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臉特朗普：他會施行「和平的種族清洗」嗎？

文 | 金何

—個人東張西望地走在大街上，偶爾從身邊傳來的各種響動也讓他震顫個不停。他彷彿在害怕什麼，當拐過—個街口的時侯，—輛呼嘯而過的警年徹底讓他肝膽裂開，他轉而扭身朝小胡同里跑去了……

這是1881年3月6日的洛杉磯，大規模的示威遊行正在進行，而遊行的主旨則是--排華。參與遊行的美國白人認為，是華人的到來，挖光了加州的金子;是華人的存在搶光了美國白人的工作;華人的道德倫理與衛生習慣也跟基督精神相反。於是，從勞工騎士團（Knights of Labor）再到其它行業組織，都非常認同把那些該死的中囯佬趕出美國。

這個跑進胡同里的華人不會知道，示威和遊行還是小打小鬧，第二年，也即1882年，美國國會將通過《關於執行有關華人條約諸規定的法律》。它就是公眾熟知的美國排華法案。

134年過去了，當特朗普獲勝之後，他的狂熱的支持者在全美各地舉行集會，而一名華人婦女在集會活動中被砸雞蛋。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競選之時，不少人曾對特朗普的」隔離穆斯林、修建美墨隔離牆」的言論而發笑。人們稱他是大嘴並且認為他的言論無非是在博取存在感。然而當特朗普一步步實現自己的言論的時候，這些曾嘲笑過他的人，不得不審視和深思一番了。

當然，如果你是美國白人，你將有時間好好思考為何美國人會把選票投給這樣一個人，對於那些特朗普攻擊和厭惡的移民，不管是非法還是合法，都開始對未來有所顧慮了。

在芝加哥，由最大的一名權益團隊運行的移民幫助熱線，在選舉後的頭一天就接到了超過330個電話（平時每周約有100個電話）。這是移民關注自己前途命運的最好佐證。

而今，特朗普也在一點點告訴外界他將會怎麼做。他已選擇史蒂芬·班農(Stephen K. Bannon)擔任首席策略師。他是創立「另類右翼」(alt-right)運動的保守派人物。

（左一為班農）

班農曾是布萊巴特新聞(Breitbart News)的主編，他稱自己就職的網站是「『另類右翼』的平台」。儘管「另類右翼」在意識形態方面比白人民族主義更廣泛——它囊括了很多領域的保守派，但白人民族主義者，或者說白人至上的保守派，是其主要的擁躉。

一個叫理查德·斯潘塞的人即是班農堅定的支持者。他是美國全國政策研究所(National Policy Institute)的所長，而這個機構的主旨也跟他的觀點一樣：保護美國和全世界有歐洲血統的文化遺產、身份認同和未來。他曾表示移民和多元文化主義是對美國白人的威脅，美國未來的理想是應該建立一個白人種族國家。同時要進行「和平的種族清洗」把那些非白人統統趕出美國的領土。當然，他很清楚美國現今的主流價值觀是什麼，因此他把自己這一觀點稱之為夢想。

《華盛頓郵報》就在上周重新報道了2015年班農接受媒體的一次採訪，他在那次採訪中曾公開表示反對技術移民：當矽谷三分之二或四分之三的首席執行官都來自南亞或者亞洲時，我覺得一個國家不僅有經濟，我們還是一個公民社會。

無論是「反對技術移民」的公開表態，還是「和平的種族清洗」理想，美國傳統白人並非是一夜之間突然有了白種人民族認同感。排外，就像遊樂場的過山車，在美國一直是起起伏伏。

如果說一百多年前的排華法案通過，是從國家層面進行的規範化的排外；而時斷時續的三K黨，則是美國民間暴力排外的典型。正因為極端暴力，1871年，共和黨的尤里西斯·格蘭特總統簽發了三K黨和執行法案，強行取締了這個組織。

