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婕：從林黛玉到《三少爺的劍》，被閑置的七年去哪兒了？

多年後再談起這些點評，蔣夢婕說：「其實當時看到這些評論的時候就沒當回事。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付出了什麼。為了演這個戲，我所有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

這是2016年11月3號，蔣夢婕坐在公司的化妝室內，為兩小時後的一場時尚活動做著造型。當天北京已經開始降溫，蔣夢婕穿著一件深色花紋西裝搭配一條短裙，「哎呦，你今天還露腿啊？」工作人員和她開起了玩笑，「哼，反正比你好看。」蔣夢婕回起嘴來，說著說著，突然唱起了《我的滑板鞋》，把在場的人都逗笑了。

這看起來和她飾演的林黛玉太不一樣了。「我和林黛玉的性格完全不一樣。我不像林黛玉那樣多愁善感，很開朗。」蔣夢婕對本刊說。時隔9年，她依舊清晰地記得初到《紅樓夢》劇組的心情，「壓力超級大，因為你什麼都不會，就去演女一號，那時就在想，天哪，我要演這麼大一個角色，我該怎麼辦？」

為了不跳舞，就去做了演員

2007年9月，李少紅宣布接替胡玫，擔任新版《紅樓夢》的導演。此前，投資方已經舉辦了將近一年的選秀活動《紅樓夢中人》，宣稱為《紅樓夢》選拔新演員。而在胡玫退出，李少紅接手，重新組建團隊之後，她開始另覓新的角色人選，蔣夢婕便成為了其中之一。

2008年，她是在高考藝考的考場外面接到了《紅樓夢》劇組電話的：「不是叫你來培訓嗎？你怎麼還不來？」此前，蔣夢婕參加了劇組在北舞的選角活動，並由導演李少紅親自面試。接到電話的蔣夢婕沒敢說出正在準備高考的實情，「我怕他們聽到後不要我了，就說正在家裡。」她隨後給媽媽打了個電話：「我不想考了，我想去演戲，我不適合跳芭蕾，跳芭蕾太折磨人了。」不顧媽媽的反對，她掛斷了電話，離開考場，直奔劇組。

這是蔣夢婕學習芭蕾的第七年，她用「煎熬」二字形容練舞的這段時間。她清楚地記得，第一天走進北京舞蹈學院附中，老師對她說的話：「你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都不如別人的百分之五十。」蔣夢婕的芭蕾生涯是否定與忽視中度過的，「每天都比別人早起、晚睡，比別人練的多，每天都自己踩胯，疼到站不起來，但還是老師最不愛的那一個，被老師放在邊上。」放棄高考，走向片場，對蔣夢婕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我如果不選擇當演員的話，可能還要去跳舞，我為了不跳舞，就去做了演員。」蔣夢婕坦率地說。

然而令蔣夢婕沒有想到的是，拍戲並不比跳舞輕鬆太多。為了貼合「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的林黛玉，蔣夢婕同樣吃了不少苦頭，「導演覺得我太健康了，沒有林黛玉病弱弱的感覺。為了減肥，我每天只吃一頓飯，壓力特別大。」

「我看她的指甲是雪白的，」新版《紅樓夢》的製片人李小婉曾經在電視劇的開播儀式上講起蔣夢婕為了這個角色吃過的苦：「為了貼甲片，每天要去磨自己的指甲，指甲已經和自己的指頭都分離開了，真的心疼。但是孩子（蔣夢婕）一笑：『不疼，還會再長出新的來。』」

然而辛苦的付出並未獲得預想的回報和好評。2010年9月，新版《紅樓夢》上星播出，得到了無數差評，豆瓣評分僅為5.7分，與87版《紅樓夢》的9.5分形成了天壤之別。除了針對導演對原著並未理解，服化道用力過猛，卻用錯了地方等評價，蔣夢婕飾演的林黛玉成為了網友的重點吐槽對象，「那嬰兒肥，都能看到雙下巴了」「目光獃滯，完全沒有林妹妹的神韻」……多年後再談起這些點評，蔣夢婕說：「其實當時看到這些評論的時候就沒當回事。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付出了什麼。為了演這個戲，我所有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

