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門之中好修行：循天理 遵國法 神仙自會營護

楊老相公既全了虎大王盡孝之心，又料到虎大王無性命之虞，有後來之福，故暫時收押，幫助了捕快衙役們追拿逃犯。天理、國法、人情，無一不兼顧，真是一方靈應、顯應大神。

文/解人頤

雞一叫，幾個衙役發現自己依舊是在廟的門口，在看自己腳下的腳印，追了大半夜，原來都是圍著廟在打轉，在廟的後面又發現了燒完的香燭、紙人，才知道自己是中了他人的魘昧之道。

清朝末年，天下政局不穩，百姓生活不下去，就有一些上山落草為寇的。上山落草的人中間，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雖說做的是一些不法勾當，但其中也頗有一些傳奇俠義之士，每每劫富濟貧，周濟窮人。此時的清廷雖自己已經自顧不暇，但對於剿匪還是頗下了點心力，關於這些江湖草寇大王的事情，我了解不多，只記得以前曾聽老人說過當年有一位外號「虎大王」的傳奇故事。

草寇中也頗有一些傳奇俠義之士（資料圖）

有一方諸侯之命

虎大王姓什麼已經沒人說的上來了，原先是一名打鐵匠，手藝出眾，無論是刀具還是家用鐵器，都能做得得心應手。後來不知道是為了誰打了三把刀，那人用他打的刀去劫道，被發現了，人逃了，丟下的刀被官府找到了，根據刀具上的字型大小，就找到了虎大王，硬說虎大王是他們的同黨，要抓他回去頂罪，回去沒經過幾審，就判了個秋後問斬，直接打入死牢。在牢里虎大王認識了幾個和他一樣定於秋後處斬的死囚，其中竟然還有一個算命的。一個算命的怎麼也被判了死刑？後來別人告訴他，虎大王才知道。原來當年算命的加入過義和團，義和團失敗後，就混跡江湖，以算命為業，後來不知道怎麼被人舉報了，還是什麼回事，就被關進來了。虎大王一進牢里，那算命的就對著虎大王，上上下下的打量，卻不說話，只是拿著一根草棍在地上撥弄著什麼。到第三天的時候，突然那個算命的猛地跪在虎大王面前，說虎大王是有一方諸侯之命，將來必定大有作為。虎大王聽了哈哈大笑，對算命的說：「再過幾個月，你我都要一刀一個痛苦地見閻王去了，還說啥諸侯，你算命算傻了吧。」那算命的卻信誓旦旦地說：「三天之後，月圓之時，必定可以救大王出去。」虎大王聽了只當他是發神經，也沒當一回事，轉過身去，繼續悶睡。

虎大王被直接打入死牢（資料圖）

到了第三天晚上，那天的月亮感覺特別圓，虎大王還在睡夢之中，突然感到怎麼靠著的牆壁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睜開眼一看，只看到那個算命的手裡拿著一個破碗，正對著碗不知道在念些什麼，一邊念還一邊將碗里的水往牆根上倒，哪裡倒了水，哪裡的牆似乎就開始抖動。等一碗水都倒完了，那算命的就對著牆的一處，不停地繞著圈走，走了半天，突然將手裡的碗對準牆壁一丟，說來也怪，那磚牆被碗一砸，竟然砸出了一個大窟窿。虎大王早已看呆了，這算命的看來還真有些本事啊。算命的立刻小聲招呼牢里的人，就從這窟窿里鑽了出去。出去之後，幾個人尋思家是肯定不能回了，回去不但連累自己家裡的人，自己也必定被抓，那怎麼辦了，索性就上山落草吧。當時十多個人就到縣城外的一座山上，扯起旗號。因為虎大王本身屬虎，所以就有了虎大王這個名號。

虎大王被人出賣

虎大王年紀最長，又會些武藝，於是大家公推他為老大，那算命的就做了山寨里的軍師，雖然做的是劫道的工作，不過虎大王有三不劫的規矩：婦女老幼不劫，和尚道士不劫，窮苦農民手藝人不劫。

死囚牢里逃了人，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縣令一方面上下打點，另一方面派出手下的衙役捕快四處去捉。剛開始人們都沒想到他們會落草，等到虎大王旗號響亮起來，才知道原來他們都上山做了強盜。虎大王雖然是個山大王，但對於山下的百姓倒也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時候還周濟一下周圍的窮人，一兩年間，各地不斷都有來投奔的，漸漸從十幾個人，發展成了幾十個人的隊伍，聲勢越來越響亮，府里，甚至省里幾次派兵圍剿，虎大王他們都得到山下村民的通風報信，提前散入大山，官軍來了幾次都撲了一個空。

