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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異狀:大學士滿腹學問卻不問時事,有多荒唐?


晚清異狀:大學士滿腹學問卻不問時事,有多荒唐?



作者:唐寶民

徐桐是晚清名臣,而且不是一般的名臣,是學問大家,他是一個特別注重學習的人,道光三十年中進士。清建立以後,沿用了前朝的科舉制度,通過層層考試選拔人才,因此,能中進士的,都是學富五車。徐桐能考中進士,說明他把四書五經都翻爛了、背得滾瓜爛熟了。在徐桐所任的官職中,有三個是以「學士」命名的:內閣學士、協辦大學士、體仁閣大學士。明清兩朝所謂的學士,雖然是官職,但它不同於一般的官職,任職者需要有相當的知識和才華,非一般武夫莽漢所能勝任。徐桐的履歷中,有三個「學士」頭銜,其中兩個還是「大學士」,說明他的學識不在一般人之下。徐桐還是晚清著名的理學家,師宗宋儒,更說明他的學問是非常大的。因此,晚清時,徐桐被視為朝廷中知識最淵博的人,連慈禧太后都對他尊重有加。


按理說,這麼大的學問,應該能對思想學術及國家民族做出巨大貢獻才對,事實卻恰恰相反。晚清的政局中,有一夥保守派,這些人頑固守舊、嫉惡西學,主張固守祖宗之法,反對任何改革,體仁閣大學士徐桐就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徐桐的守舊和排外,是出了名的:反對洋務運動,反對維新變法,拒絕接受一切新事物……


當朝廷討論修鐵路之時,他領銜上書、強烈反對,反對的理由是:「輪車所過之處,聲聞數十里,雷轟電駭,震厲殊常,於地脈不無損傷」「驚耳駭目,鬼神呵譴」……康有為、梁啟超發起維新變法運動,試圖以變法來推動中國的進步,結果,徐桐堅持「祖宗之法不可變」,激烈反對、仇視改革,連心態都出了問題,聽到「維新」兩個字就氣得渾身發抖。


據《南亭筆記》記載,有一回,某相國在朝房和徐桐談起某人的一個摺子,說裡面的某些話恐怕是「違心之論」,徐桐把「違心之論」聽成了「維新之論」,立即發了神經,站起來大聲說道:「什麼維新之論?我最不願聽這樣的話!」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徐桐還盲目排外,不接受任何外來事物,不用任何外國的東西:所穿的衣物,全是用土布和綢緞做成的,堅決不穿用洋布做的衣服;看到有人戴西洋眼鏡,就破口大罵;他兒子的房間里擺了一些西洋用具,他每次從兒子門前經過時,都要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有一回,看到兒子在自己面前吸雪茄煙,就大罵「我在爾敢如是,我死,其胡服騎射做鬼奴矣」,然後令兒子在烈日下罰跪;徐桐的家,住在東交民巷,與外國使館區相鄰,對洋人極端仇視的徐桐便在大門上貼了一幅對子「望洋興嘆;與鬼為鄰」,以此來表達對蠻夷的憎恨……



晚清異狀:大學士滿腹學問卻不問時事,有多荒唐?



戊戌六君子


徐桐的學問的確很大,但所學的知識,僅限於四書五經,對外部知識(特別是先進的西方科技)一概不了解,堂堂大學士,竟然不相信世界上有西班牙和葡萄牙這兩個國家存在,置疑道:「西班有牙,葡萄有牙,牙而成國,史所未聞,籍所未載,荒誕不經,無過於此。」而且,在他的觀念中,「天朝上國」的自負心態異常嚴重,他見有人把美國翻譯成「美利堅」,就異常氣憤:「大清國才是真正的既美、又利、又堅,美國算什麼『美利堅』?」

庚子國變時,官軍和義和團聯合攻打教堂及使館區,卻數日不克,徐桐急了,便傳見翰林,詢問攻不下的原因,有一個姓張的翰林便敷衍他說:「東交巷及西什庫,洋人使婦女赤體圍繞以御槍炮。」有一個拳民也告訴徐桐,說攻不下的原因有二:「以婦女猩紅染額,炮不能中;割教民婦陰,列陰門陣,以御槍炮。」如此荒唐的說法,連沒受過什麼教育的小民百姓都不信,第一大學問家徐桐竟然對此深信不疑,甚至在退朝之後召集有關人員研究破「陰門陣」法,簡直荒唐到了極點。而且,他對義和團「刀槍不入」「神靈附體」的說法也深信不疑。


