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雙冰涼的手在我身上遊走，向隱秘處探去…

我叫永寧，本意「永遠寧靜，祥和」，可是自我出生起，我的生命中就不斷的充斥著各

種無法解釋的詭異現象，它們像是夏日裡瘋狂衍生的雜草一樣，填滿了我的生命。我痛苦，因為沒有人理解，我孤單，因為沒有人陪伴在我身邊。

我是由奶奶撫養長大的，那是一個滿頭白髮的乾癟婦人，終日里佝僂著腰在狹小的院落里走走停停。她對我很是冷淡，幾乎不與我說上幾句話，但是每到我午夜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她總是站在我身邊，用生滿皺紋的手撫摸著我的額頭。

「伢子，別害怕，你是判官，咋能怕那些東西？」奶奶說著，狹長的眼角里流露出一種不可言喻的威嚴。那樣的眼神使我從一次次的心慌中平靜下來，重新沉睡在黑暗裡。

有奶奶在，我似乎什麼都不害怕。但是當我一個人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的時候，我就會不自覺的聽到周圍傳來奇怪的聲音，一聲聲都在呼喚我。但我知道，呼喚我回頭的不會是「人」。

永無安寧

我隨奶奶住在遠離城市的一個小村子裡，因為奶奶是村子裡唯一的赤腳醫生，所以村裡的大熱對奶奶還算是友好。可是他們看我的眼神總是很奇怪的，這也不難理解。

我小的時候經常會在黃昏時無端的哭泣，在長大些就會跟那些「髒東西」對話，彼時的我還不知道它們與我們不同。那些村民看到我跟他們眼中的空氣對話，一唱一和的還津津有味的，不禁毛骨悚然。

他們私下裡對小孩子說，不要跟我相處，那些小孩子也認為我是騙子，從來不與我一起玩兒。那時的我只能一個人孤單的坐在山坡上，看著村子裡升起了裊裊的炊煙，等待著夜幕的到來。

開始的時候，那些鬼怪也沒有對我做什麼過分的事情，無非是看到有人能看到他們，就多攀談幾句，或者要我給他們的家人帶個話兒。那時我也沒覺得它們有什麼恐怖之處，直到我十三歲歲那天的時候，我的人生一下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一個夏日的黃昏，我一如既往的坐在山坡上。那個時候山上剛剛下過一場大雨，滿山的花草上都沁著晶瑩的水珠兒，像是一顆顆散落在草叢裡的鑽石一樣。我痴痴的望著這美麗的景象，竟然誤了回家的時間。

等到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我一下子有點兒慌張，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走。還沒等我下到半山腰的時候，我突然聽到身後有一個人在叫我。「小哥哥，你等等啊。」

我動作一停，心想著這個點兒了怎麼還會有小女孩兒在山上徘徊呢？那個聲音很熟悉，也很甜美，吸引著我回頭。「小哥哥，別走啊，留下來陪陪我啊。」

我轉過身去，看到在我身後不遠處的一棵老樹後面兒，有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小女孩兒，她瘦瘦小小的，看起來很是可憐的躲在樹後面兒。「你怎麼不回家啊？」我問道。

「我的腳受傷了，你能帶我回村子嗎？」她又往外探了探身子，我看到她的臉的時候，一下子想起了這個女孩兒。

她叫小樂，曾經跟我一起在山上看日落。

她的臉上有很大的一塊兒疤痕，看起來猙獰恐怖。而且為了治這個疤痕他們家給她花了不少的錢，最後怎麼都治不好，家裡人也就放棄了希望了。再加上前年，小樂的媽媽又生了一個小弟弟，她在家裡的地位就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在家裡得不到關懷愛護的小樂，在村子裡也是不受歡迎的。善良一些的人還對小樂細聲細氣，可是脾氣不好的就連小樂他們門前走過都是不願意的，因為小樂天生的醜陋，在他們認為是晦氣的。

大人尚且如此，小孩兒就更不用說了。有些時候，童言無忌的小孩子說出來的話比大人更加冷酷無情，一句句的冷嘲熱諷就像是一把把刺向小樂的利刃，深深的扎進了她的心裡。

只有我，沒有因為小樂的臉而嘲笑她。我能看到鬼怪，那麼醜陋的臉我自然是的多了。所以小樂在我的眼中也沒有什麼恐怖的。當小樂又一次被孩子們驅逐的時候，我扶起了癱坐在地上嗚嗚哭泣的小樂：「別哭了。」我安慰著她。

