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哪兒》風波：問題豈止陌生「父女」湊成對

題

第3718期

導語23歲的「實習爸爸」董力和4歲「女兒」阿拉蕾，這是著名親子節目《爸爸去哪兒》在第四季的安排。沒有血緣關係、此前甚至都不認識的兩個人組成「臨時父女」組合，賺足了眼球，同時也惹來了大量爭議。很多人把他們當作一對CP（網路用語，一般表示有戀愛關係的配對）來看待或者喜歡，節目中也有一些爭議片段。所以，不少聲音都在斥責這種思維和傾向，並提出了防範女童性侵這一議題。這些反思有正面意義，但對於兒童保護來說，還遠遠不夠。

問題一：不光女童，男童也和陌生人湊成「父子」，生活在一起

目前輿論的火力集中在董力和阿拉蕾這對 「臨時父女」，理由不外乎不少宣傳、剪輯、討論都熱衷於表現一種類似於男女之情的曖昧。例如以下這張官方海報——

「虐狗」是形容一對情侶秀恩愛的辭彙，用在「臨時父女」身上實在不合適，該微博目前已經刪除

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很多誇張的想法引發反感，從而也把董力和阿拉蕾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但是，對他們的熱議不能掩蓋另外的問題，這個節目一共有三對實習爸爸，「蕾力」之外，還有男星張倫碩和繼女考拉，韓國歌手黃致列和小男孩李亦航。繼父和繼女畢竟沒有血緣關係，是否能親密地在一起旅行（節目表現出來的是吃住一起）有爭議，但尚可理解。而陌生的男子和小男孩組成親密的「臨時父子」就非常不妥了。

因為不管男童還是女童，都存在被戀童者、不軌者盯上的風險，孩子們模仿節目聽「實習爸爸」的話，是危險的

本專題無意於抨擊董力或者黃致列存在任何不軌之心，相反，能夠從節目中看到他們是真的作為一個長輩在愛孩子，用心和孩子相處。真正的問題在於，這個節目的受眾有成年男女，有爸爸媽媽，也一樣有小朋友。而兒童的模仿能力是極強的，倘若有人說，「孩子來，我們來玩實習爸爸的遊戲」，將孩子拐帶或者侵犯，這又如何是好呢？而小男孩李亦航的「實習爸爸」還在幾期節目後由黃致列換了人，這就更是一種誰都可以當「爸爸」的暗示了。

「誰都能當爸爸」是很不好的示範，圖為爭議中的董力和阿拉蕾

對青春期以前的兒童有性幻想或者性癖好的，叫戀童癖。一些戀童癖喜歡女童，另一些戀童癖則對男童有幻想。還有很多人沒有戀童癖，但是由於自身很難在成年人身上得到滿足，轉而將黑手伸向兒童。論文《兒童性侵在中國：對27項研究的元分析》統計分析了2002—2012年間關於兒童性侵的研究，結果是總體上，中國男童遭遇性侵的盛行率(流行病學用語，即某一特定時期內某種疾病在人群中的流行率) 是13.8%，女童遭遇性侵的盛行率是15.3%，而接觸式性侵，女童是9.5%，男童是8.0%，相差並不大。

如果數字過於理性和抽象，不足以警醒人的話，那麼這起案例足以令人膽戰心驚了。今年5月底，山東威海，有人報案說在網上發現了一段猥褻男童的淫穢視頻。視頻截圖上還有受害者姓名和製作者信息，警方順藤摸瓜，先找到了其中一個犯罪嫌疑人，發現他有猥褻兒童的前科，後來才找出被侵犯的10歲受害兒童。兩名犯罪嫌疑人將男童騙到了山上輪流猥褻，並得意地拍了視頻。

孩子容易被引誘和威脅，甚至根本就不明白那些侵犯的舉動究竟意味著什麼。所以，陌生人可以當「實習爸爸」，絕對是非常不良的示範，不管是對於男童還是女童都是極度危險的。如人類性行為研究者茱迪斯·雷斯曼博士在談論打擊兒童色情製品時所言：「兒童會模仿，成人社會說男人喜歡什麼女人，兒童就會去模仿，我們把這些圖像和動作給他們看，他們就會去做，因為兒童天生就會模仿。這是否會毀了他們呢？是的，會毀了他們！這是他們的錯嗎？不是，是我們的錯！」

