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本筆記本 這位白髮漳州老人拯救了一個「世界」

君不見文人士女垂垂手

聽詞心動鸞皇偶

父母之命﹃禮經﹄傳

婚姻私定南詞有

三弦掩仰平湖調

先唱攤頭與提要

高談慷慨氣粗豪

細語纏綿發忠孝

漳州南詞

聽

匠

人

蘇水泉

南詞音樂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

在漳州，相對於薌劇

南詞是小戲種

知道的人並不多

難免也與泉州的南音混淆

其實這兩者並無關聯

南詞的出現始於唐初

唐明皇時盛行於宮廷

可唱、吟、歌、舞、彈

總稱《霓裳之曲》

為歷朝雅樂

也稱為「國樂南詞」

在漳州南詞第六代傳人蘇水泉的眼裡

漳州的南詞就是陽春白雪

彼時，南詞多授予官宦子弟

直至清末才逐步傳至民間

並盛行於江南一帶

此後，隨著藝人流徙

發源於江蘇揚州的南詞兵分兩路

一路沿江浙一直傳到

福建南平、將樂一帶

一路則傳至江西贛州

清道光年間，即1845年

漳州府官總爺到江西公辦

覺此戲甚妙，遂從江西帶回

目前為止

尚流傳有《天宮賜福》、《秋江》等

十幾個傳統經典劇目

均按戲曲程序安排編寫

介、引、念、白一樣不缺

如要一言以蔽之

南詞就是一個「文」字

它的唱詞典雅

是經過文人再創作

唱詞寫得辭藻雅麗含蓄

所用的伴奏樂器

也都是古箏、揚琴

這樣音色柔和的「文樂器」

也有用狼帳、洞簫

這樣的福建民間樂器

南詞雖用官腔（普通話）演唱

但因唱腔舒緩典雅

當時在漳州仍深受文人雅士的喜愛

傳至民國年間

第四代傳人楊瑞庵和高歪

在漳州鬧市區浦頭建立了霞東鈞社

南詞開始有組織地進行表演

到上世紀30年代初

霞東鈞社成功創演了

「踩高蹺南詞戲」

一改以往沿襲的坐唱表演

頓時藝揚全城，聲譽極佳

上世紀50年代

一直是邊緣戲種的南詞

第一次有機會到福州參加文藝會演

漳州霞東鈞社和南平南詞劇團聯袂登台

南詞首次進入官方視野

當時的省文化局局長陳虹是漳州人

卻是初次知道

家鄉還有這樣的「新」劇種

大為驚嘆

演出結束後

陳虹特意到後台接見了南詞藝人們

並一再強調要保護傳承

當時用官腔演唱的崑劇《十五貫》

風行全國

陳虹深知地方戲語言的局限

希望能仿效崑劇

把南詞打造成為福建的一張名片

1959年底

由省里撥款建立的漳州曲藝團成立

蘇水泉開始到漳州各地演出

在蘇水泉的記憶里

那時到農村、部隊、工廠演出

是相當快樂的

不久，南詞藝人們就被抽調

進行了一場特殊的演出

事後

藝人們才知當晚觀看演出的領導

正是當時的副總理陳雲

彼時在台上彈奏琵琶的蘇水泉

回憶起來仍有點兒激動

這也是南詞入漳以來

登上的最高級別舞台

但藝人們沒想到的是

這齣戲也成了南詞劇團

生存命脈的一個分水嶺

不久，國家開始精簡機構

漳州曲藝團解散

大家各奔東西

加之「文革」開始

藝人們便少有機會上台唱戲了

蘇水泉便轉而開始搶救南詞的材料

1962年

蘇水泉得知自己的師傅

即南詞第五代傳人顏榮諧

身體已經越來越差

為了搶救南詞

他開始記錄下師傅的口述資料

當時顏榮諧已經病得很厲害了

但只要蘇水泉來

他就堅持要從床上爬起來唱

然後蘇水泉用簡譜記

每天晚上

顏榮諧破舊的屋子裡

都會傳出他斷斷續續的唱腔

後來

顏榮諧唱不動了

就用揚琴把曲調敲出來

臨終前

他從床底下摸出兩本簿子

對蘇水泉說

這是清朝末年傳下來的工尺譜

不要弄丟了

如果以後有機會

也許還用得上

顏榮諧辭世不久

蘇水泉的左手在工傷中致殘

彈不了琵琶

有關南詞的種種心愿

他便再也不願提起

但師傅的兩本工尺譜

和當年記錄的南詞曲譜

卻被他一直保留到現在

2005年

在其他南詞藝人的勸說下

蘇水泉開始系統地整理南詞資料

從劇目到樂器的使用方法

蘇水泉一筆一畫

工工整整地寫了12本筆記本

蘇水泉說

人都會老的，怕有心無力

就想撿起來，留給後代

十多年過去了

但在蘇水泉的精心保護下

這些筆記本依舊整潔無暇

儘管只讀了幾年的小學

但是蘇水泉的資料本上

字跡卻是工工整整、端莊雄秀

蘇水泉如今最大的心愿

是把這些自己珍愛了大半輩子的工尺譜

也能像師傅那樣傳給南詞的後人

圖片提供：林青青、陳燁玲、網路

總策劃：於曉岩

策 劃：林志仁 王燕成

統 籌：胡小玲 林青青

采 寫：李曉明

編 輯：陳燁玲

播 音：婷 姝 孫 坦

後 期：張婷姝

監 制：李志軍 賴明楊

總監製：簡奕耕 曹達湘 劉麗貞

主辦單位：漳州市文廣新局

承辦單位：漳州人民廣播電台 漳州市藝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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