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我是法醫,但不是「法醫秦明」
秦明說:「當更多的「法醫秦明」從冰冷的解剖室走向公眾視野,我覺得我寫作的目的達到了。」
秦明本人:安徽省公安廳物證鑒定管理處法醫病理損傷檢驗科科長,副主任法醫師,著名懸疑推理小說作家,人稱「秦月半」「秦叔」「老秦」。
《法醫秦明》開播前一晚,秦明發了一條近千字長的微博,戲言道:「反映主演太帥,容易跳戲的朋友,我幫不了你們哈,大家一定要在看劇的時候,把我忘掉。」
四年前,當安徽省公安廳物證鑒定管理處的一名普通法醫—秦明,第一次在網上連載諸如工作記錄的法醫日誌,他絕沒有想到自己毫無文學手法修飾的「流水賬」還能被出版,並被當紅導演和演員拍成了連續劇,用秦明本人的話說「火到這種程度,我想都不敢想」。
談到紅了之後感受,秦明說「變得更忙了」。在接受記者採訪之前,秦明剛值完24小時的班,又連著參加了各地重點案件的研究會診。幾天的連軸轉,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尤為疲憊。
關於網劇:
「法醫秦明不是我」
熱播網劇《法醫秦明》中,張若昀演繹的秦明,不僅是一個專業能力超群的大神,還是一位不苟言笑,吃小龍蝦要用手術刀、痴迷於做裁縫的「怪咖」。
面對這樣的人設,很多觀眾好奇,現實中的秦明真是如此嗎?
「無論是從身世,性格,還是顏值,法醫秦明和我本人都是完全不一樣的,法醫秦明不是我,他展現的很多優秀特質,包括敬業、嚴謹、嫉惡如仇等,都不是臨摹我本人,而是眾多法醫的集合。」
1981年,秦明出生於安徽省一個普通的公務員家庭,父親是一位警察,母親是一名護士。
「子承父業」是父親一直以來的心愿,因此高考填志願的時候,秦明決定只在「警察」這個範疇選。就這樣,鬼使神差地成為了一名公安法醫。
1998年,《鑒證實錄》還未在內地熱播,法醫還是一個相當冷門的專業。據秦明介紹,當時全國每年法醫專業畢業的學生也就300多名,他是班上40多位學生中,唯一一個以第一志願報考法醫專業的學生。
1999年,以法醫為題材的行業劇《鑒證實錄》在內地大火,在「聶寶言」的影響下,許多學生報考了「法醫」專業,而此時的秦明已然是一位高年級的學長了。
大學時期的秦明(左)。
他頗為得意地稱讚當時的自己「很有遠見」。
秦明坦言,一直以來,父親對他的影響最大。「雖然他個人性格很儒雅,總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但是對我還是很有震懾力,基本上屬於不怒自威的那種。」
秦明回憶,自己大學的時候,叛逆,不聽勸,經常在學校「惹麻煩」,父親知道後,不說也不罵,洋洋洒洒寫了18頁「與君書」,「就這樣我被『感化』了」。
時至今日,秦明在工作中遇到麻煩、誤解,心灰意冷甚至想要辭職時,父親仍不多說什麼,淡淡地一句「不能忍辱負重,難成大器」,便能把秦明拉起來。
關於小說:
「我是文學的門外漢」
網劇中,焦俊艷飾演的女法醫去相親,對方知道她法醫身份後,被嚇退。
長期以來,大家對法醫這個行業都存在很深的偏見,在中國傳統觀念中,與屍體打交道的人,往往是晦氣的,不吉利的。
因此,法醫這個群體的存在感向來很低,無論是藝術創作還是媒體報道中,他們大多處於失語狀態。
秦明第一次在網上連載《鬼手佛心》(《屍語者》原名)時,其本意便是反映中國法醫的真實生活狀態,讓更多的人了解、理解、接受法醫群體。
作為以科普、普法為主要目的的小說,法醫秦明系列大多都是以真實案例為藍本,且寫作手法十分平實,有時甚至不加任何文學手法的修飾,尤其是第一部《屍語者》,連作者自己都稱,我當時連設計情節的概念都不懂。
然而,沒想到的是,這個本來只是打算彌合行業偏見的「案例記錄」一落筆,便一發不可收拾,用現在時髦的話說,形成了IP。
秦明總說自己是文學的」門外漢」,因此每次在出版的時候,他都一遍遍地拜託:作為寫作新手,希望作家朋友們不要指責,沒有藝術感和懸疑性;行業朋友們不要怪罪情節設置的幼稚。
當然身為公職人員,同時暢銷小說的作家,秦明難免受到「兩面夾擊」。領導擔心他寫作影響工作,讀者害怕他忙於工作不能保證及時更新。大多數時候,秦明打個哈哈就過去了,但問的次數多了,就免不得得嚴肅一次。
「與大家擔心的恰巧相反,寫作的這幾年,恰巧是我出勘現場和偵破疑難命案最多的幾年」。
