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和白話文是從什麼時候分家的？與秦始皇、韓愈有關

咱們讀書的時候，都有一件事情非常糾結，就是學文言文。那簡直就像學一門外語一樣，雖然每個字單獨我們都認得，但如果合一起，卻就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意思？需要一個字一個字地去看翻譯，往往翻譯的內容比原書長得多，讀起來特別的累。而往往是這樣的文言文，老師經常還要讓我們能夠背誦！哎，一句話，學文言文，真是夠讓人傷腦筋的了……

（文言文彷彿成了「外語」）

那時候就忍不住想問老師：古人為什麼要這樣「之乎者也」地說話？為什麼不能夠說點聽得懂的話呢？老師說，古人說話其實也和我們說話一樣，大家都聽得懂的。我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說話都聽得懂，為什麼要把文章寫得大家都不懂呢？難道不可以像說話一樣地寫文章嗎？

老師說，在上古的時候，人們寫文章和說話是一樣的，只是到了後來才分開成了兩套語言系統的。我們又問，古人什麼時候說話和寫文章是一樣的呢？後來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分開的呢？老師覺得我們話太多了，不予回答。當然了，也可能老師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xml:namespace>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著我。近日我通過對史料進行仔細分析，發現這個問題雖然很難，但也是可以找到線索的。

據我考證，我覺得文章和說話應該是一開始就有分離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古人寫文章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最早是刻在石頭上，刻在青銅器上，後來又刻在竹片上。總之要刻上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因此文字就要求特別的簡練，說話需要兩三個詞表達的，寫字很可能只能是一個字，總之是越精鍊越好。我們都聽說過孔子修訂《春秋》的故事。孔子修訂春秋的一個標準就是把文字搞到最簡練，求其中的「微言大義」。所謂「微言大義」，就是用最少的語言來表達最多的意思。這也可以看出，人們從寫文章開始，說話就與文章有距離的。

（刻在青銅上的文字）

第二波分離應該出現在秦始皇焚書之後。秦始皇焚書，讓非常多的儒學經典被焚毀，但同時也有一部分儒學經典，被偷偷藏在牆壁裡面、地基下面、瓦屋中間流傳了下來。漢朝建立，過了數十年上百年，當人們重新修建房屋的時候，才陸陸續續地發現了這些經書。因為過了很多年，人們說話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原本記載得比較簡略的那些文字，和說話差別就更大了。

差別很大，為什麼那時候人們不寫白話文呢？要知道，那時候毛筆已經發明，雖然寫字還是寫在竹片上，但相對來說要容易一些了。這是有原因的。因為在漢朝建立以後，當時的統治者為了恢復儒學經典，就讓一些老年人憑記憶，把小時候讀過的那些經典記下來。這些記下來的經典，肯定更加接近於說話一些，讀起來更容易一些。但是自從找到那些埋藏在牆壁裡面的經書以後，這些經過回憶得到的經書就成了偽經，不被大家採用。而古經中那些不懂的字詞，反而成為人們追求的一個目標。可以說從漢朝初年開始，人們寫的文章，拿給一般的老百姓看，就都有點讀不懂了。

這還沒完，大家都知道，中國歷史上經過很多次古文運動。最著名的是韓愈提倡的古文運動，後來演變成「唐宋八大家」，然後是明清時期「前七子」「後七子」古文運動。什麼是古文運動呢？就是要學習先秦時期的那種文風，按照先秦時期的人們寫文章的方式來寫文章。你想啊，時間都過了上千年了，說話也該產生了多大變化呀，而文章又還要按照千年前人們的用語來寫文章，怎麼會讓人看得懂呢？

但是咱們又不能說古文運動做得不好，因為古文運動提倡的是一種硬朗的、紮實的、有真情實感的文風。而先秦時期的那些文章，確實是最符合古文運動要求的，所以，唐宋以後的人，都是按這樣的方式來寫文章了，文章與說話，也就是文言文與白話文的，距離就越拉越大了。

（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

還有一個證明就是，那時候除了文言文外，其實還有很多話本傳奇這樣的小說，這些小說的文字應該是最接近於當時說話的，雖然不可能完全是當時的說話，但應該是比較準確地反映了當時人們說話的面貌。而就算是那些話本傳奇。我們今天的人讀起來，也還是發現有一些障礙，這也可以說明，說話其實是變化得非常快的。

雖然文言文和白話文的分離，可能還有其他一些原因，但我認為，以上三點原因，應該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