韓國電影《素媛》劇照，該電影展現了一個差點被兒童性侵毀滅的家庭努力療傷的過程

問題二：類似洗澡等兒童隱私鏡頭，從來不避諱地展示出來，還不只是《爸爸去哪兒》一個節目這樣

節目組放出的未播花絮中的洗澡片段（為保護孩子隱私，截圖特意不選取正面），圖為「臨時父子」組合

真人秀節目盛行，幾乎都是24小時跟拍，吃飯睡覺皆有鏡頭。許多成人明星都表達過對無處不在的攝像頭很吃不消。而兒童是沒有隱私意識的，大家也天然地容易覺得兒童裸露身體或者展現隱私沒有什麼，孩子還小，「淫者見淫」。

第四季的《爸爸去哪兒》，在節目整片和花絮片段中，都有不少兒童半裸洗澡或者是睡覺的鏡頭。董力與阿拉蕾的相處畫面也有類似的爭議片段，如小女孩穿著寬大的衣服，半露著肩，童言無忌地說「你搞得定我嗎」。這些話在小孩子那裡是純真的，可是在瘋狂的截圖傳播中又是另一個樣子。其它的親子節目也同樣如此。《爸爸回來了》是已經停播的另一檔親子節目，該節目曾經播出過男星吳尊給三歲女兒洗澡的鏡頭，引發不小的爭論。畫面中，孩子完全沒有穿衣服，儘管節目組給孩子敏感部位用樹葉打上了馬賽克，但是依然露出了胸脯甚至部分臀部。

這不是「淫者見淫」的問題，而是不尊重兒童的隱私，同時也給戀童癖留下素材，在很多強力打擊兒童色情的國家和地區，類似畫面不會出現

兒童對於隱私沒有概念，但是不代表沒有隱私。他們的隱私，需要大人的保護，而不是公布在光天化日之下，乃至引發不好的聯想，這些都很可能對孩子未來的成長不利。兒童性教育專家胡萍在著作《善解童貞1——0~6歲孩子的性發展與性關懷》中提醒家長們，0～3歲的孩子正處在建立身體意象的階段，成人需要幫助孩子建立對自己身體正面的意象，幫助原則之一便是不可以在公共場合暴露身體，之二則是構建身體的界限。

另一方面，不當的畫面確實可能在傳播中走了樣，流入戀童癖的素材庫。有的戀童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做出侵犯小孩的事情，但是對於兒童圖片和畫面，他們有著強烈的需求，例如《大西洋月刊》刊登的《一個戀童癖者的自白》里，患有戀童癖的作者是這麼寫的——「在將近20年里，每一個晚上我都是坐在電腦前，在網上搜尋兒童色情作品或者是瀏覽我已搜集的圖片和錄像。不管我已經找到了多少相關圖片，也不管我已經多麼地睏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我這種變態的訴求。我用信用卡訂購了一些包含有裸體男童場景的電影（儘管在這些電影，這些場景沒有一部涉及性），由於我的大意，最終我被捕了。」反覆的畫面刺激後，則可能邁出更實質性的行動。此外，屏幕前的小朋友也可能被教唆模仿這些畫面和情節。

靜香穿上了泳衣

所以，在日本、歐美和我國香港等地，對於兒童裸露畫面都有非常嚴格的管理。舉兩個不同的例子。日本動畫片《哆啦a夢》中有不少女主靜香裸體洗澡的鏡頭，今年播出的影像里，靜香卻穿上了泳衣。原來，電視台害怕觸犯了相關法律，主動做出這樣的舉動。儘管一片嘩然，不少人都覺得矯枉過正了，但電視台對於公共傳播作品的審慎是值得學習的。另一個例子則是在我國香港地區，一個六歲的小朋友出了本寫真集，其中有一些穿著內衣褲的照片。這些照片引發了不少保護兒童人士的不滿，有家長直言不諱地說，當我想起那些戀童癖在家裡對著那些女童照片手淫，我就恨死出版這些照片的人。最後，攝影師道歉並接受警方調查，出版商也將所有的寫真集都下架。兩個例子，都說明在保護兒童影像方面，應該按照最高標準來，出版商也好，節目製作者也好，應該有相關的規制和自覺。

