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豬匠除暴安良！閹匠父子倆，利用皇帝對聯除奸臣！

傳說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之後，即擇定吉日，張羅登基的事 情。為讓普天下齊慶洪武年代開始，他下了一道聖旨：在他登基的 那天，京城內不論公卿官宦、庶民百姓，家家戶戶都得張貼紅紙對 聯，以示慶賀，不得違抗。

聖旨一傳出，京城人家誰敢不從，里里外外即刻忙乎起來，文 人們更是忙得不亦樂乎。這下子急壞了城裡的一個老閹匠。因為這 老頭父子倆以殺豬、閹豬為生計，斗大的字兒識不得二升，當然寫 不出對子啦！請人寫吧，那裡識字人又少，有的雖然認得幾個字， 可又不會編對子，會編對子的人早就被別人拉跑了，哪有工夫來給 他寫？眼看皇上限定的時辰到了，各家門口都貼上了對聯，只有老 閹匠家的還沒有著落。老閹匠那個著急勁啊，就別提了，他眼巴巴 地望著街上，希望能看到一個讀書人。正在這時，他看到從街西頭 走過一個來。這人身材髙大，臉龐窄長，頭戴一頂儒生巾，身著青 布長衫，倒背雙手，邁著八字步，邊走邊看著街兩旁貼上的對聯, 一步三搖，斯斯文文。老閹匠見了，眼睛忽然一亮。為啥？他看準 這是個識文斷字的人。

這陌生人踱到老閹匠的門前，一看沒貼對聯，口裡「咦」 了 一聲，偏過長臉問老閹匠：「我說掌柜的，你家為啥不貼對聯哪？」 老閹匠正愁沒人給寫對聯呢，便把找不到人寫對聯的事說了一遍。 那陌生人倒也爽快，一口答應幫他寫對聯。

老閹匠一聽，真是喜出望外！忙把陌生人請進店內，端上陳年 老酒以示感激之情，又叫兒子拿出紙筆，自己慌忙磨起墨來，準備 就緒，只見陌生人提筆蘸墨問老閹匠：「貴店經營什麼行業？」老 閹匠忙答道：「俺爺兒倆是殺豬、閹豬匠。」

「哦」！陌生人略一思索，只見他大筆一揮，就寫出了一副 對聯：雙手劈開生死路，一刀斬斷是非根，陌生人把對聯寫好後，放下捲起來的袖口，不念不解釋，竟自 揚長而去。在旁圍觀的幾個人都感到這人有點蹊蹺。後來大家聯想 到這人的臉長得特別長，聽說當今天子是個馬驗，難道這是皇上微 服私訪不成？於是幾個人便悄悄尾隨著陌生人，想弄個明白。這一 看不打緊，只見陌生人走進皇宮大門，那宮門內外的衛士太監都紛 紛跪倒迎接，三呼萬歲，天啊，真是皇上！

皇上為老閹匠寫對聯的事不久便傳開了。京城的人都想見識見 識天子的御筆親書，每天來看的人絡繹不絕。老閹匠的生意也隨著 興隆起來。可是，老閹匠想到這是天子所賜之物，比什麼都金貴, 怕這副對聯被人偷了去，或者被人損壞，便把它從門框上揭下來, 摺疊整齊，暗暗放在家裡的木箱內，打算長期保存，作為傳家 之寶。

光陰似箭，一晃過去了十二年。老閹匠已經白髮蒼蒼了，小閹 匠也長得膀闊腰圓，成了宰豬、閹豬的好手。這天，南京城裡議論 紛紛，老閹匠出門一打聽：朝里出事了！

原來，這朱元璋登基以後，採用嚴刑濫殺的手段統治天下，設 立了一個叫做「錦衣衛」的機構，專管監視大臣，搜羅罪名，捕 人殺人。「錦衣衛」的頭頭名叫錢橫，此人兇狠狡詐，是個殺人不 眨眼的魔王。他對皇上溫順得像條巴兒狗，可是對眾朝臣，卻是齜 牙咧嘴的。哪個大臣若是不買他的賬，他就千方百計地羅織罪名, 必先置於死地而後快，好多大臣都先後不明不白地死在他手裡。這 回，他又把狗牙對準了戶部尚書劉其。這劉其是個清官，善於體察 百姓的疾苦，他建議皇上輕徭薄賦，清政簡刑，懲治酷吏，實行仁 政，因而深得民心，贏得了老百姓的愛戴。可是錢橫卻對他恨之入 骨，便進讒言說劉其惑亂人心，詆毀朝廷，蓄意謀反，並且說得有 鼻子有眼。朱元璋一聽可火了，這還了得：「殺！」錢橫得著朱元 璋這句話，當即就抄了劉其的滿門，把劉其綁赴法場，此日便將開刀問斬。

老閹匠一聽事情的經過，直氣得鬍子都倒豎起來，真想照殺豬 那樣，一刀宰了錢橫，救出劉其。可又一想，自己是一個平民百 姓，怎能管得了這國家大事？他忽然把腳一跺，心中有了主意，便 噔噔噔跑進房去，打開木箱，把保存了十二年的對聯往懷裡一揣， 招呼兒子道：「娃兒，拿上傢伙，咱救劉大人去！」小閹匠正在院 子里剝豬，聽他老子一喊，便扔下正乾的活計，掂起殺豬刀，隨父 親向法場跑去。

通往法場的路上，人多極了。許多人站在道路兩旁痛聲哭泣， 還有些人乾脆跪在路邊，在地上擺起供品。幹啥？活祭清官劉大人 哪！這時只聽一聲炮響，押送犯人的囚車駛了過來，囚車上放著一 個木籠，那劉大人就被裝在一個木籠里，大隊的衛士和劊子手簇擁 著囚車，真箇是戒備森嚴，殺氣騰騰。