小樂抬起頭來，一臉震驚的望著我，大概是從來沒有誰這麼溫柔的對待她吧，她抽了抽鼻子，咧咧嘴角像是要露出一個笑容。

小樂臉上的肉都黏連在一起，特別是眼睛和嘴角的部分，幾乎是掙不開的，當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幾乎看不到了，嘴角猩紅的肉向外翻出，看起來格外的詭異，真真是笑起來比不笑還要恐怖。尋常人看到這樣的臉大概都會驚叫著跑開吧，我想。

但是這樣恐怖的臉我見多了，也就不害怕了。我伸出手摸了摸小樂的頭髮，然後拉著她跑到了我經常看夕陽的小山坡。

我們一起聊天，看著太陽一點點消失在山的那邊。小樂聽到我說我能看見鬼怪的事情的時候，雖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完全沒有疏遠我的意思。後來，鬼怪故事她聽到津津有味兒，我也為找到一個能聽我講述的朋友而高興。

後來，不知道為何，小樂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了，我又成了一個人。小樂離開之後我更加的孤單。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願意跟我玩兒了，所以我對小樂的印象格外的深刻。

「你是小樂嗎？」我問道。

說實話，雖然天黑看不清楚，但是我恍惚之中覺得小樂的臉好像變的比以前好看了很多，起碼沒有像以前一樣長滿了坑坑窪窪膿包了。

「是呀，小哥哥，帶我回村子了吧。」小樂的聲音可憐兮兮的，讓我根本無法找到拒絕她的理由。我走過去，在小樂的面前蹲下來。「上來吧。」

小樂慢慢的爬到了我的背上，我感到她的身體非常的冰涼，像是一塊兒冰一樣，我不禁一哆嗦。「小哥哥，走吧。」小樂說。我吃力的站起來，小樂的身體看起來不是很重，甚至沒有幾斤肉的樣子，可是背著她走的時候我覺的像是背著百十斤的石頭一樣，冰涼而又堅硬。

「小樂，你身上怎麼這麼涼？」我問。

「天黑了，我身上沾了雨水。」她解釋著。也有道理啊，剛下完雨草地上的確是到處都是雨滴。背著小樂我走到很慢很慢，山路有十分泥濘，我們倆幾乎一個小時都下不了幾百米路。小樂的聲音開始變的焦急起來。「小哥哥，快點兒啊，快走啊！」

我心裡也想著早點兒回家，我怕奶奶擔心，但是腳底下像是墜了一塊兒大大的鉛塊兒一樣，根本走不動路。而且，我身上的力氣也在漸漸的抽離，我的眼皮越來越重，像是隨時可能合上一樣。到最後，我的意識都不清醒了。

我只能不斷的聽到耳邊的小樂不斷地嘶喊著：「快到村子裡去！村子……人皮，我要一副新的人皮！」

人皮？我有些奇怪，小樂怎麼會要這種東西？而且，小樂的聲音也像是從破舊的風箱里發出的一樣，喑啞撕裂，像是八十歲的老人了。

身體越來越重，我實在是走不動了，眼前一黑，我就昏了過去。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看到奶奶的身影，越來越近……

我像是沉進了一片冰涼的湖水裡一樣，周圍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我自己，而且四周好冷好冷，我雙手環住自己的身體，妄圖維持著自己的體溫。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身體的溫度在一點點的消失。

就當我以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我看到一篇濃濃的黑暗裡出現了一道閃亮的光芒，那道光芒照耀在我的身體上，帶給我一絲絲溫暖。我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條光芒。

它閃耀了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我也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我看到奶奶坐在我的床前。她的手搭在我的頭上。這時我才發現，我全身大汗，瑟縮在被子里。被子都被我的汗水打濕了。

「伢子，你是不是看見『它』了？」奶奶說著，神色很是凝重。

我有些不理解，它？是指誰，是指小樂嗎？「我跟小樂一起回來的。」奶奶聽了我說這話，哀傷的嘆了一口氣。「伢子，小樂早就死了啊。」

奶奶說這句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我聽來就像是一道驚雷一樣直直的在我的心裡炸開。「死了？！怎麼可能啊！我昨兒才見過小樂的！」我說著，聲音都在顫抖。

奶奶搖搖頭：「那個孩子在半年前就死了，是放火把自己個兒燒死的。」奶奶說完，就離開了，留我一個人在屋子裡。我回想起昨天小樂說話時的樣子，聲音虛無空靈，的確是不像是有中氣的活人，但是，她好端端的怎麼會死掉的？

