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七年時間，蔡鍔何以由一旅長，成為民國國葬第一人

向敬之

1916年11月8日，蔡鍔因喉癌惡化醫治無效，在日本福岡長逝，年僅34歲。蔡鍔在遺囑中寫道：「我統率滇之護國軍第一軍在川戰陣亡及出力人員，懇飭羅佩金等核實呈請恤獎，以昭公允；鍔以短命，未能儘力為民國，應為薄葬。」

蔡鍔

第二年4月12日，蔡鍔魂歸故里，國民政府在長沙嶽麓山為他舉行國葬。出殯當天，大雨滂沱，行止不便，送葬隊伍仍有千餘人。湖南都督譚延闓領首，冒雨徒步護靈上山安葬。「民國之有國葬，實自松坡始。」

而在7年前，武昌起義後的第20天——1911年10月30日，新軍第十九鎮三十七協統（相當於旅長）、臨時革命總司令蔡鍔與革命黨人李根源，在昆明率領新軍響應武昌起義。

當年農曆二月，蔡鍔抵達昆明。武昌成功的消息傳到雲南後，蔡秘密約集同志劉雲峰、劉存厚、唐繼堯、韓鳳樓等計劃響應，預定11月2日發動起義，蔡為總指揮。不料事機泄漏，雲南總督衙門總文案熊范輿、劉顯冶把新軍不穩的消息密告雲貴總督李經羲和統制鐘麟，李、鍾會商後擬下令解散新軍以杜絕亂源。

事機迫切，千鈞一髮，蔡鍔遂同李根源率講武堂學生自西北攻城，蔡率三十七協一部分進攻東南門。第二天，革命軍攻佔昆明全城，軍政學商各界集會公推蔡鍔為大漢軍政府雲南都督，設都督府於昆明城內的五華山。雲南是全國第五個獨立的省份。

袁世凱登基照

「南北和議」後，袁世凱當上民國大總統。袁對手握重兵、威望極高的蔡鍔極不放心，將蔡被調至北京，名義上重用，實則解除其權力，加以籠絡與監視。

蔡鍔有些士為知己者死。蔡鍔任全國經界局督辦，同蔣方震、閻錫山等11人組織軍事研究會。他不斷上書袁世凱，為國防建設和軍隊建設獻計獻策，希望建設一支強大武裝力量的強烈願望。

袁世凱雖與英美關係密切，但為了權力最大化，又與宿敵日本攪在一起，簽訂了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隨後，袁克定的《順天時報》，楊度的籌安會，以及形形色色的「聯合會」「請願團」，紛紛粉墨登場。

孫中山讓出大總統的位置，袁世凱坐著還是怕被國會選掉。他想穩坐江山，於是，緊鑼密鼓地籌備復辟帝制，他要當皇帝。這下，很有鬥士精神的湖南人蔡鍔不幹了，他義憤填膺地要以武力「為四萬萬人爭人格」，造老袁的反。

曾經的朋友，變成了政敵！

氣憤歸氣憤，蔡鍔總有翻天的本事，也翻不起大浪。怎麼辦？他表面上欣然接受袁皇帝的封賞，在為復辟帝制製造輿論的籌安會成立不久，高興地在將軍府領銜簽名擁護帝制。不僅如此，蔡鍔乾脆裝出不關心政治的樣子，天天出入八大胡同，與京城名妓小鳳仙玩起了絕戀。

蔡鍔與小鳳仙

蔡鍔和小鳳仙的情史，被炒了一百多年，炒成了愛情的知音，但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稱蔡鍔雖涉足花台，但並不常去。蔡鍔長子蔡端回憶，其生母潘夫人給他講過，有一次蔡鍔陪家眷去看戲，開場前指著包廂里一年輕女子對潘夫人說：她就是小鳳仙。從這個細節里至少可以得出兩個信息：一、蔡鍔看戲是和家人在一起而不是和小鳳仙出雙入對，說明他倆的關係並不怎麼親密；二、蔡鍔和小鳳仙的交往並不背著家人。

蔡端還說，蔡鍔將母親和兩位夫人遣送回籍的理由是，潘夫人身懷六甲，想回娘家生育；老母不習慣京城生活，要回鄉下住，當然，要由劉夫人陪護，幾個孩子也分別回到昆明和邵陽。

但是，風流是一把好幌子。蔡將軍醉迷煙花女，袁皇帝放鬆警惕心。蔡鍔多次潛赴天津，與老師梁啟超商量討袁計劃，並初步擬定了赴雲南發動武裝起義的戰略設想：「雲南於袁氏下令稱帝後即獨立，貴州則越一月後響應，廣西則越兩月後響應，然後以雲貴之力下四川，以廣西之力下廣東，約三四個月後，可以會師湖北，底定中原。」

計劃已定，但如何出走？蔡鍔虛以委蛇，欣然接受了袁皇帝的封賞。

有影視劇還安排蔡鍔和袁世凱的妹妹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有了這重重迷霧，加之八大胡同的烏煙瘴氣，蔡鍔遁逃離京赴津，旋以治病為名東渡日本，後經台灣，輾轉香港、越南，抵達昆明。

此前，蔡鍔舊部以唐繼堯為首的團以上軍官，已多次舉行秘密會議，確立了護國討袁的戰略決策，並著手進行戰爭準備工作。蔡鍔的到來，加速了雲南反袁武裝起義的爆發。

1915年12月，袁世凱稱帝，取消民國，改用「中華帝國」和洪憲年號。25日，蔡鍔師出有名，雲南通電宣布獨立，眾推唐繼堯為雲南軍政府都督，組成護國軍三個軍，分別從四川、湘西和廣西三個方向出師討袁。

在起義前的軍事會議上，唐繼堯表示：「我願意帶兵出征，蔡公遠道而來，十分辛苦，就在雲南留守吧！」蔡鍔則說：「為了國家民族的利益，我願意效命疆場！」雙方都言辭誠懇，最後，大夥商定：蔡鍔統兵征川，唐繼堯留守雲南。並定名：出征者為總司令，留守者為都督，都督和總司令地位平等。

護國軍五將領合影。左起：李日垓、羅佩金、蔡鍔、殷承環、李烈鈞

蔡鍔為第一軍總司令，率4個梯團(旅)約8000人入川。蔡鍔組織指揮的四川戰役，在整個護國戰爭中，堪稱精彩的一幕。右翼趙又新梯團自白節灘經雙合場進攻納溪側背，為主攻；中路顧品珍梯團一部由渠壩驛沿敘永河向納溪正面佯攻，朱德、張煦兩支隊從側翼向蘭田壩迂迴前進，阻擊瀘州援納之敵，劉存厚師進規牛滾場，威脅江安守敵，掩護主力攻納。

護國軍以弱於敵人的兵力，在餉彈兩缺、後方接濟時斷的情況下，與號稱精銳的北洋軍奮戰數月，雖沒有奪占瀘州，卻牽制住了敵軍主力，阻止了敵軍的推進，有力地配合了其他方向軍隊的行動，推動了全國反帝制運動的發展壯大。

3月22日，袁世凱被迫宣布取消帝制。6月6日，袁世凱憂鬱死去。黎元洪繼任民國大總統，任命蔡鍔為四川督軍兼省長。

後來，史家評論，蔡鍔打響了護國反袁第一槍。這一槍，讓蔡鍔當之無愧地成為了民國史上「國葬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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