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蜀葵引發的回想

初冬，昆明的天空藍得很漂亮，一絲雲彩也無。在後山一片荒蕪中看到花開，大朵的花熱熱鬧鬧，走近一看是蜀葵啊。蜀葵的花語是「夢」，經年之後再見蜀葵也像是一個夢 。

小的時候農村很多蜀葵花，在路邊大朵大朵的開放很是惹人。花呈總狀花序頂生，單瓣或重瓣，有紫、粉、紅、白等色，我們會採摘花瓣，沿著花瓣底部分開就可直接貼在眉間，像是公雞冠，因此我們還叫蜀葵為雞冠花，但查閱資料發現並沒有相應的記載，不知道聽過這個名字的人有多少，但對小孩來說不失為一種玩法，現在卻無人知道頗有些遺憾。

懷著好奇的心思想知道植物的其他玩法，仔細回憶倒是有幾個有趣的。

蜀葵

>車前

車前別稱磕頭草，它們的葉扁平、卵形，具有明顯的葉柄。孩子們把葉子摘下來，折斷的葉柄處就會殘留著「筋」，抽出「筋」時葉子的先端便會彎曲，看上去好像在點頭。於是孩子們樂於把車前草叫做「磕頭草」，不過這種「筋」其實就是葉脈，由堅韌的維管束組成，是輸送水和無機鹽的管道。

車前

車前還有一個很雅緻的玩法——鬥草。細讀《紅樓夢》第六十二回有這樣一段描寫：

寶玉生日那天，眾姐妹們忙忙碌碌安席飲酒做詩。各屋的丫頭也隨主子取樂，薛蟠的妾香菱和幾個丫頭各采了些花草，鬥草取樂。這個說，我有觀音柳；那個說我有羅漢松。突然豆官說，我有姐妹花，這下把大家難住了，香菱說，我有夫妻穗。豆官見香菱答上了不服氣地說：「從來沒有什麼夫妻穗！」香菱爭辯道：「一枝一個花叫『蘭』，一枝幾個花叫『穗』。上下結花為『兄弟穗』，並頭結花叫『夫妻穗』，我這個是並頭結花，怎麼不叫『夫妻穗』呢？」豆官一時被問住，便笑著說：「依你說，一大一小叫：『老子兒子穗』，若兩朵花背著開可叫『仇人穗』了。」

這一段精彩的「香菱鬥草」寫的便是香菱、豆官等在大觀園中鬥草的場景。

圖片搜集自網路

鬥草有兩種玩法：一是「武鬥」，二是「文斗」。「武鬥」指兩人各自選擇有韌度的草，相互交叉後用力拉扯，草莖被扯斷的一方算輸；「文斗」則指是對花草名，文人仕女們采來百草，一人持草報名，其餘人需挑出合適的草應對，如」君子蘭」需對「美人蕉」，這種文斗少了競技的味道，多了傳統文化修養的挑戰，《紅樓夢》中的香菱鬥草說的便是此類。

值得一提的是，古時婦女為了增添鬥草輸贏的刺激性，還常常會取下頭上的寶釵作為賭注相博。陳亮詞「金釵鬥草，青絲勒馬」，即是這一情形的寫照。

「武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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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薺菜

用植物做飾品也是女孩愛玩的遊戲 ，我們曾用薺菜的果序梗做過手鏈，薺菜果成熟後搖起來會有響聲，做成手鏈最是有趣。我們還給它取了個名叫「鈴鐺草」。起風時，站在大片的「鈴鐺草」里，你聽，沙沙——沙沙——

薺菜

>馬齒莧（馬心菜）

馬齒莧，生命力很強，根莖生脆，表皮有一層纖維，找到一根長度合適的莖，輕輕折斷，順著纖維撕下一小段，重複之後，整條莖就好像是線穿起來的綠色珠子。小孩子經常用它做項鏈，或者弄成小圈的掛在耳朵上，涼涼的，很好玩。

