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早的霸主 第一節 鄭國崛起

第十二章 最早的霸主

公元前770年，周天子東遷洛邑，中國歷史就進入了一個天下大亂的時期，史稱春秋戰國。春秋戰國時期是個動蕩混亂的時代，是一個天下失去秩序的時期，但也是中華文化在形成、在定型的時期。這是一個亂世，也有所謂的亂世之主：這就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春秋五霸和戰國七雄。但是，春秋戰國時期的第一位霸主，卻另有其人，那麼，究竟誰是春秋時期最早的霸主？他又是如何在春秋列國的紛爭中，建立起一番霸業的呢？

東周分兩半

周幽王這個糊塗蛋為了博得美人一笑弄了個烽火戲諸侯，結果最後把自己給玩進去了。等到真的犬戎部落大兵壓進的時候，再也沒有諸侯上當來救援他。這個真實的例子可比「狼來了」的故事早出好多年。

幽王不但把自己賠進去了，祖宗的基業丟了一大半。繼位的平王沒有能力奪回鎬京只好把西邊的國土不要東遷到洛邑，這就開始了東周的歷史。東周分成兩個階段，一個是春秋，一個是戰國，就合稱就是春秋戰國。對於我們這些華夏子孫來說，這一段歷史是非常重要的。因為中華文化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是在春秋戰國時期形成的。

從東周開始，也就是從公元前771年開始，諸侯已經不把周天子當回事了。當年君臨天下的天子，此刻已經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了，從至高無上的君王，到最後變成了諸侯們爭來搶去的傀儡。那麼，這一切重大變化，為什麼會發生呢？

鄭國崛起

這些重大變化的發生，與春秋時代第一個霸主有關，我們知道春秋有五霸，這個傳統的說法，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莊王。還有人說呢，沒有宋襄公、沒有秦穆公，除了齊桓、晉文、楚庄，還應該加上吳王闔閭，越王勾踐。這場筆墨官司和前面的「三皇」一樣打了兩千年也沒弄出個子丑寅卯來。反正這幾個人確實了不起就是了。可是無論他們幾個怎麼爭，這第一位霸主的頭銜是不可能輪到他們頭上的。春秋時期最初的霸主是誰呢？就是鄭莊公。

當然了，庄公只能是稱了一個小霸，跟後來的齊桓、晉文是沒得比了。與西周立國時候就被分封的那些諸侯國相比，鄭國算是晚輩了，一直到周厲王的時候才被分了一小塊地盤。雖然輩分低，但身份很高貴。鄭國開國君主鄭桓公，是周厲王的幼子。周幽王時期，鄭桓公在朝中擔任司徒，他看到周幽王昏庸殘暴，犬戎不停騷擾，西周王朝是有一天沒一天了，所以就預感到周王朝要完蛋了。

再看別的諸侯國，都在發展自己的軍事經濟實力，所以他就冥思苦想，得為鄭國找條後路，當時的鄭國封地比較靠近犬戎，一旦西周遭到犬戎大規模侵略，那可能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鄭國就可能吃苦落，所以鄭桓公就問自己的一個大臣。這個大臣就說，咱們應該遷到河濟之南那個地方。

為什麼要遷到那兒呢，那個地方是虢國、鄶國的封地，虢、鄶兩個國君，不得人心。另一方面呢，鄭桓公當時是做大周的司徒，在百姓心目中，聲譽還可以，所以趁此機會，咱們在虢國、鄶國之間，要一片土地。遷到那兒，我們就可以利用您的聲譽，漸漸蠶食兩國的土地。

鄭桓公欣然同意，然後費盡心機，在虢國、鄶國之間，就奪佔了十座城。等把家當都遷徙到那兒之後呢，就開始開墾荒地，發展農業商業，準備將來有合適的機會，舉國遷徙到那兒。後來幽王為了討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玩大了，犬戎瘋狂進攻，諸侯都卻都不信，就不再出兵了。

鄭桓公這個時候衝鋒在前，為了保護幽王，還犧牲了。這一下鄭國的命運就改變了。光明正大地就搬遷到了今天河南新鄭一帶。連周王都東遷洛邑搬家了，我換個地方，有啥不可以的呢，何況我們還立了那麼大的功。所以接桓公位的武公，特別有眼光，他選擇的那個地方，是當時的黃金地段，土地肥沃。從武公開始，鼓勵工商業發展和商人奠立盟約，保護商業貿易，幾乎所有諸侯國的富商大戶，都集中到了這塊經濟開發區。

所以在東周早期，鄭國土地雖然不是最大，經濟最富庶，土地少，但是巨有錢。在春秋早期形勢是一派大好，後來興起的幾個大國當中，晉國這個時候腰桿還沒硬，楚國在長江流域，齊國忙於和東夷的戰爭，秦國苦於西北蠻族侵擾。只有鄭國所處的新鄭地區，中原腹地，遠離戰火。

鄭國國君身份高貴，又是烈士子女，腰包又鼓，所以地位蹭蹭看漲。鄭國的國君作為周王室的親使，周平王東遷洛邑，建立東周，也是在鄭國的幫助下完成的。甚至周天子召集諸侯的時候，鄭國國君就是周天子的新聞發言人，代表周天子講話致辭。