因為不相信奶奶的話，我掀開被子，一路向小樂家跑去還沒跑到小樂家，我突然聽到路邊兒傳來了女人的哭喊聲，聲音異常的凄厲。「丫丫！回來呀，丫丫，你死了媽媽怎麼辦啊……」我一愣，停下了腳步。

丫丫，她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女孩兒，而且人也很是驕傲，之前大家嘲笑小樂的時候她叫的格外的響亮。小樂也格外的恨她。可是如今，丫丫怎麼會死了呢？

我繞到了丫丫家的後面兒，從門縫裡向里看。沒想到我看到丫丫的屍體停在了她們家門口。丫丫的臉上蒙著一層白色的布，可是丫丫臉上的輪廓很是奇怪。她的臉，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上面的皮肉都失去了。

我還在奇怪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陣風，吹開了蒙在了丫丫臉上的白布。那個瞬間，我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一樣，忍不住失聲尖叫了起來！

丫丫的臉，就像是被活生生挖掉了一樣，漏出了陰森森的骨頭。那些被挖掉的皮肉向外翻轉著，露出黃色的組織液跟血紅色的肉。丫丫的眼睛被從眼眶之中脫了出來，神經長長的拖在外面，連著乾癟的眼珠兒。

那顆眼珠，被風吹的搖搖晃晃的，突然一轉，像是看向了我的方向。她，她在看著我！

我一下子從牆上掉了下去，後腦勺兒先著地，劇烈的疼痛從頭上傳來，我差點兒又昏過去。我眼前始終飄著丫丫那顆血淋淋的眼珠兒，還有那張猙獰的臉。

我尖叫著從丫丫家跑開，跑著跑著，不知不就之間，我到了小樂家門口。我向里一看，立刻被那種荒涼破敗驚呆了。小樂的家不知道為什麼，被大火燒的漆黑，而且房子都半數塌陷了。

那個房子里已經沒有人住了，我打著膽子走進去，從一片灰燼之中，我看到了一截兒短短的手指骨，還連著一小塊兒腐朽的皮肉，從一個被燒塌的棚子下面伸出來，像是想要逃跑一樣，可惜還是逃不脫宿命的糾纏，慘死在了這一件小小屋子裡。

「小樂？小樂……」不知為什麼，我認為那個人就是小樂，因為她的手機是很短的，形狀也跟這截兒白骨一模一樣。

小樂難道真的死了？不可能啊，我明明昨天晚上還見到了小樂，而且她還要我背她回家，她為什麼要回來？難道是跟丫丫的死有關？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突然看到奶奶一晃一晃的向我走來，奶奶的手裡，還拿著一個厚厚的簿子。那個簿子像是用牛皮做成的，但是紙張卻又比牛皮要薄很多。奶奶手裡還拿著一隻硃砂筆。

「伢子，你也十三了，該知道些事兒了。」奶奶說著，將手裡的筆遞到我的手裡。「啊？奶奶你幹嘛啊？」我有些驚慌的問。「這是生死筆，你是判官，應該用這個。還有，這是枉生簿。」

枉生簿？就是那個牛皮的冊子？我接過了那個枉生簿，打開之後我發現，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了各種各樣的人名，後面還標註著鬼怪。

「這有什麼用啊？」我問道。

「判官，是陰間與陽間相交融的橋樑，就像是生在陽間的閻王一樣。判官按說都是死去的人，只要解決了應該解決的事情，就能順利的轉世投胎，但是像你這樣本來就是活人，卻擔任著判官的職務，這種情況很是少見啊。」

「判官都是死去的人？奶奶，你也是死去的人嗎？」我顫顫巍巍的問道。奶奶愣了一下，艱難的點了點頭。「今兒晚上，我就將完成作為判官的最後一樁任務，然後轉世投胎去了。之後的判官，就是你了。」

我聽到奶奶這樣說，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說實話，奶奶雖然是鬼，但是在我的心裡，她一直是一個溫暖而又強大的存在，支撐著一個小小的家，給我安全感和一個歸宿。村子裡沒有人理我，如果連奶奶都不在了，我該怎麼辦？

「奶奶，別走啊。」我的聲音很是哽咽，淚珠兒在我的眼眶裡打轉，我忍受不了失去唯一的親人的痛苦。奶奶看到我的樣子，也很是不忍心，但是卻又無可奈何：「伢子啊，生老病死是人間常事啊，你是判官，更不能有情！我做完了最後一樁事，就一定要離開的，你還是抓緊跟我學學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判官吧。」

