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伍：月華淺淺，伊人清照
《月華淺淺，伊人清照》
文 / 牛老伍
月華淺淺，伊人清照。
只是太過遙遠，遙遠到只能夠想像，想像這樣的場景，月華、清風、伊人、詩卷……
總是在月色清淺的晚上，或是花好月圓，或是枝枯葉落的時候，容易感覺詩人的快樂或憂傷。
我總以為如此才女，就該有詩情畫意般的生活，以至於我懷疑命運對她的不公平，是不是張冠李戴，弄錯了人？可是，認命吧，命運已經讓月光又流淌了數百年，伊人，只留下了世人無盡的感嘆，和流芳百世的作品……
是的，命運不該這樣對李清照，她只是一個才華橫溢，不讓鬚眉的柔弱女子呀！
婉約詞人的二李，後主怎麼能和易安居士比呢？一個是主宰命運卻放棄駕馭命運，一個是抗爭命運，卻無法左右命運。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你對這個倍受命運摧殘的可憐人，你就恨得起來嗎？
月亮，是詩人永恆的話題。清照留下的詞不多，卻也不算少了，那麼幾十首，就是很少看到她對月亮的細描，有的話，也是一筆帶過。今天我趁月華淺淺，看伊人清照。
早期清照，那是一段青春活潑、楚楚動人的月下麗人圖，何以見得？且看她兩首如夢令便可見一斑：
這是出自李清照當時之手的如夢令，見字如見人，其字勻稱清秀，編排疏密得當，再看用筆：「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那少男少女快樂時光，活脫脫的就跳到了你的面前，還不止這點吶：清照問：「一夜雨後的花兒怎麼樣了？」 侍女敷衍道:「海棠花依舊盛開。"，清照不相信："真的嗎，不應是綠葉盛繁，紅花凋零嗎?"，一問一答之間，筆調輕鬆，清秀淡雅，靜中有動，語言淺淡自然。樸實無華，用流行話來說，真真的是「沒心沒肺」的平淡之美的藝術高境。
她的另外一首，《浣溪沙，綉幕芙蓉一笑開》「綉幕芙蓉一笑開，斜倚寶鴨襯香膽，眼波才動被人猜，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品味一下，筆調同樣明快，這也是清照生命之中最美好的時間段了。
可是，晚期清照，月華依舊淺淺，只是，風吹殘葉，人老珠黃，人比黃花瘦！
君不看"物是人非事事休"哀傷，君未聞「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感嘆，及至那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聲聲慢》，在「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達到肝腸寸斷的悲痛極點！這時的清照已經達到命運的最低谷，而詞作堪稱其最巔峰。
兩張清照，你會懷疑月色變了嗎？哦，我的朋友，月色依然，只是命運變了，命該如此？命不該如此啊！
月華淺淺，伊人清照。
我想，再有若干年，若干若干年，只要月光依然，總會有人想到她，想到她生平兩張截然不同的清照，和想到難以超越的那首《聲聲慢》。
2016年10月31日
牛老伍於長沙，深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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