院和東院兩個院區英文的早交班之後,27個醫療組各自分頭查房,周良輔院士參加毛穎負責的醫療2組,病人分散在好幾層樓的病房裡。


散會後,毛穎邊走邊插空簽文件,一抬頭,老師已經不見蹤影。他追到樓上,發現老師不在,一問才知道老爺子今天從樓下往上查,他自言自語地說:「他前段時間腿疼,我還想著從樓上往下查,他能輕鬆一點。」


這兩位在腦外科手術台上一起出生入死22年的師徒,早已情同父子。這種事業上的「父子」,延續的除了手術的技巧、醫學的理解、事業的理想和情懷之外,更有價值觀上的一脈相承。


在毛穎的眼裡,周良輔院士像父親一樣,先是手把手無私地傳授技術,而後寬容地注視著自己的成長。「一般他先做主刀,如果到了哪一步他覺得你可以勝任時,他會換到助手位置上,讓你去主刀。然後每一步都在他的監控和幫助下做,中間他還會不停地把自己的實戰經驗全部教給你。」

醫學是積累的學科,是在前人肩膀上搭建生命探索的天梯,師承是醫學裡最寶貴的傳承,在這裡,每一個人都能理出一個明晰的師徒傳承關係。


外科醫生挑徒弟,除了「心靈手巧」的特質外,還要專業基礎紮實、能吃苦、肯研究、愛思考、耐受力強等,更要「言行一致,是個本色的人。」早已為人師的毛穎教授從自己看學生的感受,去理解當年老師眼中的學生。


他說:「其實每個老師看學生都是差不多的,看一眼、聽一句話就大概知道他本性里的東西,耍小聰明、投機、人前人後的學生是瞞不住老師的。」表裡如一的本真,才能真正收穫老師的信任,並在老師的指導下快速成長。


年輕人成長路上最大的敵人是膨脹,及時發現並掐掉這種苗頭,是長輩對晚輩的愛惜。有一次,科里一個年輕人隨口說了一句「這是我們首先發現的」,正好被周良輔院士聽到,他很嚴肅地批評:「你是孫猴子,石頭裡蹦出來的?!你不是老師培養出來的?!」


毛穎教授說,當這樣的話從周院士嘴裡說出來時,已經是非常嚴厲了,很多年輕人沒有意識到,年輕氣盛地宣稱「我是第一個」其實是醫學界的大忌,因為「學生的第一例都是在老師的基礎上做出來的,也都借鑒了前人的經驗,大家互相啟發合作。就像我們的第一例顱內外血管搭橋,不僅是我跟周老師一起做的,而且我後來查文獻發現,發現早在80年代,周老師已經在這一領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所以我們現在所謂的創新,很多時候只是自己覺得有所突破,往往前人早已奠定了廣泛的基礎。」


這個科室的文化里,對晚輩的愛惜體現在很多方面。科室每年會組織親子活動,讓醫生們帶著妻子孩子,加強家庭之間的溝通聯絡,更重要是讓孩子了解父親與同事、領導之間的相處。


毛穎眉飛色舞地講了一個故事,甚至惟妙惟肖地學著老師的神情姿態。有一年去浙江桐廬,租了幾艘皮划艇,孩子們一人一把水槍亂射,大人們都在躲。熊孩子們發現只有一個人不躲,而且坐在其中一艘的船頭,於是所有水槍火力都集中噴了過去。同船的人說:「周院士,您躲一躲。」他說「不躲,就這樣」,繼續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裡任由孩子噴水。一上岸,看到渾身濕透的周院士,家長們拎著熊孩子就要教訓,周院士說「沒事,沒事,挺好,挺好」,然後全身濕答答地繼續和孩子們一起玩。


這樣的傳統和人文關懷,正是如此根植於這個四世同堂(科室創始人、98歲的史玉泉教授還健在)的華山醫院神經外科。


這種傳統之下,造就的是一顆感恩的心,能讓一個人時刻保持警醒和謙卑,也將決定一個人未來的高度。毛穎教授在《膠質瘤,毛穎2016觀點》一書的前言中寫道:


寫書,在我看來是我老師一輩的事,是他們有著豐富的臨床經驗,是他們豐富的閱歷和對疾病的詳細了解,才有可能將經驗以文字形式留給我們這些學生。因此,開始時我還是非常抵觸寫書,生怕耽誤了別人的時間和期望。2016年觀點,一方面它可以反映我近三十年對醫學生涯的思考,另一方面也感到釋然,因為它反映的是我2016年的觀點,給了我很多時間和空間的餘地,使我可以在今後的工作中有新的發現,而自我修正,也促進我能在今後有更多的創新,不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外科醫生的手,神經科醫生的腦



(十年前,周良輔院士(中)和毛穎(左,《心術》大師兄部分原型)、吳勁松(右,《心術》二師兄部分原型))


