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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历过人生,不足以谈俄罗斯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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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历过人生,不足以谈俄罗斯文学


前几日看到网上有人提问:为什么我觉得俄罗斯文学很乏味?死活读不下去巴拉巴拉……


一个高票回答是:人名太复杂、太饶舌。这个答案居然赞数最多,似乎好有道理啊,我一时竟然无言以对。比如这个著名的开头:


「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是我县地主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的第三个儿子。老费多尔在整整十三年以前就莫名其妙地惨死了……」


大家感受一下,呵呵,是不是觉得心中药丸滚滚羊驼奔腾?果真如此吗?容我再呵呵一下。

恕我直言,觉得俄罗斯文学枯燥乏味的原因,一言以蔽之,是因为太年轻,既没有完整经历过人生,也没有深度思考过人生。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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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连《魔戒》、《冰与火之歌》这样情节曲折惊险刺激引人入胜的作品都觉得部头太大、啃不进去,读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深刻高冷到没朋友、反人类的煌煌巨著,感觉乏味昏昏欲睡也是正常反应。需要强调的是,不是生理年龄到了就成熟了,主要看阅历。看阅历!阅历!

俄罗斯文学的精妙,自有思想、文学界的大神和大牛们评价。我就浅薄地说说自己的体会。觉得一部文学作品好,除了你觉得它情节曲折惊险刺激、文字优美满口余香等一般性因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引起读者心中的认同和共鸣。


我19岁那年一个偶然机会从新华书店内部买了一套崇祯影印版《金瓶梅》,花了我压箱底的五百压岁钱,那是90年代早期。好吧我承认,我第一遍读,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少儿不宜的地方。但是慢慢地我觉得,要是人这一辈子就只是这样纵欲,是不是也很没意思。过了几年再看,看到李瓶儿死时西门庆哭得天昏地暗真情流露、吴氏拜月求福西门庆感动不已可转眼之间甚至就在给李瓶儿守灵当夜西门庆就勾搭上了奶妈……我不由得感叹,人性啊,实在是太复杂了!弗洛伊德多重人格的理论实在是太精辟了。等三十五岁后我再看此书,我看到了遇到风吹草动时西门庆如何孝敬蔡太师、陈太尉,如何勾结同僚横行乡里,活灵活现惟妙惟肖,作者悲天悯人入骨三分地白描出了一副明朝末年的世相百态,物欲横流、无药可救,读来就俩字:黑暗,看不到一丝亮光一丝希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吃枣药丸的黑暗。作者开了上帝视角,悲悯之情贯穿字里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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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题了,回到俄罗斯文学。在西方掌握了话语权的今天,文艺青年们张口卡夫卡、闭口海明威,没看过两本村上春树,没说过两句马尔克斯的金句,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当然,文学作为一种艺术,只能欣赏,不能比较。各有各的好,我也无意否认上述各位大神。

只有真正读过才明白,俄罗斯文学自有其不同于其他任何民族的独特风格,与西方文学尤其不同。俄罗斯文学宏大,只有那样坚韧顽强的民族在那样恶劣艰难的生存环境中才能产生,就像是只有在凛冽冰原、原始森林中才能生成的参天大树。虽然粗糙,但自有其野蛮生长、旺盛而坚韧的生命力。西欧文学作品格局小,如温室中精心培育出的精美的玫瑰花。好不好?好,美艳绝伦。但是,我更喜欢博大的感觉。其实苏俄也有小作品。肖洛霍夫既有《静静的顿河》,也有得过诺奖的《一个人的遭遇》。但是即便是小作品,也透露出斧斫刀削般深入骨髓的更深的深刻。仔细体会一下契诃夫与莫泊桑、巴别尔《骑兵军》与海明威的不同就能明了。


而我们大多数人其实是喜欢简单直接的。比如好莱坞经典电影《乱世佳人》,原著是部反映那段历史的史诗性作品。可是好莱坞吃准了观众就喜欢那个熟悉的味道,生生把它改编成了一部爱情电影还大获成功。当然,你也可以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解读,那我无话可说。


