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過兩次胎，你還要我嗎？

文念十月澈

——01——

三姑六婆總是會傳來很多新鮮事。

這不，大姑嬸嬸家有個不能懷孕的兒媳婦，很快消息就傳遍了。

大嬸說的眉飛色舞：「前段時間聽說去做了試管嬰兒，花了十幾萬呢。誰知道還是失敗了...」

「可不是，之前到處說這兒媳婦是什麼服裝設計師。光能掙錢，不能生孩子有什麼用呢？現在一家人肯定糟心死了。」

「聽說兩口子剛在一起的時候想追事業，打過好多次胎，後來等到快28歲才想要，可一懷孕不到三個月就小產，再後來乾脆就懷不上了。」

「現在天天在家逼他兒子離婚，兒子不肯就去求那女娃，說給人家車子房子，可人又不傻，這種情況離了婚還有誰要？」

原來結婚必不可少的車子房子，也有不那麼重要的時候，我苦笑。

——02——

我媽想抱孫子了，我們結婚吧。

多少愛情長跑結束在這句話里：我不一定確定愛你，但我媽想抱孫子，所以結婚這件事要提上日程了。

那張一毛九的紅本本，不知覺已經改名「合法生育證」了——當然前提是你能懷孕。

每個18歲女孩都會幻想一段「非死別不能生離」的美好愛情，可直到被騙進愛情的墳墓，才漸漸明白人家不過是需要一個老媽子。

想起曾在貼吧上看到一個帖子：樓主正在籌劃婚禮中，可收拾東西時無意發現了一張醫院的孕期超聲波報告，上面赫然寫著未婚妻的大名。

質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她曾打過胎——因為初戀。

原本他乾笑著說沒事的，可事後瘋狂地搜索各種打胎知識。最後看到網上說女人以後生的孩子都會更像第一個讓她懷孕的男人——這讓他完全無法接受。

沒有人的眼睛裡是能夠容得下沙子的，如果你認為那是沙子的話。

樓主這顆大沙子自然硌的他日夜焦躁，看未婚妻的眼神也已經是疑神疑鬼，平常說話間不自覺含沙射影。

回帖的人五花八門，支持的說：她不嫌你窮，你反倒嫌人家臟？不支持的說：就算愛比天高，也該為未來的另一半負責不是。

後來乾脆就成了「論樓主是不是渣男」和「女孩應該如何自愛」的座談會。

而樓主躲在網路的安全面具下，讓人心痛地坦誠——「她為別的男人過胎，我不知道還要不要和她結婚。」

——03——

愛情種下的罪，男人叫成熟，女人是犯賤。

誰沒經歷過初戀的蝕骨虐心，誰又沒遇到過幾個渣前任。

可同樣是愛情的驗證，為什麼發生在男人身上是身經百戰儒雅體貼，在女人身上卻成為被人挑唾撿嫌的犯賤。

你為他脫去美麗的嫁衣，遠離青春的美麗，卻被一個叫做「打過胎」的理由棄之如敝，是你太愚蠢，還是你們的愛情原本就是一場笑話。

坦誠說，對於打胎這兩個字，我是反感的。我始終不能忘記，三年前我陪一個女孩去打胎的場景。

夕夢來找我的時候，面色蒼白。她告訴我自己懷孕三個月了，可男朋友在異地，沒辦法陪她。

於是我陪她去了醫院，做了檢查，交了錢，看著她進了手術室。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是拒絕進醫院的。

你能想像那種感覺嗎，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布簾白色的床單白色的醫生，一切的一切全是白色的。唯獨空氣里，似乎布滿了鮮紅血腥的氣息，令人作嘔。

我能想像的場景，像殺豬。

我以為夕夢出來的時候會無措地哭出來，但她沒有。

她平靜地告訴我這不是第一次打胎了！這是她為那個她深愛的男人第二次打胎。

我無法相信一個90斤不到的小女孩，遇到毛毛蟲甚至都會尖聲躲開，可面對打胎這樣的事情，卻完全沒有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慌張和害怕。

——04——

聽她說起第一次打胎經歷的口吻，甚至讓我有種幸福的錯覺。

她說，那時候的他陪在身邊，喂她吃飯哄她睡覺寸步不離。他們一起帶著初為人母的初澀幸福給寶寶起名字，也飽含煎熬地經歷手術室的折磨。

甚至她偷偷畫過寶寶的模樣，眉眼間全是他的模樣！

她是那麼愛他，愛到不管血淚傷痛都可以變成幸福的味道。

她以為未來一定是他，那既然要一輩子的扶持互愛，現在一起經歷點磨難又算得了什麼呢，夕夢這樣想著。

他們可能曾經確實很愛吧。可這世上有幾段情能有幸一生一世。

夕夢的愛情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已經夕陽西下如夢之中，當他借口忙任由她一個人打胎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

但有幾個人肯承認愛已離去，情薄負己。夕夢掙扎著不肯放棄——直到一個女人接通了他的電話。

「你就是那個打過兩次胎的女人？天天打電話等著他娶你嗎？他現在上床都嫌你麻煩...」

電話那端很快就傳來了男人的喝止聲，接著是嘟嘟嘟的忙音。

——05——

夕夢哭的死去活來，唯獨分手的時候冷靜的出奇。

她把分手地點約在了公交車站牌，自己躲在一旁的咖啡店裡，冷冷看著那個男人在寒風中等了1個小時。

看著他從愧疚到憤怒，最後氣急離開，她笑了——原來她打過兩次胎的愛情，就值這1個小時。

當初是你用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騙我上床，要的是你爽的還是你。可如今風來雨起，對我叫囂最凶的那個人，卻也是你。

夕夢知道這段愛情已經沒了，那個男人已經忘記曾對她許下的情，留下的吻，她也該忘記了。

後來她悄無聲息退了租房，換了工作，換了手機號，換了一切和那個男人有關的聯繫。也切換了所有對愛情的希翼。

再有人表白，她不置可否，只說一句：不好意思，我打過兩次胎。

每次夕夢都要向我學那些男人的反應，前一秒還海誓山盟，後一秒立馬愣住，支支吾吾不再說話。

看著她笑出淚水的樣子，我知道她其實是難過的。可她表現得那麼無所畏懼，我連安慰都找不到理由。

——06——

我打過兩次胎，你還要我嗎？

我不知道夕夢未來會如何。

她會遇到真心愛她，不介意的人嗎？如果沒有遇到，她要怎麼辦？

可這重要嗎？如果因為打過胎就不要你的男人，不要也罷。

如果生孩子，生男生女，黃臉婆這些必須是婚姻的必需品，那不要又有什麼好可惜的？

那「直教人生死相許」的愛情，倘若遇到是你，我一定生死作賭甘之若飴。

可若不是你，我又何必在一個人的獨角戲裡，自欺欺人困獸般把一生都作陪。

「我打過兩次胎。」

「那又如何！」

「你還要我嗎？」

「當然！」

我想，這大概就是夕夢通往愛情的芝麻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