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報告中記錄的一次真實的八路軍攻打縣城

編者按：本文系徐向前、陳再道、宋任窮、劉志堅關於冀南平漢路東情況的報告。收錄於《冀魯豫邊區黨史資料選編 第二輯 文獻部分 》（上冊）。

關於冀南情況的報告——徐，陳、宋，劉關於路東的報告

（1938年6月9日）

我們率兩九及五支隊到南宮後所悉情況：

A．臨清敵三四百人，威縣敵300餘(內日人百餘，本地漢奸百餘)，平鄉敵百餘，大名敵數百人。

臨清敵與津浦線上無交通。

B．南宮城內以及以北、以東、以南與棗強、冀縣、武城、清河各地都是六離會的勢力，政府號令不出都門。

C．劉志遠部700人槍，盤據棗強，(後趙雲祥編為民軍二路第四支隊，以後漢奸楊玉昆入城改為中央直轄，忠義救國軍第三路第二獨立旅，楊為旅長，劉為副旅長。因楊有充分的漢奸證據，已把楊逮捕，劉撤職，改為冀南遊擊支隊，仍住棗強，這是以後的事。)

冀、衡、武為趙雲祥盤踞，人槍約3000餘，趙自稱為民軍第二路。衡水為邵伯武，對趙不滿。

趙過去的歷史：高樹勛率河北保安隊南退時，趙率百餘人到邱縣，後退不走又轉回，路經威縣大行搶掠，到棗強後，又大搶掠，乃轉入冀、衡、武與土匪勾結，收編民團，為禍地方。當地人民恨之入骨，趙大概與日寇也有些關係。

衡水之邵伯武是當地民團，趙也收編為民軍二路。景縣、阜城之葛桂齋也收編為民軍二路。葛過去是土匪，前時占棗強20天，搶掠一空，現在棗強人對其恨之入骨，稱之為葛匪。

威縣南為趙山峰，漢奸部隊。

高唐，夏津地區為漢奸部隊。

D．河北省去年大水，糧食無收，因之部隊籌措給養甚為困難。又兼土匪、日寇蹂躪，因而六離會乘勢大大發展，霸據鄉間。我政令不行，擴大無效。

E．主力新到冀南後，亦須在積極行動上消滅可能消滅的敵人，提高與樹立我軍之威信，提高人民與個別政府的抗日信心。在此情況下，打一下是非常必要的，不然住在一處，簡直吃飯也會發生問題。但向東方行動因六離會的問題不解決是不大好的，向北行動須立即打趙，這樣是不能行的，向南開展工作打日寇與漢奸在基本任務上與開闢冀南工作上擴大本身上是唯一須要的。因之我們即決定了威、臨、平交通線打敵的戰役計劃。

甲，具體部署：

騎團、獨二師與東縱之第一團一部統歸再道指揮，以小部向臨清敵襲擾，主力位於臨、威間破路，打援威敵，這是次要方向。

以六八九團一個營襲占威縣，相機占之，但不得強攻。(在政治意義上主力才到冀南，尤其是開始的第一仗，能襲占威縣是最好的，但須合算，代價大不幹。)兩個營位於城東適當地點，一面策應襲城部隊，一面可防臨清敵來援，因獨二師靠不住，戰鬥力弱，這也是次要的方向。

七六九團、五支位威，平間，打邢、平援威敵，設伏於高阜鎮(威、平間)地區，乘援威敵於運動突擊之。這是主要的方向，估計敵可能援威的兵力，我們的力量是可消滅的。

乙，戰鬥的經過與教訓：

七六九團、五支方面，因七六九團在攻城中把威敵向平鄉求援之信與送信人截繳未放，也沒想別的辦法，致主力等候敵無來援，動作之主要方向，變成六八九團的攻城。其教訓如下：

最初爬上城動作迅速肅靜，東北角兩個連完全上城後敵還不知。

向東城門樓前進中，敵哨兵一名已繳槍了，後向我們的排長說「我去叫他們繳槍」，我們排長就等在原地，不同俘兵同去，迅速動作佔領城樓要點，結果敵人打了幾槍，我們這一排人衝上去才佔了城樓。

攻北城樓的一個連，敵哨兵問口令打一槍，我們不乘勢猛攻，速占城樓，響槍後即卧在城牆上不動，以後敵人準備好了，機關槍開火了，更攻不下了，就伏在那裡挨打。

攻城部隊無具體的指定任務，哪連襲占那些要點，哪連向那方擴展戰果，哪連為預備隊，位於何處，如何聯絡，以致上城了兩個多連的兵力密集在城牆上一處，無人指揮，自己不知負什麼任務。

自然這時因未乘勝佔據此城樓要點，敵人準備好開火後，既無法蔭蔽，又密集一處，當然傷亡會大了。

在天未亮時，不把主要交通壕工事做好，致天亮後，敵人集中火力封鎖交通路，致無法交通，進既不能，退又不得。

不用火攻，攻到城內兩點鐘以後了才把煤油、藥包拿出來，但又不用(據說怕燒了自己的部隊)。在從南宮出發時我們專門買的煤油幾桶與火藥數十斤，結果不用。

梯子太少，又綁得不結實，到爬到中間時折斷。

已經有三個連上城了，營級幹部不即上城指揮。

營級幹部當巷戰時，自己拿一架機槍去打，不指揮自己的部隊。

戰鬥不能結束時，撤退時甚紊亂，丟一部在城內不管。

以上這些都是我同韓先楚，康子祥初步檢查的結果，有些問題是我們派三科長趙義京同志去檢查後回來報告的。

總之這次的損失主要是六八九團的幹部戰術素養太差，對襲城的戰術太差，無整個的詳細命令授與各營連的任務(即戰鬥任務不清)。攻擊的重點與方向與兵力的配備及各連的任務不清，戰鬥不利時高級指揮員無退出戰鬥的計劃與準備。

在整個的部署是：我們授與六八九團的任務是襲城相機占之，而不是叫他硬攻，當然能占威縣城是更好的。即以當時情況說，假定戰術上沒有那麼多嚴重的缺點，佔領威縣是有把握的。

即使不能佔領，也決不會受到如此大的損失，傷亡255以上，失槍100餘枝。

我們覺得整個戰役上主要企圖打敵援兵(邢平援兵)，但敵人求援的信又被(七六九團)該團截留了。

在整個行動的意義上說，為何冀南開展工作，這一行動是必要的。但因六八九團戰術上的缺點而遭受損失，但我不應因此就歸罪於這個整個行動的不對。

至於六八九團這次嚴重的教訓，因作戰時即發生了六離會的問題，以後該團又調到威、平休整擴大，我們還未決親自參加較大的會議來檢查他們的實際情形。這只是初步的結論，詳細的待以後檢查後再作詳細的報告，便深入各部作為教訓。

現已補充了六八九團的人槍。計：隆平的民團70人，60餘槍(內輕機4)，臨清解決馮干橋、張殿卿後繳的槍80支，邢家灣新兵一個連數十人，在威縣擴大200餘新兵，收土匪與買的槍共數十支，騎兵團在永年繳的100餘枝槍，亦準備補充六八九團與曾支。解決王來賢后再補充七六九、六八九、五支與東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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