再看看近来热播的BBC版《战争与和平》,我看了五分钟实在看不下去了。得承认BBC的口碑不是浪得虚名,能看出他们确实也用心了,他们也想制作一部经得起考验的精品,不能砸了招牌。但是,很多地方不对劲,严重不对劲,人物的气质、形象都不对。当且只当深入看过原著,才能感觉出BBC的编导们究竟有多浅薄与世俗。


首先,托尔斯泰的原著不单单是写人写事写故事,他站在上帝视角佛眼看世界,大量阐述了他本人三观、对人生哲学的思索和看法,读来能感受到他悲天悯人的情怀。比如,他写战争,不仅仅是站在本国本民族立场痛斥侵略者,而是觉得为了两个帝王的野心,多少人(包括法国人)就这么死了,这么美好的大自然就这么毁了等等。托翁不止一次借人物之口感叹对人生对世界对大自然的热爱、对死亡的态度和人类自由的、不屈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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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作为一部史诗性的作品,书中全景展示了当时社会各阶层的生活状态。上到公爵贵族、下到普通平民、士兵,战时平时的生活状态都刻画得淋漓尽致。我们可以看到一种原汁原味的俄罗斯民族的「味道」。当你看到那个战前在窝棚里脱掉靴子只穿裹脚布喝酒、战时无比英勇、战后不愿连累袍泽宁愿自己背锅的邋里邋遢的屠申大尉,看到罗斯托夫伯爵全家在冬季原野上猎狼,受到法国教育、穿天鹅绒衬衣长大的伯爵小姐娜塔莎在小木屋里跳着最纯正的俄罗斯民间舞、厨娘农妇们在一边微笑欣赏,还有博罗季诺战役前夕从总司令库图佐夫元帅到最普通的士兵、农奴一起肩并肩跪在巡游的僧侣、圣象前,跪在泥土中祈求胜利,……你都会感受到一种特有的浓郁的俄罗斯民族气质,而不会觉得这种画面感你在唐顿庄园似曾相识,或者在美国南方庄园里郝思嘉小姐的身上也曾经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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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说说《战争与和平》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几个片段。


经历了奥斯特里茨战役后,小伯爵尼古拉和战友杰尼索夫回到莫斯科家中。这一段我读过n遍,画面感极强。马车飞奔驶入街道,尼古拉等不及了跳下雪橇跑进家门,仆人们看到少爷回来,惊喜得手忙脚乱。尼古拉飞奔进客厅,父亲、弟弟妹妹们风暴一般一个接一个从卧室跑出来争抢着和他拥抱、亲吻,再拥抱、再亲吻。尼古拉一边和大家拥吻一边用眼睛寻找着,看到了母亲。大家让开了,母亲没说话,尼古拉跑到母亲身边,母亲一头栽倒在儿子的怀中恸哭起来。后边跟进来的杰尼索夫看到这个景象,不停地用手抹眼泪……。


每当看到这一段,我都会想起自己第一次探家,在门口听到父母跑过来开门,门开后父母满脸笑意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细细看着我。我穿着海军呢大衣、蹬着军靴,背着行囊站在门口,带着中二少年故作成熟的神态微笑着骄傲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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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在家休假时,成了所有贵族家庭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标准的年轻有为好军官。归队前,求婚失败的多洛霍夫约他聚一聚。言语相激之下,尼古拉头脑一热,赌了一夜输了一大笔钱,第二天早上冷静下来开始觉得愧疚难当,无颜面对家人,只能厚脸皮向父亲老伯爵要钱还账。这段描写极其传神,将父子俩的心理、神态描述得惟妙惟肖:


罗斯托夫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享受音乐的乐趣了。但是娜塔莎一唱完船歌,现实又浮上心头。他一句话不说,就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刻钟后,老伯爵兴高采烈、心满意足地从俱乐部回来了。尼古拉听见他进门的声音,就去见他。