奶奶說的決絕，我也不好再挽留，只好含著淚水答應了。奶奶看著我擦乾了淚水，點了點頭。「伢子，你是男人，你長大了之後就不許再哭了。」

我答應了奶奶，她笑著摸了摸我的額頭，然後走進了小樂家的院落里。「這孩子也是可憐兒，生了這麼一副懊糟的皮囊，自然是不惹人喜愛，可是這孩子竟然鑽了牛角尖兒，一死了事。死了也就算了，下一世輪迴也好。可是她卻偏偏放不下這輩子的仇恨。」

奶奶頓了頓，接著說：「她防火燒死了自己，皮囊毀了，有穿了一身紅衣服，這下變成了厲鬼，要向所有嘲笑過她的人索命。她首先盯上的就是丫丫。其實，半年前我就知道這孩子會回來報仇的，我將她封在了山裡，讓她近不了村子。可是昨兒，你卻將她背了回來。這下子可就壞了。她害死了丫丫，還不滿足，今晚，註定又是一個流血的天氣啊。」

我聽到奶奶的話，心裡有些嘀咕，我記憶力的小樂樂是一個雖然面貌醜陋，但是卻又一副很好地心腸的女孩兒，我們在山上的時候有一次看到了一隻受傷了的小麻雀，小樂將它抱在懷裡，將自己的饅頭餵給小麻雀吃。她不像是會害人的人啊。

「厲鬼，跟活著的人是不一樣的，人身上有三魂七魄，魂是清明的，靈境的，當人死之後，魂就散掉了。只有魄，依然依附在鬼的身上。魄是骯髒的，污濁的，所以小樂現在成了鬼之後，就只記得生前收到的侮辱，只想著怎麼將侮辱過她的人殘忍的害死。她本性里的善良，恐怕早已經消失殆盡了。

聽到這裡，我很是難過。昔日會照顧一隻小麻雀的小樂竟然會變成這樣。可是事實如此，我也沒法子不相信。「判官是怎麼處置這些鬼的？」我問奶奶。她一笑，將手裡的筆提起來，我看到那隻生死筆上沾滿了硃砂。「判官無情，逢鬼必誅。」

殺？那麼小樂會死的吧，就連鬼都做不成了？我很是難過，希望奶奶放過小樂。可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奶奶的神色突然一變：「不好！小樂又出來害人了！」奶奶剛說完，就沖了出去，她平日里看起來佝僂著腰，走的很是緩慢的樣子，但是現在卻像是一隻離線的劍一樣射了出去，我跟都跟不上。

奶奶走到飛快，片刻之間就來到了一個女孩兒的家，我聽到屋子裡傳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像是人在走動，反倒是像什麼東西在地上爬行。

那家人的門關的嚴嚴實實的，奶奶進不去，很是著急，可是也無可奈何。我看到，隨著天色不斷的暗下來，門裡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了。

終於，屋裡傳出了第一聲尖叫，像是一條閃電一樣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很多人都聽到了這聲凄厲的叫聲，因為丫丫剛剛慘死，所以人心惶惶，大家都為了進來。

「快，打開門！」奶奶說著，聲音很是嚴厲！人群中走出來幾個年輕的漢子，來到門前，幾下子就將那扇厚厚的木門撞開了。撞開的一瞬間，從那扇門裡撲出來一個衣衫不整披頭散髮的女人。

大家定睛一看，那竟然是村子裡英子嫂！

她的臉上已經被抓花了，而且傷痕很是深，一下下都刻道了骨頭裡。而且皮肉發黑，像是中了毒一樣。英子嫂看到門口圍了很多人，也不顧自己衣衫不整了，抓住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就叫救命：「救救我家的小英子啊！有鬼，有鬼啊！！」

英子嫂的叫聲非但沒有引來大家對她的幫助，而且大家聽到有鬼都害怕的退散開來，不敢向前。英子嫂看到沒有人能幫助她，忍不住坐在地下失聲痛哭。這時，屋子裡傳出了小英子的嚎叫：「救命啊！鬼，鬼啊！！」

英子媽聽到自己的孩子在不斷的尖叫，怎麼能忍得住一顆保護自己孩子的心？她從地上沾了起來，一雙眼睛等到血紅血紅的，狠狠的環視了周圍的人一圈兒。「你們不救，我救。」那一句話聲音非常的低啞，像是瀕死的野獸發出的最後一絲嚎叫！

正當英子媽要衝進去的時候，奶奶突然攔住了她：「別害怕。我進去，救你的孩子。」英子媽聽到這句話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跪在地上跟奶奶磕了個頭。奶奶看也不看癱坐在身後的英子媽，拉住我，頭也不回的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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