作為一個對自己要求苛刻的摩羯男,為了保證情節的嚴謹,專業性問題不出現漏洞,無論多小的一個知識點,秦明都會認真翻查文獻資料,多次確認。
「溫故知新,看書對我專業水準提升還是蠻大的」。另一方面,為了不辜負讀者的喜愛,他幾乎把所有的業餘時間都用在閱讀和寫作上,「我保證在提升作品質量的同時,盡量不讓大家書荒。」
關於法醫:
「痛並快樂著」
徐昂導演在拍過《法醫秦明》後,忍不住感喟法醫這個行業「很難」。
生理上,面對各種死亡狀態時,視覺和嗅覺衝擊自不用說。很多時候還得面對各樣的未知危險,比如現場的毒氣、爆炸物質等,甚至屍體本身攜帶烈性傳染病。
秦明和同事有次去做屍體檢驗,對方是位吸毒人員。
「當時看到屍身有很多針眼,還出現了潰爛現象,就有些懷疑有染有艾滋病的可能,一檢查,果真是。」
「要不是我堅持要求去疾控中心借防護服,我們可能在沒有安全防護的情況下,拿全家大小的生命安全做賭注。」
看到同類受到傷害時,生物會感受到強烈的恐懼刺激,這是本能反應,而做了法醫,就必須克服這種生物本能。
作為「讓屍體張口說話」的人,不管遇到多麼慘不忍睹的畫面,法醫都要冷靜地進行現場勘查和屍體檢驗,從蛛絲馬跡中,判斷出死者的具體死因、死亡時間、致傷工具等,為偵查破案提供線索。
雖然危險、辛苦,很可能也沒有什麼榮譽,但秦明卻說自己並不後悔做法醫,「在抽絲撥繭找尋真相,為生者權,為死者言,這種感覺讓我還挺有成就感的,用一句話說就是:痛並快樂著」。
很多人認為,法醫整天和屍體打交道,應該都是冷峻、神秘的,可現實的秦明卻十分接地氣,在網路上,各種包袱、段子信手拈來。
被粉絲稱作秦月半,萌叔的他,經常在知乎一本正經地為大家解答一些諸如蒙頭睡是否會憋死,怎麼辨別雞是現殺的問題。
自黑起來也是豁得出去。
網劇為了凸顯人物特徵,把秦明設定一個聽著巴赫、喝著現磨咖啡、穿著嚴絲合縫的高級西裝的「霸道總裁」,
而真實生活中秦明卻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公務員,他也會為評職稱煩惱、為身材擔憂,會社會的不平事感到憤慨。
「我這個人沒什麼特點,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還是那句話,出名不是我的目的,我更希望看到的是,通過我的作品,法醫這個群體能得到更多的理解和尊重,更多的人能增強法律常識和安全防衛意識,罪犯得到震懾,案子能越來越少。」
對話秦明
法醫是一個需要天分的職業嗎?
秦明:其實是不需要的,做法醫只要適應能力強,能吃苦就可以了,法醫是一個經驗性很強的職業,很少有天生大神這種情況。
法醫在刑事案件偵破中起的作用有多大?
秦明:沒有任何一個案子是某個部門單獨完成的,都是相互配合協作的結果。小說里寫的都是法醫起到關鍵作用的案件。
也有人質疑說,案子都是法醫破的,跟刑警沒關係了。其實並非如此。而實際上很多案件法醫只是分析取證,有些並不是破案的關鍵、也有的無法取得預期效果。有時候正在解剖案子就破了,有時候獲得不了有效線索,這時候會由其他警種來完成使命。
你喜歡網友對您「段子手」這個稱號嗎?
秦明:我非常樂意大家叫我段子手,畢竟用喜聞樂見的方式讓大家接受這個行業和這個行業的專業知識還是很有效的。
你說警界大多都是段子手,為什麼會產生這種現象?
秦明:壓力比較大的行業通常容易出段子手吧。
平時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忙工作,兒子和你會不會有距離感。
秦明:血緣這個東西,我覺得還是很神奇的吧,我們很親,雖然我帶他的時間很少。
網劇里有一幕是,一個經常遭受家暴的女人失手打死丈夫。當你遇到這種施害者本來就是受害者的情況,怎樣處理這種法理和情理的角力?
秦明:第一,真實原則,尊重事實,尊重真相;第二,酌情原則,把施害者的情況也如實寫出。總之,要對得起良心,對得起逝者,對得起事實,對得起科學。
感覺從第三部開始,小說明顯增加了很多懸疑和故事性的元素,是有意做了這種調整嗎?
秦明:其實寫完第一部,我就覺得自己的寫作能力有些捉襟見肘了,便惡補了很多國內外的文學作品,還是希望呈現更好的東西給大家,所以在文學性方面,大家會發現我每一部都會進步一點。
文/ 酸酸醬
編輯/ 韓哈哈
(部分資料源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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