2


外科醫生的手,神經科醫生的腦。


神經外科醫生,無疑是一群最聰明、手最巧的人,他們雙手觸摸人類的大腦,手中掌握的不僅是疾病,還有人類特有的認知功能,這使得他們是手術技術與「人道主義」最天然的融合。


毛穎說:「我沒有想到我會和人體這個最精密的器官打交道,因為我一直對它心存敬畏。」


大腦作為人體的指揮中樞,密布著語言、運動、感覺等各種功能區,它的精密和複雜程度,直到現在人類還知之甚少,一旦投身其中必將窮盡一生去探索,路途坎坷。


「獅心、鷹眼,婦人手」在神經外科醫生體現得最為極致。在大腦的手術中「製造」一個後遺症是很容易的,但要避免它,就得花很大的氣力。他們在顯微鏡下的精細操作,手的穩定性要求極強,稍有不慎就會導致血管破裂或神經損傷,導致患者死亡或喪失語言、運動能力。


周良輔院士說:「體力上,不分晝夜和周末的壓力;精神上,從開刀到出院才能確認病人沒事的壓力。要堅持下來,只有對專業的熱愛,才會不惜一切代價投入進去。」


神經外科分為腦血管、腦腫瘤和腦功能等亞專業,一名醫生要做好任何一個方向都要用上畢生精力,因此專業細分是大勢所趨。然而,周良輔院士從一開始就要求,華山醫院神經外科必須保留一兩個組培養全才醫生,考慮問題會更加宏觀,毛穎當年就是被他挑中的好苗子,這就意味著他一個人要挑起好幾根大梁。


毛穎說,按照周院士的規劃:「科室里有一部分人是高精尖的,有一部分人是比較全的,既要有一個很高的高原,上面還要有一些高峰能衝出去。」


技術全面,很容易成為廣而不精、淺嘗輒止的中庸,但在毛穎身上是另一個神奇,在導師周良輔手把手無私的教導下,以及毛穎的勤奮和鑽研,無論是腦血管還是腦腫瘤,他都達到了普通醫生無法企及的高度。


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成長的痛苦是不得了的,看的書要比別人多,思考要比別人多,帶學生都是每天『換頻道』,付出時間、精力代價都是別人的2倍3倍甚至4倍。」毛穎說。


神經外科醫生的成長周期是漫長而艱辛的,除了天賦,更需要從零開始一台一台去積累,必須有幾十台、上百台的重複才能達到一定的水平。毛穎精湛的手術技術,正是二十多年日積月累埋身於手術中成長起來的。


毛穎已經記不清自己在多少個晚上,在多少具屍體頭顱上苦練技術、熟悉大腦的解剖結構。苦練後的自信,加上方案的周全,他和導師周良輔院士一起實施了第一例顱內外血管搭橋。這一術式,是要用一段新血管繞開腦血管的病變部位,重建血液循環,這個過程,醫生需要在細如髮絲的腦血管上縫合六到八針,還要防止動脈瘤隨時破裂造成嚴重後果。


無法想像,如此精細和穩定的操作,需要怎樣一雙神奇的手,和一顆沉穩的心。他實施第一例搭橋的老太太,如今常常是一個人背著小包到處旅遊,路過上海了總會來看看毛穎大夫。這一術式,將難治性動脈瘤、煙霧病和腦缺血這些「不治之症」變為「可治」,甚至達到「治癒」。


他在成長過程中是幾個頻道同時推進的。在他跟隨導師學會並得心應手地夾閉腦動脈瘤時,他又開始接受新的挑戰,將腦腫瘤尤其是膠質瘤作為另一個新起點。


膠質瘤是神經外科最經典的疾病之一,發病率佔了腦腫瘤的一半以上,且常常會累及功能區,醫生既要儘可能切除腫瘤,又不能損傷大腦功能。這對醫生來說,一半功夫在術中,另一半功夫在對病灶的精準定位。


隨著醫學發展,術前定位、術中導航的技術日新月益。但是,人腦像豆腐一樣,在手術操作中極易變形,術前憑各種固態圖像完成的定位坐標很容易不準。於是,周良輔院士和毛穎考慮,將大腦功能圖像與解剖圖像融合起來進行定位,他們與復旦大學計算機專業的工程師一起開發,2007年在國際上率先提出並應用「多影像融合定位技術」。


這項技術可以精確到一厘米內功能定位,病灶定位在一毫米以內,明顯減少了手術所造成的神經功能損傷,使患者的術後病殘率下降15%。這項技術,被世界神經外科聯盟主席Black教授譽為「一項重要的里程碑式的研究,象徵著中國逐步崛起的神經外科力量」。