馬齒莧

圖片搜集自網路

>鳳仙花

鳳仙花又名染指甲花、指甲草花，花形似蝴蝶，花色有粉紅、大紅、紫、白黃、灑金等，善變異。少女們將花搗爛捂指甲，一夜之後指甲沾染了花汁，芬芳柔媚，煞是好看！

鳳仙花

鳳仙花果實隨時會爆破

>鬼針草

鬼針草的果子也有玩法，成熟的果沾在身上會惹人煩，但未成熟的果卻可做飛鏢。這種具有殺傷力的「武器」也蠻受孩子歡迎。經常有事沒事來場比賽。

白花鬼針草，種子會扎在衣服上

>含羞草

植物與動物不同，沒有神經系統，沒有肌肉，它不會感知外界的剌激，而含羞草與一般植物不同，它在受到外界觸動時，葉會下垂，小葉片合閉，此動作被人們理解為「害羞」，故稱為含羞草。

華南野生的含羞草

>柳枝

柳枝纖長柔韌，用來編織最是適合。大概每個孩子的童年都不會缺那一個親手編織的柳葉帽。夏天一到，在河邊，甚至路邊。採摘了柳枝，隨地一坐就開始編，柳枝打好底，女孩子還會采野花來裝飾自己的帽子。

>睡蓮

睡蓮開花時，花朵夜晚閉合，白天開放。我看過最雅緻的玩法莫過於《浮生六記》中的芸娘。睡蓮晝開夜合，芸娘在傍晚將茶包放在睡蓮里，夜一降臨，花瓣將茶包裹起來，待到白天花瓣打開，取出茶包，為客人沏上一杯，最好的花茶便做好了。

睡蓮

>牽牛花

牽牛花生命力極強，籬笆上，矮牆頭經常會出現它的身影，而且一旦出現就是密密麻麻佔領整片土地。好像軍多將廣的國王，看好領土就行兵布陣。牽牛開花也是好似敲鑼打鼓，開得及其熱鬧。孩子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找到一片牽牛花就開始玩兒了。先找一根莖細長的草，摘盛開的牽牛花來，喇叭口朝下，一朵朵的串在草莖上，誰串的花串長那就贏了。未開的骨朵也有玩法，摘一把花骨朵來，對著尾巴使勁一吹，骨朵就開成了一個小喇叭。

牽牛

牽牛花串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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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可以用來編小兔子。先找兩根最長的狗尾巴草，開花部分向下彎曲做出兔子耳朵，再用另一根草固定住耳朵，圍著草莖繞圈。不斷重複，直至繞道根莖的底端，打個結。毛茸茸的小兔子就做好了。

狗尾草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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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皂草

肥皂草喜光耐半陰，常長在水溝邊上，有時候手髒了，到水潭邊上，扯幾片肥皂草的葉子揉一揉，水一衝，手就洗好了。

肥皂草花、葉

>酢漿草

酢漿草根肥莖細，通常分很多支，直立或匍匐在小路邊上。因葉片帶酸味，又有別名：酸味草。初生嫩時，小兒尤其喜食。果實長圓柱形，成熟的果實特別飽滿，輕輕一碰，就會炸裂開來，種子四處噴射。於是季節一到，小朋友們又有好玩的了。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到路邊找「炸彈」啦。一邊嚼著微酸的嫩葉，一邊尋找。看到稍微飽滿的果實，捏一下，嘭一聲就在手心炸裂了。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假若你想體驗下它們的爆破力，可以將其握在手中，聚精會神，慢慢體會。不過握的時候得小心，別還沒握住，果實就迸裂了。

酢漿草原種開黃花

>蒼耳

蒼耳的種子渾身長刺，動物走過就被刺掛在身上帶到其他地方繁殖。它的玩法和鬼針草類似。

粘在衣服上的蒼耳

>鎖眼草 （木賊屬植物）

常生長在水邊或是沙地。它是一節一節向上生長的，因此又叫節節草。兒時的我們一見到就高興，小夥伴們常常採摘來，一根一根從節子處拔開，叫對方把眼睛閉上，對準合攏的眼睫毛，然後一節節插上，使對方就睜不開眼睛，玩「瞎子摸魚」遊戲。常常一玩就忘回家，直到大人喊吃飯，才急忙往家跑……多少年過去了，再見到鎖眼草，那種罅閉眼睛尋找小夥伴的快樂，鎖眼草的清涼舒爽感，至今記憶猶新，令人回味無窮！

鎖眼草

圖片搜集自網路

>紫薇

紫薇又名痒痒樹：你用手輕輕撓樹榦，紫薇就會動，無聊時「撓痒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紫薇光潔、纖細的樹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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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無意看到一株蜀葵走近看望，我竟收穫了整個童年。

作者：穀雨里

圖片：蔣某人/網路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