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超級大國的頭疼事：人員裝備老化 對手火箭難防

對於以軍來講，1973年「贖罪日戰爭」期間，敘利亞裝甲部隊進攻戈蘭高地、敘軍突擊隊突襲赫爾蒙山，是過去幾十年中始終纏擾他們的可怕夢魘。但自2011年敘內戰爆發以來，經過5年多的混戰，敘利亞已事實上解體，其與以色列再度爆發常規戰爭的風險幾近消失。

2016年4月，美國《國家利益》雜誌記者阿莫斯·哈雷爾前往敘以邊境採訪，在赫爾蒙山，駐守當地的以軍士兵告訴他，由於無法獲得後勤補給，邊界另一側的敘軍邊防陣地在2015年就被廢棄。換言之，這段邊境線目前由以軍單方面看護。

此外，敘利亞曾令人可畏的裝甲部隊和野戰炮兵也已不復存在，其龐大的化武庫也在國際社會監督下逐漸被消除。所以說，昔日「打遍中東無敵手」的以色列國防軍，如今卻突然發現自己有點「無用武之地」。

不僅是敘利亞，像埃及、約旦、沙特、阿聯酋等過去與以色列為敵的阿拉伯國家，也都轉變立場，悄悄地與以方展開小範圍合作。比如沙特近年來就加強了和以色列的情報分享。但以色列是否就可以高枕無憂呢？答案是否定的。

《國家利益》雜誌刊文稱，黎巴嫩真主黨和IS是對以威脅最大的2個武裝組織。目前，這2個組織正忙於在敘境內交戰，暫時顧不上以色列。一旦敘內戰結束，真主黨可能需要時間重新積蓄力量，而IS的襲擊或許來得更快。2016年11月28日，以軍出動戰機轟炸了IS構築在戈蘭高地上的行動基地，以報復後者不久前對以軍邊防部隊發動襲擊。

據以色列情報部門估計，過去10年里，真主黨已經製造、儲存了10萬至15萬枚火箭彈、導彈，其中導彈就有1.2萬枚，是10年前的17倍之多，甚至超過了歐洲的北約成員國裝備的地面導彈數量。

2006年，前者向以境內城鎮發射約4200枚火箭，雖然大部分沒有命中目標，但少數「漏網之魚」還是造成42名以色列平民喪生，相當於平均100枚火箭就能導致1人身亡。即便按照這一比率，真主黨現在也有能力殺傷數以千計的以色列人。

以色列軍方認為，如果再次爆發衝突，真主黨或每天發射多達1500枚火箭彈，對以境內居民區和軍事設施發動襲擊，包括攻擊以色列位於海法的核設施與化工儲罐。他們還擔心，儘管真主黨在敘境內參戰損失慘重，但其用鮮血換來的寶貴實戰經驗，未來也可能用於對付以軍。

另外，真主黨將基地建在黎南部人口稠密區，如果以色列再像2006年那樣派出數萬地面部隊深入黎境內作戰，就有可能因誤傷平民而遭受國際社會強烈譴責。更糟糕的在於，即便以軍發動地面戰，真主黨仍有能力繼續向以境內發射大量火箭彈。

值得一提的是，前不久該組織還在敘境內重鎮古賽爾集結大量坦克、戰車、自行火炮，高調舉行閱兵式，還展示了包括俄制「短號」反坦克導彈在內的先進武器。此舉除了向IS等戰場對手示威，顯然也有警告以色列的意味。

至於巴勒斯坦，以色列的辦法是與控制約旦河西岸的巴權力機構（PA）合作，共同對付控制加沙的哈馬斯。作為回報，以色列對PA內政基本不加干涉，讓約旦河西岸得以休養生息。與此同時，以色列高層已事實上放棄了過去所追求的「絕對安全-永久和平」理念，不再奢望一勞永逸地解決衝突，而是更強調危機管控與治理。

之所以有這麼大的轉變，與2014年以色列對哈馬斯的軍事行動有直接關係。當時，以軍為阻止哈馬斯的火箭彈襲擊並摧毀其地道，出動大批地面部隊和戰機進攻加沙。戰鬥結果是超過2200名巴勒斯坦人喪生（約三分之一是武裝人員），以方則有72人身亡（其中66名士兵），聯合國為此強烈譴責以軍「戰術太殘酷」。

說完外部威脅，再聊聊以色列內部的麻煩事。近年來，隨著以色列外部軍事壓力大大減輕，整體安全環境明顯改善，整個以色列社會的心理也悄然發生變化。簡言之，就是以色列民眾越來越希望本國能變成一個正常國家，自己也過幾天舒坦日子，不必再整天拉警報、鑽防空洞或者扛槍上陣。

就在其他國家的軍迷仍對以色列「百戰百勝」的「武功」和精良裝備津津樂道時，以色列國內卻對「先軍政策」的質疑越來越多。用軍事戰略學者愛德華·勒特韋克（Edward Luttwak）的話來講，以色列已步入「後英雄主義時代」——年輕人不再欣賞和渴望去戰火中歷練、冒險，大多數老百姓也不再認為戰爭是獲得國家安全的必要手段。

在採訪中，《國家利益》雜誌記者發現，許多以色列人表示「自己對敵方平民喪生感到不安」，而且他們也越來越在乎本國的國際聲譽。

此外，以色列國防軍的人員構成已發生重大變化——只有73%的猶太男子符合參軍資格，女性比例更低，只有58%，這2項數據創下歷史最低紀錄。在奉行義務兵役制的以色列，正統派（哪怕自己公開宣稱一下也行）人士就可以免服兵役。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自由派世俗猶太人不願擔任軍官或進入作戰部隊服役，其留下的空缺被正統派以色列人所填補，由後者充當的基層軍官在以軍步兵部隊中的比例，已從2.5%升到35%至40%。這種情況已經造成了一些問題和麻煩，比如正統派男兵有的就拒絕加入男女混編部隊，或者要求女兵不能「穿著太清涼」。

以色列國防軍過去一直在為應對大規模常規戰爭做準備，為此其被打造成一支數量、質量都十分驚人的武裝團體。但現在的以軍已疲態盡顯，一方面是人員素質下滑——其仍保留著數萬「訓練並不有素」的超齡預備役士兵，哪怕很多人已經是年近50的大叔（以色列役齡上限為49歲）。另一方面，武器也會老化，比如以軍有不少裝甲旅竟然還裝備著上世紀60年代服役的老式「巴頓」坦克。

更重要的在於。以軍的對手已經從外國正規軍變成了黎巴嫩真主黨、IS等非國家行為體，單靠火力、兵力優勢很難徹底擊敗這些擅長游擊戰術、兵民不分的武裝組織，而且外部施壓與國際輿論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束縛住以軍的手腳。

為重振雄風，以軍決定在2017年之前裁軍4.5萬人（含5000名軍官），占目前總兵力（17.6萬）的大約四分之一，並新組建人員更精幹、行動更靈活的突擊旅，以應對無孔不入的游擊戰。同時以色列還打算拿44.5萬人的預備役部隊「開刀」，估計裁軍人數也不會少於正規軍。已經服役近半個世紀的大批戰機、坦克，包括早年列裝的F-15、F-16也都要逐步淘汰，取而代之的是購自美國的約50架F-35隱身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