對於山下的百姓倒也井水不犯河水（資料圖）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就在過年前的一天，虎大王和手下幾個親信，下山去採辦過冬的物資時，被人出賣，讓早已在店裡伏擊的衙役給抓了。照理說採辦這些物資，本輪不到虎大王親自下山，之所以這次自己親自來採辦，其實是有另外一個原因，原來虎大王的母親，自從上次虎大王出事之後，家中無人照料，就被自己的女兒接了過去，一直跟著女兒生活，後來虎大王有了點名聲後，也曾想過把母親接上山生活，但是山上生活各個方面都不方便，所以還是留在了山下女兒家，這幾天山下託人帶上消息來，說母親最近身體很不好，想念兒子，希望虎大王抽空下山來看一看，虎大王念母心切，所以這次趁著買貨的機會，順便下山去探望自己的母親。

中了師爺的魘昧之道

抓到了匪首，衙役們自然大喜過望，有了兩年多前的逃脫經歷，這次衙役們可不敢大意了，不但手鐐腳鐐都給全副帶上，押解途中還特地安排四個人和他同住一間房，就怕他半途有使什麼詭計給逃走了。山上得知自己的首領被抓了，自然也是著急的不得了，於是那位算命的師爺親自帶了幾個弟兄，準備下山劫囚。下山第一天，師爺先摸清楚了他們的具體行蹤，就帶著弟兄們，加快腳步往前趕。從虎大王的家，到府城大約要三四天時間，在路上還方便，一旦進了府城大牢，那就難上加難了。

終於趕到第二天晚上跟上了押解囚犯的隊伍，當晚虎大王他們因為錯過了打尖的客棧，就在山中的一座小廟中將就一宿，眼看著他們押著虎大王進了廟，關上廟門，師爺帶著幾個弟兄繞到廟的後面，將幾個弟兄都一一分配好了工作，到時候誰去救人，誰拖後掩護，誰觀察風聲等等，都安排停當了之後，師爺自己就在廟的後面，點起一對香燭，幾柱線香，拿出幾個紙人，偷偷爬上廟後面牆上的小窗，拿起紙人對著裡面晃了又晃，虛畫了幾筆，接著就分別撿了幾塊石頭，將紙人壓在石頭之下，自己則坐在香燭前，雙目緊閉，口中默默誦咒，示意幾個弟兄分別動手，救人的兄弟一打開廟門，裡面的衙役就驚醒了，可頭腦是清醒的，自己身體卻不受自己的控制，想要起來，卻怎麼也起不來，嘴巴想喊也喊不出來，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虎大王被幾個人給救了出去。

他們押著虎大王進了廟（資料圖）

師爺看到已經將虎大王救了出去之後，過了一會兒自己才起身。師爺起身之後，廟裡的幾個衙役終於可以動彈了，追到門外，這個時候師爺和幾個拖後掩護的人還沒走遠，衙役們立刻繼續上去追蹤。不過說來也是奇怪，不管你再怎麼跑，總是和那師爺有著一段距離，看得見，追不到，直到天亮，雞一叫，幾個衙役發現自己依舊是在廟的門口，在看自己腳下的腳印，追了大半夜，原來都是圍著廟在打轉，在廟的後面又發現了燒完的香燭、紙人，才知道自己是中了他人的魘昧之道，怪不得怎麼追都追不上。

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跑了重犯，這可是大罪，回去少不得承責受罰，甚至還會懷疑你串謀放人，現在是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捕快和衙役，坐在廟裡都一籌莫展，突然捕快站起身來，跑到中間神前跪下，對著上面的神像說，我們兄弟幾個追蹤犯人到此，卻在廟中被人用邪術害了，救走了重犯，你作為一方神明，豈可如此放縱賊人，如果你在上有靈，就保佑我們能夠順利追回犯人，我們兄弟幾個替你修葺神廟，報答大恩，說完帶領幾個衙役一起，在神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就帶了大家出去，分頭查找消息。