在非常歷史時期,我們國家曾經有過一個非常荒謬的口號:「知識越多越反動」,不過,這句話用到徐桐身上倒挺合適,徐桐的知識,的確使他走向了反動。戊戌維新僅存在了103天,就被慈禧發動政變鎮壓下去了,光緒帝被囚,康有為、梁啟超流亡海外,譚嗣同等六君子血灑菜市口刑場,這一血淋淋的結局,竟然使徐桐心裡樂開了花,他叫來戲班子,在家裡大唱了三天戲以示慶祝。畸形的知識結構,不但於國無利,反而於國有害,擁有畸形知識結構的人,表面上看是「愛國者」,其實是「害國者」。


因為極端仇視洋人,徐桐成了義和團運動的支持者、發動者之一,義和團進京後,他興奮異常,據《清史稿》載:「二十六年,義和拳起釁仇外,載漪大喜,導之入都。桐謂:『中國當自此強矣!』至且親迓之。」他極力主張藉助義和團排外,支持慈禧太后對外宣戰,義和團在北京設立總團時,他高興地寫了一副對聯贈送:「創千古未有奇聞,非左非邪,攻異端而正人心,忠孝節廉,只此精誠未泯;為斯世少留佳話,一驚一喜,仗神威以寒夷膽,農工商賈,於今怨憤能消。」當義和團開始火燒教堂時,他興奮地又請戲班子唱了二十天大戲。歷史已經證明,所謂的義和團反帝「愛國運動」,純粹是「害國運動」,給國家和民族帶來的損失不可估量,而作為大學者的徐桐,竟然全力支持這場運動,絲毫沒有清醒意識,沒有阻止悲劇的發生,的確是可悲可嘆的。



晚清異狀:大學士滿腹學問卻不問時事,有多荒唐?


清代的李伯元在《南亭筆記》一書中記載了喜好讀書的禮親王,即使床帳就要燃燒,他渾然不覺,仍捧著書苦讀。這是個典型的書獃子形象,火都已經快把屋子燒了,他還在讀,這種精神固然可敬,但讀書讀到這種程度,和傻瓜何異?這種讀書人又有什麼用?徐桐無疑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好學者,但他的學問對時代的進步非但沒有推動作用,反而走向了改革的對立面,成了阻止社會前進的絆腳石。


由此看來,書不是讀得越多越好,要看你讀的是什麼書、怎麼個讀法,周國平先生就曾說過:「有兩種人不可讀太多的書:天才和白痴。天才讀太多的書,就會佔去創造的工夫,甚至窒息創造的活力,這是無可彌補的損失。白痴讀書愈多愈糊塗,愈發不可救藥。」哲學家叔本華也表達過相類似的觀點:「如果一個人幾乎整天大量閱讀,空閑的時間則只作不動腦筋的消遣,長此以往就會逐漸失去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就像一個總是騎在馬背上的人最終就會失去走路能力一樣。許多學究就遭遇到這種情形,他們其實是把自己讀蠢了。」


徐桐現象,折射出的其實是中國古代教育的失敗,古代的知識分子、學問大家,雖然號稱「學富五車」,其實所學的東西,都跳不出「四書五經」範圍。數千年來,幾乎所有的知識分子,都在這幾部古書里團團打轉,所謂的思想學術,幾乎就是對這幾部經書的研究,不斷地考證、注釋,一開始是在原書上進行注釋,後來,由於原書中的每個句子、甚至每個字都被人反覆注釋過了,有一大部分後來者便只好在前人的注釋上進行再注釋;大家互相抄錄、互相引據,一直無法跳出這個圈子。這樣繁瑣、無聊的考據,顯然不可能產生什麼「獨立思想」「自由意志」「創新精神」,是一種僵化了的、死氣沉沉的學問,與先秦的百家爭鳴及西方先進的科學理念背道而馳,當然無法引發新技術革命及民主制度的誕生。


對此,已故著名作家王小波曾有過精闢的論述:「(四書五經)這麼多人研究了兩千年,實在太過分。我們知道,舊時的讀書人都能把四書五經背得爛熟,隨便點出兩個字就能知道它在書中什麼地方。這種鑽研精神雖然可佩,這種做法卻十足是神經病。顯然,會背誦愛因斯坦原著,成不了物理學家;因為真正的學問不在字句上,而在於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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