「怎么样,玩得痛快吧?」伊利亚?安德烈伊奇说,他对儿子满心欢喜地、高傲地微笑着。尼古拉想说「是的」,但说不出口,他几乎哭了。伯爵在点烟斗,没有注意儿子的神情。


「唉,免不了的事!」尼古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想。突然,他对父亲说了,他那口气就像是向父亲要马车进城似的随随便便,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爸,我有事要跟您商量一下,我差点儿忘了。我要用钱。」


「啊,是吗!」父亲的兴致好极了。「我对你说过的嘛,你不够用的。需要很多吗?」


「很多,」尼古拉红着脸、满不在乎地微笑着说,他对自己这种愚蠢的微笑,后来过了很久都不能原谅。「我输了一点钱,就是说,输了很多,四万三千卢布。」


「什么?输给谁的???你开玩笑!」伯爵大喊一声,忽然像一般老年人常有的那样,他的脖子和颈背像中风似的全都红了。


「我答应人家明天还帐,」尼古拉说。


「是吗!??」老伯爵摊开双手,无力地坐到沙发上。


「有什么办法!谁都会碰到这种事,」儿子大胆放肆地说,而他内心却认为自己是个无赖和坏蛋,一生也赎不回自己的罪。他本想跪下来吻父亲的手求饶,可是他竟用满不在乎、甚至粗鲁的口气说谁都会碰到这种事。


伊利亚?安德烈伊奇伯爵听了儿子的话,垂下眼来,慌慌张张地找什么东西。


「是啊,是啊,」他喃喃地说,「很难,张罗这笔钱,我怕很难??谁都会碰到!是的,谁都会碰到??」伯爵向儿子瞥了一眼,就从屋里走出去了??尼古拉本来准备受申斥,但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爸爸!爸??爸!」他在父亲后面哭着喊着,「原谅我!」他抓起父亲的手按到自己的嘴唇上,大哭起来。


这个场景乏味吗?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心存愧疚和父母坦承相见的经历。


安德烈公爵是我最喜欢的人物。小说一开始,他像所有的正直军官一样渴望建功立业,他告诉彼埃尔不要让婚姻羁縻住一个男人对理想事业的追求,他呵斥胆敢嘲笑盟军将军的同僚。奥茨特里茨战场上的炮声一响,他的想法是:我的土伦(拿破仑一战成名的地方)在哪里?看到部队溃散时,他举起军旗奋勇向前感染了大家。但是当他负伤被俘回到庄园、适逢妻子难产死去,他的意志消沉了,开始怀疑人生,与前来看望的彼埃尔讨论三观,觉得世界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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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临,他去罗斯托夫伯爵家,月色如水,长夜难眠,他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少女对月倾诉。娜塔莎对生活的热爱再一次感染、点燃了他生命的激情,他决定回军队做一番事业。当他在舞会上再次邂逅娜塔莎,两人共舞,他彻底爱上了这个小萝莉。这是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中年男子如同冰冷岩石下包裹的火热岩浆一般的深沉的爱情。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娜塔莎在等待,安德烈求婚。这时的一个细节极其耐人寻味而又真实:


娜塔莎不记得她是怎样走进客厅的。进得门来看见他,她站住了。「难道这个陌生人现在真的成为我的一切了?」她自问,随即回答道:「是的,一切。他现在是世上我唯一最宝贵的人。」