（三K黨首任領導人弗雷斯特）

從一開始的反對黑人，再到後來對猶太人、天主教的厭惡，暴力排斥的對象雖然一直在變，但白這個核心本質不會變。比如促成第二次三k黨集結的原因，就是很多白人認為猶太人搶了他們的工作。於是，在沸騰的排外情緒下，一個猶太人工廠主里奧·弗蘭克在1915年被私刑處死。

事情的起因是喬治亞州的一家報紙，報道了這個工廠主性侵併且殺死了一名工廠女工。憤怒的情緒迅速在社會上蔓延，審判還沒下達的時候，這名工廠主就被劫獄，並且被絞刑處死了。但事後的調查結果顯示，罪犯另有其人，這名猶太工廠主，成了白人發泄不滿情緒的替罪羊。

弗蘭克審判被喬治亞州的政治家兼出版商托馬斯·沃森所利用，在同年他與之前的老三K黨聚會，旋即，這位雜誌主編成為新組建的三K黨的領袖。

（被執行絞刑的猶太工廠主弗蘭克）

被少數人煽動永遠是多數人的盲點，當然多數人並非都是愚蠢的，每一次排外浪潮的背後，都有一個本質上相通的原因。如今，特朗普早在競選過程中已經告訴了他的支持者：把工作從移民者手裡重新奪回來。

看來，吃飯問題永遠是人們的首要大事。當傳統的白人感受到後來者的威脅的時候，他們便會跳起來排斥他們。因此，特朗普現今的支持者中間，很多是生活不盡如人意的美國底層白人民眾。與其說特朗普獲勝是政治訴求，不如說是經濟訴求。

那麼問題便出現了，特朗普執政後，會執行強硬的移民政策嗎？美國是否會再現一百多年前國家層面的排斥非白人行為？

我們不妨從特朗普的言行中找尋。還在競選的時候，特朗普曾訪問墨西哥，因為修建隔離牆並且要墨西哥人買單的言論，特朗普在墨西哥很不受歡迎。然而這位看似毫無顧忌的大嘴，在墨西哥的時候並沒說什麼出格的話。但他一返回美國，立刻又恢復成原來的嘴臉。從這不難看出，特朗普和其他任何一位善於作秀的政客並無不同。

（邁克爾·唐納德在1981年被三K黨執行死刑）

作秀成為手段的時候，外界就很難判斷他的言論是出於本意，還是為了討好特定的人群。

但特朗普的持續一貫言行，還是把全美白人民族主義者集中並且煽動起來了。相比特朗普一個人，這一群人才是真正讓人擔心的。假使特朗普沒有執行強硬移民政策的意願，但之後也可能會被這股強大的「支持者」綁架和裹挾，進而被反噬。最後，「狼」真的來了。

經濟層面的排斥外來者，沒有特定的人種對象，只是限於誰搶了我的飯碗我驅趕誰的邏輯。而政治訴求的排外者，就很可怕了。

倫敦大學的埃里克·考夫曼教授長期研究美國和英國白人的族群行為。他很清楚那些白人民族主義者的訴求是什麼。

圍繞白色人種建立國民身份，白人應該保持在人口種的多數地位，以及在國家文化和公共生活中的主導地位。白人的利益一定要在其他種族之前，種族歧視應該合法化。這樣的理念，是不是有點似曾相識呢？

可以肯定的是，特朗普的移民政策相較於奧巴馬政府，肯定是趨緊的。如果說奧巴馬是聖母型總統，那特朗普則是從內到外徹頭徹尾的「白臉」總統。

至於在移民趨緊的政策里，僅僅是針對經濟訴求限制外來移民？還是認同白人民族主義者，建立一個白人至上理念的社會？白臉總統的屁股最終歪向哪裡，變數還很大。

此前，受惠於奧巴馬的DACA計劃的年輕無證移民，對特朗普未來的移民政策走向最為擔憂。（註：奧巴馬2012年出台的兒童入境暫緩遞解行政令（DACA），至今已經保護將近80萬名年輕的無證移民暫時合法在美國生活和學習）。

別了，DACA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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