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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蘇祠里訪東坡

三蘇祠里訪東坡



文:張柳楊

三蘇祠的景和多數園林大同小異:綠水環繞,茂林修竹,亭台軒榭。可是人構成的景觀卻是其特有的。


你可以在任何一個角落看見人們的足跡和身影:披風榭下,有人悠閑地聊著工作和家常,有人則自顧自吟誦著:


蜿蜒回顧山有情,平鋪十里江無聲。


孕奇蓄秀當此地,郁然千載詩書城。

來鳳軒里,有愉快地合影留念的年輕人,也不缺胸懷大志、以蘇軾蘇轍為偶像的好學少年;青石板路上,夢回宋朝的遊人神思嚮往而步履緩慢,沉浸當下的遊人四顧不暇而腳步輕快;抱月亭里,不時有孩子爬上座椅跟水下魚兒說話……

三蘇祠里訪東坡



三蘇祠儼然成了人們的精神歸宿地,成了眉山人情趣生活的一部分。三蘇祠每天遊人如雲,不一定是來參觀的,也不一定是來膜拜的,但人人都能在其中找到心靈的慰籍。一走進三蘇祠,睹物思情,觀人興嘆,很快就融入到東坡博大的胸襟和豁達的性情中。坡翁一生坎坷,一再的貶黜卻使他心境更加開闊。晚年有詩為證: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蘇軾在黃州,遭遇仕途中第一場打擊「烏台詩案」後,仍能慷慨面對。一日上街,蘇軾碰到了一個壯漢,那人野蠻地把蘇軾推倒在地:「你是什麼東西,敢碰老子?」而蘇軾坐在地上,卻笑了起來。


早在此前,蘇軾就名貫天下,而這個壯漢竟不認識他。蘇軾回家,給好友馬夢得寫了封信:「自喜漸不為人知……」這是一種何等的慷慨與大度。也許這正是他必然要經歷的坎坷,因為只有這樣,才會有日後的「蘇東坡」。

三蘇祠里訪東坡


貶到惠州,是因為四十餘年的好友章惇的陷害。一般人可要難抵鬱悶,可蘇東坡淡然一笑,打坐,煉丹,做美食,釀酸酒,寫和陶詩,一切照舊。


惠州艱苦,而蘇軾不時放聲朗誦陶潛之《歸去來兮辭》:「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有作家這樣說過,政治牽扯蘇軾的神經,田園導引蘇軾的夢想,兩者像是鐘擺的兩端。而我認為,蘇軾無論停在哪端,都是一種泰然。出處自由,這自由只有寬廣無垠的心胸才能擁有。


蘇東坡在儋州。儋州的自然條件應是極苦的了:「嶺南天氣卑濕,地氣蒸溽,而海南為甚。夏秋之交,物無不腐壞者。人非金石,其何能久?」但蘇軾又找到了另一種生活樂趣:他開始學海南土語,和當地人交流,黎人也學他眉山語音的「官話」。


後來章惇失勢,章惇的兒子寫了一封長信給東坡,望其原諒,蘇軾回復說:「軾與丞相定交四十年,雖中間出處稍異,交情固無所損也……」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生命過程,也許正是因為落難之後,東坡的生命里開始有另外一種包容,另外一種力量。他曾說:「吾眼中人人皆好人。」我看到了坡翁開心一笑,兩腮浮出酒紅,嘴裡露出掉落了門牙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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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來之人都是善人,三蘇祠敞開大門歡迎;所有的私語都是世界的聲音,生活的聲音,三蘇祠欣然聆聽。除了與東坡先生隔空神聊,你更可以大清早來三蘇祠聽鳥鳴,可以帶上一本書坐在亭子里放鬆,可以在船塢上躺下眯一會兒,過一種眉山生活,悠閑,自在,遂心意。胸懷寬廣的東坡先生,倡導人文之樂,絲毫不覺你打擾了他的歇息,也許他正在某一頁頷首微笑呢。


蘇軾之包容,不僅在於包容他人,更是對重重苦難的一種包容。真正的大師不在於克服苦難,而是把苦難努力釀成滋養自己的養料。正如哲學家艾爾弗雷德所說:「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只有在那些苦難都過去之後,生活才會真正開始。可後來才發現,正是這重重苦難構成了我的生活。」蘇軾之為蘇軾,亦在於此。


我在三蘇祠里逛了一大圈後,坐在百坡亭上,看人來人往,觀遠樹近水,聽人聲浮沉,忽然懂了:東坡的精神來源於生活的錘鍊,東坡的一切包容都是來自於生活的包容。


註:文章原名《從三蘇祠看東坡》


END


作者:張柳楊,女,四川眉山人,1996年1月生,現就讀於四川大學;曾在《少年文藝》《讀者·原創版》《中國校園文學·中學讀本》《歲月》《在場》《中華作家》等報刊發表詩歌、散文、小說;作品入選《中國散文精選三百篇》等;作品獲首屆「東坡情」全國文學藝術大賽少兒組二等獎、眉山市「蘇東坡文藝獎·新人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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