安德烈公爵垂下眼睑,走到她跟前。


「我从第一次看见您的头一分钟,就爱上您了。我能抱有希望吗?」


他看了看她,她脸上那派庄严的热情使他吃惊。那表情似乎说:「干吗要问啊?干吗要怀疑那无须怀疑的事情?既然用语言表达不了你所感觉到的,干吗还要去表达。」


她走到他面前,站住了。他拿起她的手来亲吻。


「您爱我吗?」


「爱,爱,」娜塔莎仿佛恼怒似地说,她高声叹了口气,又叹了一声,越来越急地喘起来,忽然大哭起来了。


「哭什么?您怎么了?」


「嗨,我太幸福了,」她回答说,透过泪水露出了微笑,她俯下身来偎近他,沉吟了片刻,仿佛在问自己能不能这样做,然后吻了吻他。


安德烈公爵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在他心中已经找不到先前对她的爱情。他内心忽然起了一个变化:先前那种诗意的、神秘的憧憬魅力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她那妇孺的软弱性的怜悯,对她那无限忠诚和信任的畏惧,以及由于他和她将要永远结合在一起而产生的又沉重又欢快的责任感。目前这种感情虽然不像先前那么光辉灿烂和富有诗意,然而却更严肃,更强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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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安德烈其实心情很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许后悔。他意识到了娜塔莎的软弱、两人之间的不同。这个差别为后来的故事发展埋下了伏笔。


我每次读到这里,都会感叹托尔斯泰老人家对人心的把握与描述实在是太精准了。事实上,我对安德烈有一种很强的代入感。我总觉得我理解他的一切心理活动,甚至很不要脸的想,很多时候我的心路历程和他一样一样的。


托翁的小说别的我也看过些,也很好,但是我极其痴迷于《战争与和平》。托翁的一大特点也是,开了上帝视角,从上往下俯瞰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透露着悲天悯人的情怀。


就像我们在读莫言陈忠实贾平凹余华时能看到马尔克斯的影子一样,托尔斯泰对他之后作家的影响是极其巨大的。后来者中对他模仿得最像、最得其精髓的是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如同漫长历史中的一个横断面,残酷真实地记录了一个动荡时代中哥萨克族群的变迁。


每当翻开小说,看到扉页上那首哥萨克古老民歌:


「我们光荣的土地不用犁来翻耕,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到处是孤儿,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父母的眼泪随着你的波涛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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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会感慨万千。真实是力量,更是勇气。不到三十岁的肖洛霍夫写出处女作《静静的顿河》后,遭到苏联文学界的几乎一致批判,被指为异见分子、布尔乔亚的同路人,作品几被封杀,人几乎被内务部带走,幸亏斯大林读到了该书并大加赞赏,更在大清洗中亲自保护了作者,该书才得以定调,最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而另一位诺奖获得者、《日瓦戈医生》的作者帕斯捷尔纳克就没那么幸运,作品被禁,个人命运遭到不幸,直到1986年才被恢复名誉。


还有一个笔法冷峻得令人发指的是巴别尔的《骑兵军》。


出身犹太知识分子家庭的伊萨克·巴别尔以战地记者的身份跟随著名的红色第一骑兵军征战了三个月,于战后写出了震惊世界文坛的短篇小说集《骑兵军》。这是本很薄的小册子,三十多个极短篇或散记,有的甚至只有一页纸,根本不是个完整的故事,却如同摄影,极精炼、白描的笔法、电报体一般的语言真实记录了一幅幅横断面一般的画卷,读之如同观看尘封已久、胶片长毛了的记录影片或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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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笔下的具有鲜明群体色彩的红色战士,力量十足、激情四射的表象之下,某些在一贯高大上、政治正确的作品中确切不疑的东西,却显得更为摇曳、模糊、躁动,从而也更为丰富,呈现出一种狂热与冷峻、残忍与悲悯、强硬与软弱相伏相倚、浑然一体的丰富张力。美丑、善恶、是非之辨,面对这种原生态,都显得极其苍白无力。


他笔下的红军军官,从来不是高大上、伟光正的形象,年轻、极端轻视死亡、快意恩仇、豪气干云、霸气外露,是为崇高理想投笔从戎的热血青年大学生和纵横江湖的梁山好汉的复杂混合体。