血管瘤和腦腫瘤會發生在大腦任何的部位,甚至出現在對大腦里的「禁區」和「盲區」,對這些部位進行操作,這也是醫生最大的風險和難點之一。


毛穎教授的另兩項重要突破,就是獨創了手術路入的方法,對處於「手術盲區」的岩斜腦膜瘤,處於「手術禁區」的腦幹海綿狀血管瘤,讓手術變得安全而簡單。


你負責你的精彩,上天自有安排。


歲月不會辜負任何一位專註而執著的年輕人,他埋首於臨床和科研二十餘載,一抬頭已是繁花景簇。


在導師不遺餘力的教導下,毛穎不惜力的鑽研和思考,把每一個「頻道」都做得出類拔萃,他的臨床科研成果斬獲了各種國家大獎,自1999年博士一畢業,他人生的拋物線便一發不可收拾地上揚:


5年內,一路破格完成了全部的職稱晉陞;34歲,成為了響譽世界神經外科界「南華山」的副主任;45歲,成為了中國綜合排名前十的三甲醫院副院長。


45歲以前,他已經達到了許多醫生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但這只是他職業的第一個階段,因為45歲之後的外科醫生,才正式進入黃金期。


3


人生有很多偶然,一個善於思考和吸收營養自我成長的年輕人,再加上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成長必然突飛猛進。


以前我們看報道,只知道毛穎高考前放棄了南京大學兩個保送名額,以超出錄取分數線50分的高分,進入了夢寐以求的上海醫科大學外語班。


而故事的另一面是,毛穎入學僅一個星期,就被當頭一棒打道回府——入學體檢發現他轉氨酶不正常,讓他退學了。這個現在知道「根本不是事」的事,當年卻差點改變他的命運。休學的鬱悶中,他去一所大學英語系旁聽,一年之後才復學回到醫學院,6年之後,他成為了科里毫無爭議的英語最好的醫生。


退學的經歷,他瞬間就懂得了人生就是起起伏伏。醫學院一畢業,毛穎遇到了恩師周良輔,這是他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而在此之前,他還遇到一位給他關鍵指點的老師。


畢業時,泌尿外科老師講課的激情,讓他很嚮往成為一名泌尿外科醫生,因為這個專業「既是內科醫生,又是外科醫生」,而且醫學上的新技術多半都是從泌尿科開始的,又帥又瀟洒。


在選擇的當口,毛穎去請教當時的上海醫科大學副校長、如今已經去世的劉俊教授,他是一位泌尿外科專家,「他不同意我選泌尿外科,而說神經外科才是最厲害最前沿的,將來一定會成為華山醫院最強的科室,你應該去那裡。我說我對大腦一點都不懂,他說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學,怕什麼?」


毛穎聽進去了。


「長者的話要聽,這就是捷徑,如果非要等自己撞了南牆再返回,會浪費很多時間,他們看得遠,能讓你比別人走得更快。」他說。


擔任華山醫院副院長,也是毛穎職業生涯的一個新台階,四年來,分管教學和科研,他覺得自己無論從眼界、視角還是管理能力,都再一次發生了質變。他還清楚地記得四年前丁強院長和他談話。


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


丁強說:你來當副院長。毛穎說:我不喜歡做這個。


然後,丁強院長分析了幾點理由:我並不是要你走仕途,但是對你有三點期望,第一,利用你的優勢幫醫院把科研和教育管好。第二,以你現在的年齡段,你將經歷一段時間的學術平台期,過了這個平台期又會突飛猛進。我希望你在這個平台期的時候幫醫院做點事,作為華山人,這是你的責任和義務。第三,作為一名臨床醫生,你要管理這麼大一個學科,如果沒有一點管理能力,你能行嗎?


毛穎聽進去了。


丁強比毛穎年長4歲,著名的泌尿外科專家,40歲成為副院長,45歲便成為了華山醫院院長。


毛穎對自己的人生目標十分明確,「我從來沒有想過把仕途當作自己的方向,早晚還是要回到臨床去的。我們這個學科,老爺子把它推到一個頂峰,未來我們至少要讓它的優勢一直保持,這是我們年輕一輩義不容辭的責任。」他說。


4


獅子座的毛穎「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孩子總是會觸動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有一個跟了他六年的一個患髓母細胞瘤小患者,這是顱內惡性程度最高的膠質瘤,五年生存率很低。每年都複發,毛穎給他做過三次手術,孩子堅強地掙扎著活了6年左右,對毛穎十分依戀。有一天,他的媽媽發來微信,告訴醫生孩子走了。儘管早知道這個孩子沒有未來,但當看到孩子媽媽那句「我們在天堂里見」時,毛穎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說,這個孩子如果還活著,和他的女兒差不多大,還曾和女兒就讀同一所小學。