解約是不想浪費時間

新版《紅樓夢》在被罵聲淹沒的同時，也成為製作公司榮信達發展的重要轉折點。早年因製作《雷雨》《大明宮詞》《人間四月天》《橘子紅了》等精品佳作的榮信達，在折戟《紅樓夢》之後，除了2013年播出的一部並未引起太多關注的《花開半夏》之外，再也沒有自製作品。而當年參演《紅樓夢》的一眾新演員幾乎全部被榮信達簽下，這也自然形成了「狼多肉少」，機會不均的局面。

在與榮信達簽約的7年里，除了一部《紅樓夢》，蔣夢婕再無被人熟知的角色，「沒有拍到適合我的戲，角色各方面都不太適合我當時的年紀。或者一些戲根本就沒有播出。」蔣夢婕與榮信達的矛盾日益加劇，2015年年初，她正式向榮信達提出解約。

在委託律師遞交了解約函後，蔣夢婕一個人登上了前往洛杉磯的飛機。「想去學英文，去調解一下自己的情緒，不然我可能會崩潰的。」在美國，蔣夢婕找到了發泄情緒的新方式——射擊。

「我和幾個朋友去拉斯維加斯玩，那裡有很多射擊場，我們就一起玩，以前拍戲也用過槍，但那是空彈的，但這個是真槍實彈的，簡直太爽了。以後只要有時間，我就會找地方玩射擊，每次壓力大的時候，打幾槍就爽了。」這次旅行讓蔣夢婕看開了許多，「得失心變得沒有那麼重了，覺得就算是一無所有也沒什麼，只要有口飯吃就可以了。」半個月後，帶著新愛好和新想法，蔣夢婕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有趣的是，直到2015年4月初，榮信達的官方微博上仍然在更新著蔣夢婕的動態，他們甚至貼上了一組蔣夢婕在洛杉磯拍攝的照片。直至4月27日，蔣夢婕在微博上發表了與榮信達的解約聲明，細數公司的幾大罪狀，將與公司的矛盾徹底公開化。

這也暗合了娛樂圈的某些特徵，人們看到的光鮮與和諧，背後很可能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蔣夢婕說公開解約並不是一時衝動的行為，「我每天都過得不愉快，經常被逼無奈去拍一些自己根本不喜歡的戲，沒有自主權。我在那裡七年……又七年了，」蔣夢婕突然停頓了一下，顯然有些感慨，她重複了「七年」這條時間線，「七年，我舞蹈學院都上完了，還是沒有什麼好作品讓大家看到，我覺得很浪費時間。」

直接、開朗、坦率是蔣夢婕給記者留下的最深刻印象，她告訴記者，為了賠付解約金，幾乎用光了幾年來的全部積蓄，「一夜之間基本上徹底沒錢了，每天花錢都小心翼翼，總跟助理說要少花錢。」蔣夢婕是笑著講述這段經歷的，她甚至帶著自嘲的口吻說：「我得趕緊拍戲掙錢。」

「她跟我當初看到袁詠儀、薛凱琪時的感覺一樣，我找演員看眼神，她的眼神能把活潑的感覺表現出來。」爾冬陞導演這樣評價蔣夢婕。從《新不了情》中袁詠儀飾演的阿敏，到《早熟》中薛凱琪飾演的若男，爾冬陞顯然對於開朗型女主角有著一份偏愛。「我是看她跟我哥哥姜大衛拍了一個戲，她在裡面演得很活。」

蔣夢婕在《三少爺的劍》中飾演小麗

2014年，蔣夢婕加入了爾冬陞導演，徐克監製的武俠片《三少爺的劍》，飾演風塵女子小麗。這部電影將在今年12月2日上映。「在拍這部戲的時候，最後有一段是被毀容的，我的手、脖子、臉、頭髮什麼的，都要化特效裝，身上都是燒焦的樣子，」談到新角色，蔣夢婕滔滔不絕起來，「他們會用咖啡粉、血漿黏在我身上，很醜很恐怖。還會貼燒焦的頭髮，把我頭皮弄掉一部分，就感覺這塊兒像禿了一樣。」蔣夢婕半低下頭，用手在頭皮上比划了一個小圈。「每次化完妝所有人都離我很遠，說『你不要過來』，其實我自己都嫌棄我自己。」蔣夢婕一邊說著，一邊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又把在場的人都逗笑了。

看天下36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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