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青春已沒有餘額並無法續費

文史 11-04

文/狄仁六

有一種畢業，會讓你成長，也讓你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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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畢業是一種青春的儀式

初次體會，是小學畢業。

我們興沖沖地互相贈送藝術照片，拿著彼此的同學錄寫下自己的信息。那時候留的電話是家裡的座機，根本不懂獅子座和什麼星座更合拍，但是每一頁上面都會用力的寫著：「十年後，我們聚會見面！」

事實上，我的小學生活早已結束不止十年。我並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聚會，就連唯一的一個微信群也幾乎沒人講話。偶有零星寒暄，也是因為有人發紅包，點開後平均每人一塊或者幾毛，領完後又陷入一片沉默。

但我上學時的點點滴滴都還在心裡，會拿出來和現在的朋友分享，當初的我做過多麼缺心眼的事，丟過無數次的紅領巾，在學校門口的小攤玩摳獎，為了得到後面牆壁上的小紅花吃了六年食堂的大鍋飯，那些小學同學的臉都清晰的印在我的腦海里，可看了他們的微信頭像，我竟然認不出來誰是誰。

所以我不敢和他們說話，我怕說著說著連記憶中他那張清晰稚嫩的臉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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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畢業時，會因為是否考上重點高中，開始有喜有悲。

大家處於一種長得最土最丑的年代，穿著整齊劃一的校服，站成幾排，照了一張特別難看的合照，我是女生的第二排中，最黑的那一個。那是我當年人生中特別想毀掉的一張照片。頭髮半長不短，扎著一個中指長度的馬尾，眼睛被炙熱的陽光晃得睜不開。

那個年代，畢業的紀念就是用力的喊出來。把這所駐紮了三年的學校好好走一圈。然後用大把的時間都花在補課上，補高一的課程，生怕高中會跟不上。還未到出去喝酒的年紀，不可能徹夜狂歡我們又度過了一個人生的階段，也不像小學那麼懵懂，彼此之間都已懂得離別的傷感。

我和幾個關係很好的女同學，手拉著手互相點頭：「我們一定會常常聯絡。要相互打電話啊！去了新的學校有人欺負你告訴我啊！」而如今，那些姑娘都已經有了不同的人生。只有一個女孩成為了真正的閨蜜，不是一起吃午飯，一起上廁所的朋友。是多年風風雨雨過去，你能在有困難時，披頭散髮去找她嚎啕大哭的朋友。

而這個人恰巧不是我初中手拉著手一起講常常聯絡的那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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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畢業是一次巨大的轉折。

不管你們考上什麼樣的大學，取得什麼樣的成績。請一定一定要把這幾個月好好的浪費掉。盡情的玩，去喝酒，去打遊戲，去旅行，去全心全意的沒心沒肺。因為你再也不會有一次畢業能這樣輕鬆。

你可以約關係好的同學去畢業旅行。彼此多照幾張照片留下這青澀的一刻。要感謝你的同桌和你在那彈丸之地彼此相互體諒了三年的時間。去和你的老師多聊聊天，因為大學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朝你擲粉筆頭，大聲的嚷著你的名字告訴你別溜號。更多的是，對著一份長長的名單點一個到。

和你的同學們多喝幾頓酒。從此就開始天南海北各奔東西。你們會發現畢業時說好的，我們要放假一起玩會因為各自的生活圈子不同而很難實現。要對你的那個她/他特別好，即便你們抱著異地也不會分手的決心，也很可能耗不過獨自一個人走在陌生城市的獨孤。你不會知道，你的哪一次擁抱是你們最後一次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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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大部分人來講，印象深刻的畢業是大學。

網上有很多段子，說大學畢業前一定要做哪幾件事：

——告訴你要和喜歡的人去認真表白一次；

——一定要實實在在的在寢室里醉一回；

——在課堂上大聲的發一次言；

——積极參加一次校園活動。

我知道，很多人做不到。那麼這三件事我還是勸你們去試試：

——在畢業的散夥飯上，和大家喝一杯酒。因為這一定是全班都在的最後一杯酒。即便彼此許下真摯的誓言，我們幾年後再聚首，也一定會因為各種情況，沒辦法人這麼全。

——在畢業前，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做一次自我介紹。告訴大家，你是誰，你在這個班裡待了四年，能夠和大家彼此陪伴有多幸運和珍貴。

——和你不熟悉的同學握一次手，和你熟悉的同學深深的擁抱。你不會想到下一次你們見面，時間已經熬過了多久，彼此是否會生疏，或者因為經濟，自身狀態等各種原因漸行漸遠。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會理解，畢業而已，人生聚散為常態，有什麼重要？那麼多三年，四年要度過，又何必糾結於這一個。可畢業真的很貴，因為人生再長，你的青春不過是三年，三年又四年。所以你最昂貴的青春中，是這些人陪你一起度過的。

要知道從此以後，你就會不動形色的變成一個大人了。

可大人也還是要經歷畢業的，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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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最後一次畢業，是從一個男生那。我從他心裡畢業這一年，我們甚至沒機會留下一張畢業照片。這一次畢業不會給你答辯的機會，也沒有一場高考。

當你是一個校園裡的孩子，你努力就會有成績，而你成績越好，你會越快畢業。但當你是一個成年人時，你努力也不一定會博得他的歡心，可若你成績很爛，就會被這所學校飛快的開除掉。

所以，這一次的畢業和以前都不同。他讓你知道，你曾經學過那麼多名言警句，勵志雞湯統統在這一刻都用不上。比起成功的前提是努力，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和百分之99的汗水這種話來說，這一次的畢業更多的是要看命。

而這種畢業，你也不一定會只經歷一次。你也不一定每一次都是被畢業的學生，很可能你是那位需要讓別人從你這裡拿畢業證的人。這種畢業，會讓你成長，也讓你受傷。

初一時，我曾經學過一篇課文，題目叫做《最後一課》，當年我不懂得這種短篇有什麼好。如今才懂得這是一次多麼依依不捨的告別。我們用日復一日的日常來對這一段生活做一次紀念。

都德先生寫道：

韓麥爾先生站起來，臉色慘白，我覺得他從來沒有這麼高大。

「我的朋友們啊，」他說，「我——我——」

但是他哽住了，他說不下去了。

他轉身朝著黑板，拿起一隻粉筆，使用全身的力量，寫了幾個大字：

「法蘭西萬歲!」

——想起，高中畢業的最後一課。

班主任為我們發著最後的練習冊，說：「你們看題吧，我看看你們。」

——想起，大學畢業時。

室友先離開，我想了半天，說我送送你。

——想起，我從他那裡畢業時。

他也是站在街頭說：「我們分手吧。」

就像都德先生所寫的：

然後韓麥爾先生呆在那，頭靠著牆壁，話也不說，只向我們做了一個手勢：「放學了，——你們走吧。」

畢業了，你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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