囚車轉眼到了老閹匠的面前，老閹匠急忙跨前一步，兩手伸開 拉住了囚車，那監斬官正要呵斥，只見老閹匠從懷裡摸出一張紅紙 來，刷啦一聲當眾抖開，口中高聲喊道：「聖上有旨：雙手劈開生 死路！娃兒，給我劈！」那小閹匠早有準備，掄起殺豬刀便向木籠 劈去。只聽「喀嚓」 一聲，木籠被劈成兩半。眾百姓見此情景， 便一擁而上，救出了劉其。

這下可惹了大禍，眾兵丁刷地一下，把閹匠父子倆圍了起來， 一個個手執刀劍，就要砍殺。這時只見騎在馬上的監斬官把眼珠一 轉，喝道：「且慢！帶去面君。」咋啦？這裡頭有個原因，閹匠父 子攔囚車，劈囚籠，救走朝廷欽犯，這叫劫法場，要犯死罪的。可 是老閹匠拿著的那張「聖旨」上，明明寫著「雙手劈開生死路」 啊！這不，要是不劈木籠，那劉其不就被押赴法場開刀問斬了？這 一劈，劉其豈不是有了生路？再看那上面的字體，又分明是當今皇 上朱元璋的筆跡。這監斬官豈敢造次？他只有把父子倆帶進龍廷, 方能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老閹匠父子倆被帶進金鑾寶殿，朱元璋早已高坐在龍位上。他 聽了監斬官的報告，感到莫名其妙，同時也很惱火，把個馬臉拉得 老長，怒沖沖地對老閹匠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假傳聖旨，劫持 欽犯，該當何罪？」

老閹匠早就想好了對策。他慢慢掏出那半副對聯跪下說道： 「啟奏萬歲，小民無罪，我是按皇爺您的吩咐乾的呀——不信，你 看看這道聖旨。」說著便把對聯舉了起來。內侍急忙接過對聯，把 它遞了上去。朱元璋接住一看，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當年為老閹 匠寫對聯的事。當年他寫這副對聯，是針對老閹匠殺豬、閹豬說 的，沒想到這老閹匠這樣有心計，竟利用它來解救了劉其。可是君 無戲言，紅紙黑字捏在人家手裡，況且寫時又沒給人家講清楚，自 己現在想發作也發作不得，只是無可奈何地苦笑起來。這時，可急 壞了站在旁邊的錢橫。為啥？因為劉其看來是殺不成了，不殺劉其 自己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還有這個老閹匠，實在可恨，要將他一 齊除掉才好。想到這裡，他雙膝跪倒，口稱萬歲，說：「微臣有本 上奏。」朱元璋一看錢橫跪下，便急忙問：「錢愛卿，有何話說?」 那錢橫惡狠狠地說道：「萬歲，劉其議論朝政，蓄意謀反，罪不容 誅；這刁民劫持法場，目無聖上，依律當斬。」他這一奏，使大臣 們都倒抽了一口涼氣，暗暗為劉其和老閹匠擔驚。老閹匠不聽則 罷，一聽快把肺都氣炸了，心想：好啊你這個奸賊，你害死了那麼 多人，今天還想害劉大人和我啊！哼！我和你拼啦！非除了你這個 壞根不可！於是伸手從懷裡掏出那下半副對聯，舉起來髙聲喊道: 「聖旨下：一刀斬斷是非根！娃兒啊，給我斬！」那小閹匠站在一 旁，早就恨得牙齒痒痒的，只見他從腰裡排出殺豬刀來，躥上去對 錢橫就是一刀。那錢橫猝不及防，真的像殺豬一樣，嚎叫一聲，伸 伸胳膊蹬蹬腿，當場上西天去了。這一下可真把朱元璋給惹惱了， 只見他把龍案一拍：「放肆！你竟敢咆哮金殿，擅殺朝廷命官，武 士，給我拉下去！」

「慢！」這時滿朝文武一聲大呼，齊刷刷跪倒在金殿上，個個 口稱：「萬歲息怒，萬歲開恩！」嘿！都在為老閹匠求情呢！要知 道，大家都知道劉其冤枉，也都恨透了錢橫，對老閹匠的舉動非常 欽佩，可是因為大家都懼怕錢橫，敢怒而不敢言，這時錢橫已死, 大家還怕什麼？於是就七嘴八舌地說開了，把錢橫平日里所犯的罪 惡一股腦兒端了出來。最後大家都說老閹匠不但無罪，而且有功， 應該重重地賞他。朱元璋到底是個明君，經大家這麼一說，漸漸明 白過來：自己原來是上了錢橫的當了，想起自己以前屈殺了那麼多 大臣，心裡很不是滋味，便親自走下寶座，雙手將老閹匠扶了起 來，口傳聖旨道：「劉其勤於國事，愛民如子，官升一級；錢橫欺 君陷下，殘害忠良，死有餘辜。」接著對老閹匠說：「老愛卿見義 勇為，除暴安良，有功於國，孤封你國子監祭酒之職，與孤王共享 太平。」

聖旨一下，眾文武歡聲雷動，齊頌萬歲聖明。不料老閹匠卻對 皇帝說道：「多謝萬歲美意，小民不願做官，但願萬歲按劉大人的 打算去做，也好讓老百姓過個太平日子。俺爺兒倆還等著回去剝 豬、閹豬呢！」說著，帶上兒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此，老閹匠借聯除暴的故事便在民間傳開了。做殺豬、閹豬 生意的人家，都以老閹匠為楷模，每逢春節，都愛在家門貼上上述 那副對聯，成為一代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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