「每天晚上,几个二十二岁的布尔什维克将军,全都蓄着像乱草一般的红褐色络腮胡,上我们这来小坐。我们抽着莫斯科的烟卷,吃着女房东用军用品为我们做的晚餐,唱着大学生歌曲。……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喜好夸耀自身的残忍,喜好用豪言壮语的简单化办法处理一切世界问题。」


……苏维埃军官们热切地谈论着战争结束后,让波兰女房东全家迁居莫斯科,为老人找最著名的教授治病、让女房东去教师进修班深造、把孩子送进最好的原贵族学校……


「在我们看来,未来是我们的私产,是不容任何人置喙的私产,战争——是谋取幸福的疾风暴雨式的准备,而幸福本身是我们禀性的需要。……」


二旅旅长,一个小时前还是团长,一个星期前只是骑兵连长,因前任阵亡被军长布琼尼临阵任命,接受任务时只平静地说了声:「明白。」敬礼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飞驰而去,带着骑兵旅迎着枪林弹雨东奔西突,呜咽的「乌拉」声被风撕碎……再见到他时已是战斗胜利结束的傍晚。


「骑着一匹浅黄色的牡马,独自在骑兵旅前一边走一边打盹,右手吊着绷带……在他举手投足之间,我看到了鞑靼可汗镇定自若的凛然之气,见识了威名赫赫的克尼加、刚愎自用的巴甫利钦科和富有魅力的萨维茨基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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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战士们霸气十足,剽悍粗犷,具有令人敬畏、毁灭一切的力量,让人想起成吉思汗的蒙古军队。


「我」带着调令来到骑兵连,却不被战士们接纳,即便是彼得堡来的大学生也不行,箱子被扔到院子里,手稿和几件破衣服散落一地,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举手投足、做任何事都被没玩没了地粗鲁取笑,直到「我」挥刀砍死了一只在院子里踱步的鹅,对房东说:「他妈的!女掌柜的,把这鹅给我烤一烤。」战士们才交流眼色,相互议论:「这小子跟咱们还合得来」,邀请「我」和大家一起「像相互尊重的庄户人那样斯斯文文地」共进晚餐,在干草棚睡在一起。


「我做了好多梦,还梦见了女人,可我的心却叫杀生染红了,一直在呻吟,在滴血。」


《家书》一篇中还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三个红军哥萨克兄弟,一次战斗中老大和老三被俘了,当白军连长的胸前挂满勋章的父亲,在俘虏人群中发现了儿子,就动手宰割老大,一边割,一边骂,「他一刀一刀割,直割到天黑,哥哥才断气。」老三受尽各种酷刑逃回到红军。战役胜利了,父亲隐匿了起来又被人认出,当红军团长的二哥带着三弟和小伙子们赶去搜出了父亲,又将其碎割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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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别尔在私人日记中更多地描述了战争的残酷和他对人性的思考,他认为自己是「在参加一个盛大的、无休无止的追悼会」,把哥萨克士兵称为「一群有纪律的野兽」。以至于作品发表后,军长布琼尼对它很不满,指责他把骑兵军写成了马赫诺匪帮。


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据说这是巴尔扎克说的,如果不是那就是陈忠实说的。最终《骑兵军》被译成二十多种语言流传世界,令海明威、罗曼·罗兰等一批大神交口称赞、相形自惭,曾被《欧洲人》杂志评为世界100位最佳小说家中的第一位。而巴别尔最终于1940年死在内务部的卢比扬卡监狱,即便是内务部档案也没有记录他死亡的过程,没有人知道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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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题目,如果觉得俄罗斯文学乏味,不妨放一放,等到你储备了足够的基础,学校毕业后在社会上打拼十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成功过、失败过、喜悦过、痛苦过、爱过恨过得到过失去过哭过笑过……


之后,再来读这些作品,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作者简介:


百夫长,少年投笔从戎,四海为家,现为十四等文官。国家认证军事学硕士,野生文学、军事历史学硕士以下学士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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