所以，爭議點可別走歪了，忽略了真問題，空留無意義的吵架

儘管《爸爸去哪兒4》只能在網路播出，但是基於此前的積累，受眾非常多。而目前的狀況是，爭議雙方主體分別是主張兒童保護者和「蕾力」CP的擁躉、節目或明星粉絲等。前者認為後者的意淫很過分很不當，而後者則覺得前者太過於上綱上線，內心不純潔的人才看什麼都骯髒。這樣的口水戰，容易掩蓋真問題。

CP文化是近年風靡網路的流行文化，迷戀CP者多是作出了一些情感上的投射，以年輕女性為主體。比如在擁護董力和阿拉蕾作為一對的時候，很多人是把自己代入到了阿拉蕾身上，而體會被一個年輕帥氣的哥哥照顧的感覺。同樣也有不少人進行了另外的投射，說這是自己的「老公和女兒」。這些人當然不是兒童色情作品的受眾，相反，放在具體的情境下，也不會缺乏保護兒童的意識。只是，他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傳播可能會為戀童癖提供「糧食彈藥」。也很難體會家長或者接觸過很多案例的兒童保護者的心情。

近年來的研究越來越傾向戀童癖是天生，大腦構造和普通人有所不同，他們會因為兒童裸露或者色情畫面興奮不已

真正需要注意的受眾，是小孩子和對兒童有特殊癖好的群體。如前文分析的兩個問題，「我來給你當爸爸」遊戲存在著對兒童的不良示範，而一些畫面則可能讓孩子成為特殊嗜好者的「意淫工具」。親子節目的尺度，需要拿捏得當。當然，節目製作方、播出機構如果利用這樣的網路文化來進行炒作，則是非常危險，需要痛斥的行為。

結語

不管女童還是男童，都有被變態盯上的風險；不管女童還是男童，都應該被保護好隱私。

喜歡本文，歡迎轉發。

本期責編

王楊亡羊補牢

出品 騰訊評論

TAG:今日話題 |

※幼女與陌生男脫衣同睡！准媽媽斥《爸爸去哪》太戀童
※韓國媽媽教女兒對陌生人說「不」！女兒的反應可愛爆了！
※這位媽媽不讓孩子管陌生老人叫爺爺奶奶, 知道原因後不敢笑
※話題：對於陌生男孩，你都是如何稱呼的？
※陌生男抱走女童被其親戚送回 女童見父親：都怪你
※謝霆鋒接兒子過端午節，兒子看著媽媽很不情願，和爸爸太陌生害怕
※變態親媽為成名，竟然逼迫女兒和陌生男子干這事兒！
※恐怖漫畫《跟蹤》陌生男子一路跟蹤是為了救她還是要害她呢？
※母親在兒子墳前遇見一隻陌生小鳥，認定是兒子的化身
※小狗對陌生小女孩太熱情，父親一看將它臉摔爛！
※如何搭訕陌生女孩呢？
※這些老人慢慢「變成」小孩，把自己的兒女當陌生人對待
※說一說，應該如何追陌生女生
※你為什麼害怕向陌生女孩搭訕？
※單親爸爸帶兒子流浪街頭無家可歸，遇陌生人後哭了
※老公出差領回來陌生女人，讓兒子喊她媽，兒子當眾抽老公
※內涵段子：你在半路上和陌生男人說話，你丈夫同意嗎？
※你家寶寶眼神嚇人！陌生人一句話，父母趕緊帶孩子看醫生救回一命
※為了嚇爸爸，帶陌生男子回家要領證，爸爸直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