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一場輪迴

一

小時候，洗澡是過新年穿新衣的標配。到臘月根，母親會把地爐子燒得通紅，大鋁鍋開始不停地勺出水，加入水。屋子裡熱氣騰騰，我們姐弟四個輪番吱哇叫著坐在大鐵盆子里，被母親摁住搓洗，我們啪啪地拍水花，揚水珠，說笑打鬧，母親身上被我們濺濕，也不生氣，不說話，只管呵呵笑著給我們添水。

2013年的夏天，母親腦主幹中風。母親在中風之前，話語也總是不多，她要4點多早起，先給家裡的葦簾工人打夠一天用的線團，給父親和小弟、弟媳做好早飯，然後投葦子，還要時不時地照看跑老跑去的小孫子，到下學的點了，還要不忘提醒兒媳去接孫女。幫兒媳做好午飯，然後照顧孫子，傍晚時分跟兒子兒媳婦一起捆葦簾，然後是做晚飯，母親忙到每天沒有時間喘息，直到中風住院。

二

母親中風那年，是66歲。歲月流轉，輪到我們姐弟給母親洗澡了。

每次給母親洗澡，母親都會害羞。

我先抱著母親，放好在衛生間的椅子上。母親的秋褲上沾滿了淅淅稠稠的屎漿。把水溫調到50°，先沖洗母親的腿，然後是腳，然後是臀部。沖洗完臟污，裸體的母親坐在我面前。

母親羞紅著臉，沖著我笑，皮膚細膩而白皙。母親原來很美。「呵，嘿嘿，」母親沖著我笑，現在的她只能兩個最簡單的音節敘述和表達。小時臘月的洗澡，母親眼裡的我們也應該同樣好看，母親也應該是沖著我們笑笑的。但母親卻不能描述那些曾經了。

三

我和母親沐浴在灑落的水霧中。我用去角質洗面奶清除她臉上褶皺中的污垢，在橘紅色的燈光下，母親氣色紅潤,臉盤圓潤多了。「閉眼，閨女要給你洗頭啦。」我用雙膝抵住母親的雙腿，母親的左手牢牢握住椅背，閉上雙眼，任由花白的頭髮在我的掌心揉搓出滿頭泡沫。「乖，聽話，不許睜眼！」我用頭刷順著水流梳理母親的發。

不同於母親的白皙，我的肌膚麥黃色，我經常跟母親發嗔，為啥就我長得黑，母親總是說，你爸打魚的時候懷的你。又想起這個典故，我瞅著母親笑出聲，母親用左手手指點著我的大腿，呵呵笑，點著我的肚皮，呵呵笑，指著我的胳膊，呵呵笑。

洗舒服了，母親很興奮，我把她用薄被子裹起來，放她在床上，開始教她說話，在A4紙上寫上我和孩子的名字，那六個漢字母親雖然不會說，但有母親滿心的歡喜。

四

時移世易，周而復始，生命總是不斷輪迴。給母親洗澡，不光是回報母親對我們的愛，也是為了清洗我們的內心，讓我們脫離瑣事的羈絆，好好體會母親給予我們的深沉廣袤的愛。

曾經，母親滿懷歡喜地給我們洗澡，現在她變成了孩子，我們能不能擔起「母親」的角色呢？趁著母親健在，趁著母親能動或是不能動，趁著一切還來得及，給母親洗個澡吧，以此完成一個生命與愛的輪迴。

是讀原創圖文，轉載請與是讀團隊聯繫

圖片攝影：oceanway（是讀自由攝影師）

作者簡介

彬彬：是讀簽約撰稿人。一個對農村有深厚感情的女子，靠自己打拚走上了成功之路卻不忘時時放空自己。

※母愛，是一場輪迴的辜負！
※愛，不過就是一場輪迴
※愛情是一場病，唯一的葯就是你
※愛上一個人，就像一場輪盤賭
※母愛，是一場體面的退場！
※人生是一場輪迴，生命是一場路過。
※愛是一場催眠
※一場還是三場？這是騎士的一個問題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註定是一場悲劇
※戀愛一場又一場，誰是那個可以最後牽手的人
※一場青春，一場離別，一段愛戀，一場不舍，一段我們曾經的故事。
※人生，就是一場又一場的相逢
※一個人，一場夢，一個人，一場戲
※人生是一場輪迴，生命是一場路過
※一幕幕，一場場，一次次，浮現
※愛 是一場戰爭
※生活，就是一場場的相遇
※「那不是愛情，只是一場艷遇」
※人天是一場好夢，三惡道是一場惡夢，假的，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