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上將曾是最年輕正團軍官：與毛澤東父子有過交往

在1988年授銜上將中，趙南起是一個很特別的將軍。他是17位上將中唯一的少數民族——朝鮮族將軍，籍貫現為吉林永吉，其實卻出生於朝鮮忠清北道（今韓國忠清北道）。更有特別的是，他一度與毛澤東的兒子毛岸英同居一室內。

他比毛岸英小5歲，軍職卻和毛岸英一樣，都是正團級。

此時毛岸英28歲，他才23歲。可以說，趙南起是朝鮮戰場上最年輕的正團級幹部。

在朝鮮戰場上，正團級幹部中，像毛岸英年紀的有不少，但像趙南起如此年輕的，除他之外別無他人。

其實，趙南起參加革命並不早，抗戰勝利後才在吉林永吉參加黨的外圍組織，然後被推薦進入東北軍政大學吉林分校學習，之後搞過土改，當過地委秘書、科長，但朝鮮戰爭爆發前，也不過是吉林省委政策研究室的一名普通幹部。

1950年6月，朝鮮爆發大規模內戰後，8月中旬，中共東北局抽調朝鮮族幹部準備赴朝鮮工作。趙南起被任命為吉林省赴朝工作大隊大隊長。隨後，因為情況變化，工作大隊解散，人員編入東北邊防軍，他被留在東北軍區司令部情報處，以擔任志願軍總部聯絡員和翻譯。

10月10日深夜，趙南起跟隨彭德懷開赴安東（今丹東），擔任志願軍前方指揮所作戰科聯絡員。23日，他隨總部進入朝鮮境內。隨後，在志願軍總部作戰處擔任參謀，由此成為正團職。

趙南起本是朝鮮出生的，在那裡度過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會當地語言，因此在總部擔任朝鮮語翻譯。毛岸英入朝後，也是參謀，做的工作是俄語翻譯，也是正團級；於是兩個正團級又都是翻譯，便被安排同住一室，住在司令員彭德懷住處的西頭。由此，他與毛澤東父子有一段難忘的經歷。

趙南起第一次見到毛岸英時，先介紹了自己，然後問道：「您貴姓啊？」

毛岸英說：「我姓毛。」

趙南起說：「跟你住一個屋我很高興，希望你能幫助我。」然後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下。毛岸英聽後也坦誠地說：「不瞞你說，我叫毛岸英。」

趙南起在廣播里聽到過這個名字覺得耳熟，但不敢亂猜。毛岸英見他愣住了，乾脆說：「我就是毛主席的兒子。」

趙南起十分驚訝。他說道：「毛主席的兒子也得抗美援朝啊。」

毛岸英說：「抗美援朝，每個中國人都有一份責任，毛主席的兒子也不能例外！」

就這樣，兩人認識了。趙南起後來回憶：「我聽他說得很到位，起點也挺高，心裡很佩服。」

趙南起和毛岸英都是團職幹部，按照規定，兩名團職幹部配一名公務員負責日常勤務。總部派給他們一位公務員。他才18歲，剛參軍不久，負責給他們打洗臉水、燒開水、掃地等。他們住在山上，平時要到山下取水。小戰士挑水走一個來回，要一個小時，山路崎嶇，遇到敵機轟炸就更加危險。毛岸英見他來回跑很累，又擔心他的安全，便跟趙南起商量說：「咱們節約用水吧。讓他一天只打一桶水，不要兩桶了。」趙南起表示同意。於是，他們早晨洗臉、白天喝水、晚上洗腳，都用這一桶水。

後來趙南起回憶此事說：「一茶缸水，都想像不出他（毛岸英）是怎麼用的：先用三分之一左右的水刷牙；剩下的多半缸，先喝進去，不咽下，再往外吐，一邊吐一邊洗臉。這樣，一缸水，刷牙洗臉都有了。雖然這是一個極小的動作，卻令人非常感動。」

這就是趙南起眼中的毛岸英。

但是，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整整一個月，11月24日，毛岸英就在敵機轟炸中犧牲。

當日早晨天還不亮，趙南起和毛岸英等人簡單吃了點東西就上山了。上午10點左右，四架美國飛機鑽出雲層，掠過了大榆洞。敵機過後，警報沒有解除，大家仍待在山上。可是，毛岸英不顧生命危險，下來處理急件。因為早上沒有飯，吃的是沒有退掉高粱皮的高粱粥。由於高粱皮都還沒剝開，吃進去後，拉出來的還是高粱。所以，處理完文件以後，他可能想到彭德懷那兒找點吃的。就在幾分鐘後，敵機突然返回，直接瞄準洞口的兩棟房子，一個俯衝下來，投下幾個凝固汽油彈。瞬間，這兩棟房子變成了火海。在山上的趙南起見狀，第一反應是：出事了！

敵人飛機走後，他第一個下去。洞口的房子都燒著了，離房子30多米的地方有兩具燒焦的屍體，趙南起大叫：「不好，毛岸英犧牲！」但是，兩具屍體，認不出誰是毛岸英了。趙南起知道毛岸英身上有兩件特別的東西，一是一塊蘇聯手錶，是岳母送給他的；一是一隻手槍，是斯大林送給他的。趙南起根據這兩件東西，辨認出了毛岸英的遺體。

儘管與毛岸英在一起才一個月時間，毛岸英給年輕的趙南起樹立了一個嚴格要求自己的光輝榜樣，對趙南起以後的人生道路起了很大的表率作用。毛岸英也成為了趙南起終生忘不掉的一個人物。1954年，志願軍撤離朝鮮的時候，趙南起專程去了一趟檜倉，與移葬在這裡的毛岸英告別。

回國後，10月29日，毛澤東、朱德在中南海接見志願軍代表團，趙南起也在其中。他後來回憶：

那天，毛主席談笑風生，講了很多話，但我只記住了幾句。

毛澤東問楊勇司令員：「都回來了吧？」楊司令員起立回答：「報告主席，中國人民志願軍部隊已經全部撤離朝鮮。」主席聽完，高興地笑了，說：「好啊，都回來了就好。你們辛苦啦！你們都是英雄。」

聽完主席的話，看著他老人家那高興的面龐，我鼻子一酸，止不住流下了眼淚。我想起了毛岸英烈士，要是他也能和我們一起回到祖國，回到主席的身邊，那該多好啊！（趙南起口述，高芳、秦千里採訪、整理：《懷念我的戰友毛岸英》）

趙南起，一名普通的志願軍，先後與毛澤東父子邂逅，卻都是充滿淚水的記憶。幾十年後，他還感嘆：「毛主席父子倆是多麼偉大，高山仰止！」

趙南起從朝鮮回來了，而毛岸英卻沒有回來，長眠在朝鮮。1998年，當年與毛岸英同級的小幹部趙南起，不僅軍銜已是上將，而且是全國政協副主席——名副其實的副國級了。6月，他率全國政協代表團訪問朝鮮，專程去了一趟檜倉志願軍烈士陵園，為當年的戰友毛岸英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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