到了鄭莊公繼位，狐假虎威已經不能滿足這位爺了，他要的是真威風。

鄭莊公的野心

這位鄭莊公從小就不是個省事的主兒，他出生時候就不安生，他媽武姜生他的時候，偏偏是碰上難產，那個年代不像今天醫學發達，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了，結果起了個名叫「寤生」，聽著挺文藝，翻譯過來就是「倒著生」。這件事呢，給他以後的人生，帶來了很大的麻煩。雖然鄭武公去世，他以嫡長子身份繼承了國君，但母親武姜並不喜歡他。當年為了生你小兔崽子，老娘差點連命都搭進去。大兒子她也不喜歡，這個母親對他的弟弟共叔段寵愛有加。

鄭莊公一繼位，母親和弟弟就開始找他的麻煩。母親要求鄭莊公，把國內最大的城市京地分給弟弟，並且給弟弟封號叫「京城大叔」。母親和弟弟打什麼算盤，全鄭國人都知道，那就是想辦法把王位給弄過來。鄭莊公不是善茬，對母親和弟弟給他找的什麼麻煩，他都不在乎，想要封地，給。想要封號，封。母親和弟弟要什麼給什麼，無限制縱容你們，就是讓你的嘴臉和缺點，都暴露在陽光下。

他手下有一個大臣，是個實誠人，勸他說你要小心，看來太后和你弟弟都不安好心，但是庄公裝傻充愣。看到庄公這麼好欺負，弟弟共叔段，就在母親的支持下，就持續找麻煩，又是串聯親信，又是整頓軍隊的。

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野心，正當弟弟準備動手的時候，一直裝傻充愣的鄭莊公先動手了。共叔段剛集合好軍隊，並且聯絡了母親做內應，還沒等出兵，庄公軍隊就從天而降，輕而易舉就把他打了個全軍覆沒。一路追殺到了鄢城，把這個給自己找了很多年麻煩的弟弟徹底轟走，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故事，叫「鄭伯克段於鄢」。直到今天，都有學者，拿這個故事教育年輕人，就如果你要恨一個人，你最好的辦法就是放縱他的缺點，先讓他瘋狂，然後讓他滅亡。

了結了這個愛惹麻煩的弟弟之後，鄭莊公就對這個幫著弟弟、給自己找麻煩的母親「武姜」也傷透了心。他先是把母親囚禁起來，然後發下狠誓，不到黃泉是永不相見，但是後來就後悔了。庄公多少是個孝子，想見娘，君無戲言，自己說的話，又不能違背。想來想去，怎麼辦呢？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挖地道，跟母親相見。說不到黃泉不能相見，那就到地下相見吧。

相見之後，娘倆是抱頭痛哭，從此重歸於好，這就有關鄭莊公的另一個著名的故事，黃泉會母。所以今天的老人們，也經常拿這個故事教育年輕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哪能記父母的仇，要孝順父母。

這兩件事雖然簡單，但是在故事背後有一個很深刻的含義。作為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帝國之一，周王朝的道德體系，是以宗法製為基礎，宗法制的核心內容就是周王朝推崇的孝道，在西周的宗法制度里規定，不孝是最大的罪惡。而作為王室親族的鄭莊公，更應該尊崇孝道。但是，我們看鄭莊公一家，相互找麻煩的過程，庄公先裝傻，再忽悠，最後反攻倒算。狠話都放完了，然後再懸崖勒馬，不孝到了極點，可是後代史家，對他的斥責批評，幾乎為零，沒有人說他不對的。

所以說明什麼，作為周王朝宗法基石的孝道，從此開始淪喪，連孝道都淪喪了，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統一的國家理念，傳統的井田制度，莫非王土，莫非王臣的忠誠，不是崩就是壞，表面的平靜下，全新的爭霸時代，正好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吞併徐國

最喜歡麻煩的鄭莊公，搞定了弟弟和母親，庄公就把目光放到了自己封國以外，老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呆著，有啥前途？怎麼著也得給別人找找麻煩，弄點好處不是？

庄公找麻煩的第一個對象是許國，許國呢，是鄭國南邊的一個小國，爵位也不高，只是男爵。卻是鄭國向南發展的戰略要地，但是這個小國有背景。它和當時的強國宋國、衛國，都有戰略同盟關係。庄公卻不認這一套，你有靠山，我也有。庄公就通過出讓田地、贈予金錢等手段，和當時的強國齊國、魯國結成了戰略同盟。

有了靠山的鄭莊公，就開始行動了。他親自率軍擊敗了宋、衛、陳、蔡四國聯軍，然後在趁著宋國內亂，扶植了一個跟自己關係好的國王當小弟。

打完了許國的靠山，就開始打許國了。鄭莊公跟齊、兩國魯聯合，就吞併了許國。但是齊、魯兩國，一看鄭國戰鬥力強大，有點畏懼。所以他們雖然幫助鄭莊公吞併了許國，卻並不敢要許國的地盤，而任由鄭莊公獨佔許國。這時侯的鄭莊公就有點獨霸天下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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