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繪畫大宗師和「火槍手」戈雅：洋蔥永遠不要變成玫瑰

導讀：說戈雅是大宗師，因為他身後莫奈、馬奈、德加塞尚、雷諾阿、畢沙羅等大師都是其追隨者，說戈雅是「火槍手」，因為他畫作猛烈抨擊了人類社會不公平、不人道的醜惡現象。同樣西班牙人民對古代巨人推崇、敬畏，堅持人類勇敢探索精神，造就其「大航海時代」的「西班牙美洲」的先驅者事實，這是大國崛起的原動力。其實歷史上馬德里人在戈雅死後七十二年，萬人空巷迎接偉大遊子靈柩歸來，讓人感動，反思。試想對先輩英雄數典忘祖的民族能夠前行多遠……

近期，網路上盛囂塵上是電商教主馬雲1、2、3；詠春大宗師葉問A、B、C; 寶寶離婚受委屈甲、乙、丙、丁……真是娛樂致死、碎片亂飛良莠不齊、黑白不楚。肖邦聽不懂、梵谷不會瞅、王羲之不知道。人難以沉靜、韻致、優雅地生活，自己躁動不安定，又怪別人看輕瞧不起，好不淡定，好不知天高地闊，好沒人文素質……好感慨呵。

一

「火槍手」是誰？

在異彩紛呈繪畫世界裡浪漫主義大旗

作為中國人可能到紐約、巴黎、羅馬、聖彼德堡，看的最多的是繪畫，因為我們對予具象、色彩有獨步世界的鑒賞底蘊和可貴潛力。漢唐以來我們搞過絲綢之路、茶馬古道等。中外貿易投資交流使頭腦中對外來藝術有眾多印象和遺韻殘留，天國尚存天才般自信，恢復點記憶細胞就成了，可自負對外說：「那都不算事。」

但是緊張、快捷的生活節奏使我們文化生活更趨向快餐和直白方式，在卡通、數字技術及機械複製的滲透下，似乎難以在心靈和情感上與繪畫大師溝通。拍賣會不時傳來天文數字的報價，的確造就一個個拔地而起繪畫「大師」的神話，但卻因為所含商業氣味，斷絕了我們彼此同一平台對話的可能和有效渠道。

著衣的瑪哈

我們知道，夢想的自由始終與嚴酷的訓練、嫻熟的技藝聯繫在一起，理想與現實的持續衝突，構成了畫家生活的響亮音符。坎坷不平的經驗孕育出永恆的精神財富。或許在我們掩文沉思時，會發現自己看世界的眼睛多了一份清澈和雅緻……

在世界繪畫史沿革中，浪漫主義畫家始終佔有一席之地，其堅韌的生命力足以證明其歷史地位和生存價值，他（她）對後來的現代主義繪畫的創始者們，特別是印象派畫家們的深刻影響是無法抹殺的，其中西班牙畫家戈雅受到這些群體的極度推崇，成為「大宗師」級的導師，地位難以撼動，被譽為浪漫主義畫派舞台活劇的主角和「火槍手」。

二

宿命音符

「洋蔥永遠不要變成玫瑰」

1746年，戈雅出生在西班牙薩拉戈薩，母親是個破落貴族的女兒，父親是個祭壇的鍍金匠人。母親始終告誡戈雅要緊緊記牢自己平民出身：「你生來是洋蔥，死時還是洋蔥，永遠不要變成玫瑰。」現時史料流傳其生前享受過幾乎與帝王同等榮耀，璀璨近乎玫瑰，主觀把二者轉變過程想像成一首人生變調曲。其實質上生前或許是戈雅在西班牙偶而為之的境遇遭逢。

1808年5月3日夜槍殺起義者

事實上戈雅一直遵循母親的教誨，致死都保持平民的淳樸本色。當然戈雅少年時打架鬥毆，在夜裡大唱情歌，反抗環境約束，雖有點放蕩不羈，卻隨心所欲。從某個藝術角度考量，具有浪漫主義的潛質和膽量。中國有句老話「三歲看到老「的確說明家庭環境教育對少年的影響是抺不去的。

三

世界性氣概

戈雅作品的始終

1、作品題材展示了魄麗的想像和故事的多面性。有人說戈雅是畫中的「莎士比亞」，恰如「史詩」描繪了人間凄慘情景和林林總總怪現象，多維度展開西班牙、法國以及歐洲的波瀾歷史畫卷，透過畫家有關「鮮血、神秘和死亡」主題，我們看到畫家浪漫主義精神透著寫實描繪和犀利的批判。

2、作品主題突破傳統束縛。蔑視不接地氣地守舊的「死水微瀾」，對心地善良普通民眾大加稱讚，富有個性地擺脫前人影響，自成一家，「別有分店」。特別是眾多肖像畫中對人物變形而不變神的刻畫，得到全世界畫壇追捧。

Casa de Alba

3、作品精神體現戈雅對人類命運深切關懷。懷著一顆通曉世事的心，生動地評述當時社會的怪癖與愚蠢，刻畫了多領域煩囂城市生活，較多記錄農民的榮動和歡樂場景。毫不留情地諷刺戰爭的恐怖和有組織殺戮行為，扣人心弦地控訴人對人的不人道。與大仲馬筆下的「火槍手」何等相似。