採訪那天的查房,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是被毛穎和醫生們硬碰硬把命救下的。十幾天前,他腦幹海綿狀血管瘤破裂,出血壓迫了腦幹,自主呼吸已經停止,從華山神外的一個分院插著呼吸機送到了本部,毛穎半夜緊急趕來做手術。


一般來說,腦幹出血基本都是保守治療,許多在急性期就死亡了,還有一部分患者由於保守治療後需要長期卧床醫療支持,導致喪失了手術的機會。為了挽救更多患者生命,毛穎和醫生們嘗試在急性出血期進行搶救性手術,如今已經成功救活了十幾例。


孩子活蹦亂跳回來了,這正是毛穎作為醫生,無法替代的幸福感和成就感。他特別希望心愛的女兒也能感受到這樣的幸福,因此他非常希望女兒將來也能成為一名醫生。


然而,有一天因為某件事與爸爸發生激烈爭執,16歲的女兒賭氣地表示自己絕不學醫。女兒哭著說:「你從小管過我嗎?你是怎麼管的?從小到大,每次我想對你解釋,你從來不聽,每次都是粗暴地把我打斷,每次用你更高的聲音把我的聲音給蓋住。」


女兒這番話,讓作為父親的毛穎差點掉眼淚,他聽進去了。這麼多年全身心投入在工作中,他的確太忽視女兒的成長了,這是他如今最大的遺憾。他的太太原本是一名非常有前途的血液科醫生,但是為了家庭,為了更好的照顧他,轉做了行政,一直到現在。


他開始反思,問母親「我真的是對女兒這麼粗暴嗎?」母親笑笑;他又問太太「我真的是這樣的人嗎?」太太說「脾氣不小」,後來母親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在外面脾氣好的人在家裡脾氣常常不太好」。


他知道,母親和妻子都是給自己善意的提醒,反思了幾天後,他給女兒發了一條微信:


我真誠地向你道歉,我以為我為你做了很多事,但我突然發現你長大了,很多事我真的不知道,從現在開始我一定好好去觀察你的變化。我希望你做醫生,因為我真的覺得這個職業不錯,如果是我的原因造成你對醫學的厭惡,我很抱歉。但從今天開始我尊重你所有的選擇,你可以按照你的方式去生活,無論你未來做什麼職業,我都不會幹涉你,而是幫助和支持你。

外科醫生的手,神經科醫生的腦



(毛穎的女兒和父親。毛穎教授曾親手為他父親切除大腦腦膜瘤)


從女兒身上,毛穎還去反思自己對待學生是否也太嚴厲。他說,華山醫院神經外科最大的特點就是,老醫生帶著年輕的醫生去工作,「我的老師是這樣教我的,我也會這樣去培養我的學生。」


毛穎教授對學生,首先要求誠實,這也是他要求最嚴厲的地方;第二,他很在意學生對同事、同學、長輩的態度;第三,最不能容忍對家庭的背叛。


他說:「第三條似乎干涉到別人私生活,但這一點很重要,無論別人如何,在我們這裡,史玉泉教授做出表率,周院士做出表率,我也要成為學生們的表率。」


他努力像老師曾經手把手教自己一樣去教學生,「我的老師把我帶出來,我相信我也能把我的學生帶出來,一代一代傳下去。」他說。


5


小小的手術刀,是患者對醫生生命的託付。


「年輕的時候,只關注於如何把腫瘤開掉。當我在手術上沒有困難後,就更加關注如何提高病人的生活質量,會更多考慮病人的社會背景、生活環境,來採取個體化、規範化、綜合化的治療方案。」毛穎說。


五六年前,一位來自浙江上虞的姚女士,懷孕五個月被診斷是膠質瘤,來找毛穎教授。在為她做了一次徹底的檢查後,毛穎教授懷疑她並不是膠質瘤,而是一種突發性炎症,深思熟慮後他建議:暫時不做手術,保住孩子,進行隨訪觀察,同時給予抗炎症藥物治療。出乎所有人意料,姚女士的「腦瘤」奇蹟般地縮小了,幾個月後,她不僅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自己的癥狀也逐漸減輕。


作為一名常常在手術台上創造奇蹟的神經外科醫生,毛穎教授如今思考更多的卻把如何「不開刀」讓更多病人恢復健康。他說:「刀要越開越小、越開越少,這才能體現醫學科技的進展。」


因此,毛穎將自己45歲以後的職業「春天」,放在了生物治療、免疫治療,並認為這將是治療惡性腦腫瘤的一個主要的研究方向。


他說:「醫道是人道的一部分,不是單純的一個病,更是一個人,是一個承載的病的人體。我們從素昧平生的幾個人,一個疾病把我們生死相連,我們每治療一個病人,就是與一個社會關係和社會網路建立聯繫。我們的工作,我們也拉起了很多的社會網路,把他們變一個和諧的社會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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