一天下來，將方圓幾里地都問了一遍，一點線索都沒有，晚上幾個人又回到了神廟休息，個個都是愁眉苦臉，不知道該怎麼才好，跑了一天也累了，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和衣睡下。半夜時分，捕快就聽到耳邊似乎有腳步聲和鎖鏈的聲音，睜開眼一看，廟裡黑乎乎的，似乎有一個長須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不過定睛一看，又不見了，接著迷迷糊糊就做了一個夢，夢中夢見一個黑臉長須的大漢，對著自己做了一個三的手勢，又對自己點點頭、搖搖手，接著夢裡出現了一隻黑羊，再接下來夢就醒了。此時天還沒有全亮，捕快卻睡意全消，盤坐起來，仔細思考，那手勢和點頭、黑羊的含義。

夢裡出現了一隻黑羊（資料圖）

一連過了三天，都不知道這虎大王跑到哪裡去了。據在虎大王山寨下面埋伏的人說，也並沒有看到虎大王回山，那這人難道飛了不成？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看到有一個放羊的人從山路那一頭趕了一小群羊過來，整群羊都是白的，唯獨帶頭的一隻全身漆黑，大家剛開始不以為意，等羊群走過了，捕快突然想到自己夢中就是看見一隻黑羊，今天又正好是第三天，難不成這就是那黑臉大漢給我的啟示？捕快帶了手下，悄悄地跟在放羊人後面，放羊人七拐八拐，走了一條大家都不知道的山路小徑，下山之後來到了一個村莊，村莊里人煙稀少，放羊的趕著羊群進了羊圈之後，自己就回家了。這幾天捕快和衙役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也都換了便服，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麼太大的注意。羊也歸圈了，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這時突然看到一戶人家正在辦喪事，孝子全身披麻戴孝出來在門口燒錢，捕快遠遠一看，好像有點像虎大王，悄悄地從後面靠近再仔細一瞧，這不就是虎大王嘛！立即做個手勢，幾個衙役和捕快一擁而上，將虎大王抓個正著，虎大王氣力很大，幾個人都抓不住，掙脫了要逃的時候，突然捕快看見又是那隻黑羊，衝到了虎大王面前，猛地一撞，虎大王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於是大家把他壓在地面，方才五花大綁，捆了起來。事後捕快再去找那隻黑羊，卻怎麼找也找不到，問了那個放羊的人，也都說自己都是白羊，沒有黑羊。可是捕快明明就是看見了黑羊才跟著過來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虎大王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原來也是另有隱情。那天虎大王逃脫之後，一直住在當地一個有關係的農戶家中，後來突然聽到自己母親病危，不肯住在女兒的家裡，吵著鬧著要回自己的老宅，於是就趕回老宅去看母親，最終趕得上見母親最後一面，送終帶孝。而老宅荒廢多年，燈下黑，大家也都沒有想到虎大王這麼大膽，還敢回自己的家。若不是遇到這個黑羊，恐怕虎大王還是難以抓獲。虎大王抓獲之後被送去府城，依舊是秋後問斬，不過最終虎大王也沒有被斬，因為沒過幾個月，滿清王朝的皇帝就退位了。經過營救，虎大王又出來了，並還確實如師爺所說，頗干出來一番事業。而那幾個捕快和衙役，也深感神明之靈驗庇佑。特地湊了錢，重新修葺神廟，送上神匾神袍。

昭天侯楊相公顯靈

那麼這位神到底是誰呢？據老人們說，就是昭天侯楊老相公大神，楊相公名文聖，為人正直清廉，鐵面無私。相傳原為典獄官，因一次獄中失火，奮力撲救犧牲，致使臉被燒黑，故楊相公像面部顯得黑黝黝的。死後被封為海臚殿大學士敕封昭天侯楊相公，是東嶽掌刑之神，其「靈爽最赫，祈祀輒應」，非常靈應，而黑羊相傳正是黑面楊老相公坐騎。

昭天侯殿（資料圖）

古人常說「公門之中好修行」，公差人等，手高手低，往往關係到一個人的身家性命，有時候甚至是一家老小的安危。在古代更將縣令等直接面對百姓的官員，稱為父母官，愛民如子是對官員最常見的一句讚譽，手握生殺大權，豈可不慎。

河南內鄉縣衙是目前國內保存最為完整的古代縣衙，它的二堂屏門上掛一橫匾，上寫「天理、國法、人情」六個大字，讀之令人感觸尤深，國法是行事的底線，不可輕犯，人情是處事的準則，須要通達，而天理無形，但存乎每個人心中，是立身之根本，要善加實踐、遵之行事。楊老相公既全了虎大王盡孝之心，又料到虎大王無性命之虞，有後來之福，故暫時收押，幫助了捕快衙役們追拿逃犯。天理、國法、人情，無一不兼顧，真是一方靈應、顯應大神。（編輯：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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