4、作品風格有著抒情詩般的雋永。膾炙人口的《隨想曲》顯得充滿騎士風度的英雄傳統，體現了歐洲中世紀浪漫主義傳奇的精髓。高揚著浪漫主義運動一面先行者大旗，威風凜凜，八面生風。其藝術誇張，充滿人間戲劇效果，恰如喜劇色彩的「哈哈鏡」，透露出人世間偽善殘忍、貪慾、愚蠢以及種種不平等的現實。表達了對人民苦難和下層勞動者不幸和深切同情。

戈雅有著常人不具備的充沛精力，熾熱感情，快80歲時，他題畫中有這樣一段話：「我沒有視力，沒有力氣，沒有筆尖，沒有墨汁，但充沛意志除外。」堅持自己信念理想，給後世留下了大量珍貴勞動成果，這是何等寶貴精神財富啊。去羅浮宮、巴塞羅拉等博物館均可去欣賞他的傑作。

四

反證偉大

戈雅死後至臻的哀榮

可以說，近代歐洲的繪畫是從戈雅開始的，藝術本身和作品思想當得起「先驅者」名號。從戈雅作品裡，你可看到十八世紀歐洲啟蒙思想的光芒以及法國大革命巨浪的轟天餘響；在戈雅思想里，你可肯定他是不折不扣的愛國者，與人生「惡夢」奮戰的鬥士，同情勞動人民的民主主義者。而十九世紀狂飈突起的浪漫主義、現實主義者們，都從戈雅繪畫藝術中獲得大量啟發與滋養。

戈雅始終以藝術家眼睛去看現實，而不以抽象思辨、嘩眾取寵來說明社會各階層生活情況。他的了不起，正如中國古聖人說的「知不可為而為之」，始終以人類、人民命運、利益為皈依，為準繩，為戰鬥的號角。如果歷史是戲劇，那麼戈雅是個震憾觀眾的報幕員和主角，當然十八世紀的戲裡有最早出場亮相的籍里柯，然後有華美亮相、高擎大旗全才型「小鮮肉」德拉克洛瓦。但戈雅總以「雖九死而不悔」的精神震憾了他生命83年的天際，留給了歷史雋永的傳奇、動人的旋律、以及不同凡俗的天才畫作，在世界畫壇的星空閃爍。

阿爾巴公爵夫人

戈雅生命最後的四年移往法國生活，箇中原因版本很多。不過看他與兒子的來信，日夜思念故鄉的情感溢於言表，被撲滅的希望、得不到滿足的抱負、無法實現的夢想、生命的殘忍無常。他仍在支撐身體、孤獨地畫著：隨便扔掉的碎土塊、畸形的軀體、哀戚的面孔。一顆精力充沛的心靈和一副衰敗身板，強烈對比好像一幅感人的英雄肖像。他說到：「在我們這個可笑的小小人間，帝王們能對天才賜予頭銜，但他們卻不能把天才給予有頭銜的人。」他耳朵徹底聾了，把耳朵湊到琴邊，卻怎麼也聽不到他喜愛的西班牙鄉音。

1828年4月的仲春時節，戈雅走完他不朽生命的旅程，靜靜地葬在法國波爾多古城。七十二年後的1900年，流亡在他鄉的遺骨才被後人送回家鄉，八匹披著鍍金羽飾的馬拉著棺木，馬德里人全部出動，萬人空巷觀看這偉大遊子的隆重葬禮。戈雅不能活著把這最後一幅諷刺他自身命運的《隨想曲》畫下來，實在太遺憾了。或許這絕大可能是他傑作中最偉大的一幅哩！

五

餘響綿綿

社會變化和動蕩的側影

戈雅是十八世紀至十九世紀早期偉大的西班牙畫家，在他的世紀里留下自己難以磨滅的印跡，其整個作品構成西班牙乃至法國、歐洲政治、社會變化和動蕩的側影。前後的格列柯、委託斯凱茲乃至畢加索、達利、米羅構成一組群像，成為世界畫壇「西班牙旋風」，而與席里柯、德拉克洛瓦構成浪漫主義畫派一幕戲劇，其報幕員、主角，形成其震憾世界浪漫主義畫壇先驅、領袖和主帥的崇高地位。而突出系列作品《隨想曲》又使其成為雅俗共賞，向人類醜惡開火的「火槍手」，另外其凸顯才能是人物肖像系列、則是「大宗師」級典範作品，使後世畫家不分派別、景仰不已。

戈雅一生體現了可貴人道主義精神和浪漫主義情懷；宣示生活在人民中間；遠遠高於現實、富於狂放不羈想像的高尚心靈；闡釋理想境界、強烈個性的騎士風度、品格的熾熱內涵；濃烈純粹和人類不知疲倦偉大和神聖的追求。

吞食其子的農神

我想今天懷念戈雅，回溯歷史。浪漫主義的文學偉大旗手雨果的話，言猶在耳，震憾了我們心靈，「滑稽丑怪作為崇高優美的配角和對照，要算是大自然所賜予藝術最豐富的源泉。」：我們正在接近真與美之路，有時把車轍當作了道路是令人婉惜的。你說是吧？

藝術與科學，宗教等並列，構成人類探索未知，追求美好的一種思維和生存方式並不值得厚非。繪畫作為具象藝術重要方式，在人類茫荒時代就存在著，體現人類純粹，質樸，甚或高於生存的精神和生活質量需求亦是無可辯駁的。她帶來感官和精神的東西，理解很好，不理解有時也很愛。感謝芸芸眾生這樣一些人，給我們帶來快樂，愉快，甚或高雅的享受。而大師們以其深刻給我們生活與發展重要啟示和美好嚮往，打破種種被刻意下的刻板生存狀態，於是美感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