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人喬丹和喬丹體育，到底誰贏了？

最近，最高人民法院對「喬丹」商標爭議行政糾紛系列案件公開宣判。宣判圍繞喬丹體育中文、拼音和圖形10件商標案展開，喬丹體育最終被判定，不能使用3件不同字體的中文「喬丹」商標。

喬丹與喬丹體育積怨已久，簡單來說就是美國職業籃球運動員邁克爾喬丹認為，福建省晉江陳埭溪邊日用品二廠在未經其本人允許的情況下，註冊使用了多項與喬丹有關的商標，並將企業名字改為喬丹體育，這些舉動侵犯了自己的權益。官司從2012年打到現在，喬丹經歷了敗訴與再次上訴被駁回，最近終於算是贏了一次。

然而，這次勝利又有多大意義呢？

這次最高法裁定撤銷的3個中文「喬丹」商標，涉及的商品項目包括嬰兒全套衣、婚紗、體育活動器械、無酒精飲料、豆類飲料、啤酒等，而不是「喬丹體育」主要從事的喬丹品牌運動鞋、運動服裝上的「喬丹商標」。

最高法宣判之後，喬丹體育發了一份聲明，聲明顯示，這次宣判撤銷的三件商標，均為防禦性商標（目前並沒有投入使用），而目前正在使用的所有商標，仍然可以繼續使用。

以上商標仍可合法使用

為什麼這些商標沒有被撤銷呢？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我國《商標法》規定，「損害他人在先權利註冊的商標，在先權利人可以在自商標註冊之日起5年內，請求撤銷該註冊商標」。從這次審判來看，被撤銷的這三件商標，其註冊時間不足五年。而喬丹體育正在使用的商標，基本上註冊時間都在五年以上。在這種情況下，即使這些商標是就為了利用喬丹的名人效應而註冊的，由於已經過了最佳的狀告期限，想要撤銷他們，也很難了。

那麼，喬丹體育的那些正在使用的商標，到底是否屬於在未經喬丹允許的情況下，利用喬丹的名人效應，為自己牟利呢？

喬丹體育不這麼覺得。即使他們把1998年《美國職籃畫刊》上喬丹照片的輪廓作為自己的LOGO，即使他們在其《招股說明書》中的「品牌風險」里早已特別註明：「特別提醒投資者『可能會有部分消費者將發行人及其產品與邁克爾?喬丹聯繫起來從而產生誤解或混淆，在此特提請投資者注意。』」

但是，話題君（微信：todaytopic)告訴大家，他們就是對外堅稱：他們家起名叫喬丹，跟美國那個打籃球的喬丹一點兒關係沒有，他們就是一點兒也不想占邁克爾喬丹的便宜！他們家的「喬丹」這兩個字在這裡就只是「南方的草木」的意思！

喬丹律師解釋「喬丹」二字含義：是草木，非人名

對此，話題君（微信：todaytopic)想說……算了，話題君啥也不說了，話題君服了！

不過，即使我們正常一點，把喬丹當成是Michael Jordan的音譯，即使現在還沒有過五年的最佳上訴期，喬丹也不一定就能贏。

為什麼呢？根據《商標法》第九條規定，如果有人將與名人姓名一致的文字註冊為商標，法律通常可以判定商標權人侵犯了名人姓名權，並以此來對名人所受到的侵害進行救濟。

然而喬丹的情況卻有點特殊。「喬丹」是個譯名，屬於諧音。諧音很難算是侵犯姓名權。對此，有專家表示，較為可行的辦法是，「根據侵害名譽權及商標法第十條第一款第八項有關申請註冊商標不得有害於社會主義道德風尚或者有其他不良影響的規定進行保護」。

聽起來比較可怕，什麼叫「有害於社會主義道德風尚或者有其他不良影響」呢？這一問題的尺度大小在以往的一些案例中都不太一樣。比如有公司利用「何伯權（樂百氏總經理）」的諧音「何伯泉」註冊商標，結果此舉被商標局以「有不良影響」為名斃掉。但「溜得滑」，「瀉停封」「章子移」等未經名人本人允許的諧音註冊卻都得到了批准。

還有一點，那就是制度和監管的缺失，極有可能助長地方保護主義，一旦涉及「譯名」，「諧音」的爭議，一些與當地政府關係相對不夠密切的一方，就有可能會在當地的法院里吃虧。

像這次的喬丹事件，喬丹體育都能說出「喬丹是南方草木不是籃球運動員」這樣的理由了，法院還能讓喬丹連續兩次敗下陣來。所以，話題君建議，有關部門應針對此類情況，儘快出台更為詳細，更易把握尺度的規章制度。

還有一點，賠償問題，從目前的判決來看，喬丹體育只需要撤銷三個商標，不用賠償。然而，喬丹一直都是想要賠償的。而且，喬丹也有一個自主品牌Air Jordan。喬丹體育對於「喬丹」等元素的使用，肯定是對Air Jordan在中國地區的經營有影響的。所以喬丹想獲得賠償也有充足的理由。

喬丹一直都是想要賠償

對此，有專家表示，想要索賠，《商標法》的路很難走。因為就目前來看，姓名權被界定在人格權範疇，因此，法律所能採取的保護措施也僅僅是停止侵害，賠禮道歉，很難涉及金錢賠償。但是，喬丹還可以通過《反不正當競爭法》來索賠。

類似的先例在國內也有，在這裡，我們向喬丹老師推薦一首歌——《香水有毒》。

是的，就是這首「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了罪」。據報道，《香水有毒》原唱胡楊林（本名胡楊琳）在與其經紀公司太格印象解約後，老東家另謀新人桂瑩瑩演唱《香水有毒》，並取了與她名字諧音且字體相似的「胡揚琳」為藝名，致使很多歌迷上當認錯人。而後，歌手胡楊林依據《反不正當競爭法》起訴老東家，將太格印象及桂瑩瑩告至朝陽法院。2016年1月20日，朝陽法院認定太格印象和桂瑩瑩構成不正當競爭，一審判令其公開賠禮道歉並賠償23.3萬餘元。

同是面對利用諧音佔便宜的對手，胡楊林用《反不正當競爭法》爭取到了自己的利益。這對喬丹來說不失為一個可以借鑒的例子。

而站在管理者和立法者的角度，要想幫姓名權遭到侵犯的人鋪好索賠之路，還可以引入一個概念——商品化權。

商品化權最早產生於英美法，指的是「將真實的人，虛構的角色或其他財產的形象，名稱等因素付諸於商業利用的權利」。引入商品化權，代表法律承認某些人的姓名或別名中含有潛在的商業價值。而對於商業價值的合理利用可以產生利益。所以，如果有人冒用了別人的姓名或別名，則可能侵犯了別人的利益。有了商品化權這一概念，當名人們的姓名權被侵犯，從而想要索賠時，便有了更加充分的法律依據。

廢了幾個人家本來就不想用的商標，意義其實不大。並不像一些媒體說的，這是什麼標誌性事件。喬丹這次勝訴，最大的意義在於，讓更多的人知道，喬丹體育真的跟喬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確實有很多人不知道）。

作者：王陽

責編：張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