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值虛高、泡沫破裂……下一個科技繁榮期何時到來？

撰文：Max Chafkin

幾年前，一隻大型風投基金可能有大約5億美元來運作

今天，「大型」意味著至少10億美元以上

遙念2012年，矽谷跟現在大不一樣，當年iPhone銷量衝天，在帕洛阿爾托不到200萬美元仍可以買到房子。當年，大部分餐館都有菜單，而不是小分量的品嘗菜單。當年，公司首席執行官們可以在技術大會上說些豪言壯語，而不用擔心六個月後被HBO的《癟四與大頭蛋》(Beavisand Butt-head)編成段子嘲諷一番。當年，有才華的創業者可以走進風險投資人的辦公室，說他的初創公司可以提供在手機上幾乎任何問題的解決方案（付款！拍照！發博客！），然後就能獲得一筆不菲的種子投資。「當時這種推銷詞就足夠了，」

初創公司的困境

風投公司紅杉資本(Sequoia Capital)的合伙人魯洛夫·博塔(Roelof Botha)說，「現在可不夠了。」博塔應該清楚。過去五年來，他一直是矽谷最成功的投資人之一，這要歸功於他早期投資給Instagram、Tumblr和Square等公司，所有這些成功案例都歸功於智能手機的普及。但現在智能手機在美國的增長率已接近為零，在全球其他市場也在下降。儘管有一些產品可能取代iPhone成為下一個具有革命性的電腦平台（可穿戴設備、虛擬現實裝備等），但沒有一種產品令大眾消費者認為是必不可少的。

這意味著對創業者來說機會更少了，至少短期內如此。衡量籌資額、交易數量、初次融資以及成功收購或首次公開募股的彭博美國初創公司指數現在仍處於歷史較高水平，但自2015年11月以來已下跌21%。

初創公司指數自2015年內11月21日到達頂點之後的降幅

2016年早些時候，曾經估值近10億美元的家居用品零售網站One Kings Lane僅以1200萬美元將公司出售給它本來想取而代之的Bed Bath&Beyond。健身手環製造商Jawbone一度被視為蘋果手錶的威脅，現在估值已降低50%。據研究公司CB Insights統計，自2015年以來，已有80例初創公司為籌集更多風投資金而接受估值降低的案例。「2001年矽谷籠罩著迷霧，」博塔在談到上次大規模科技泡沫破裂時說，「如今矽谷又籠罩著迷霧，卻沒有潛在的增長趨勢了。」

風投蓬勃

初創公司發展壯大和吸引風投資本困難重重只是現狀的一部分，因為風投公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蓬勃。現在全球處於低利率時期，矽谷對投資人來說仍是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分散風險投資戰略，特別是對不太在乎回報率的中東和俄羅斯富豪來說。這些投資人已將錢投到安德烈森-霍羅威茨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和凱鵬華盈(Kleiner Perkins Caufield&Byers)這樣的風投公司籌建的新基金當中（《彭博商業周刊》(Bloomberg Businessweek)的母公司彭博有限合夥企業(Bloomberg LP)是安德烈森-霍羅威茨公司的投資人之一）。

幾年前，一隻大型風投基金可能有大約5億美元來運作。今天，「大型」意味著至少10億美元以上。2016年第一季度，風投公司籌集了120億美元資金，風投行業組織說，這是十年來的最高水平。「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的投資環境，」基準資本管理公司(Benchmark)的合伙人比爾·格利(Bill Gurley)說，他主導了該公司對優步(Uber)的投資，「很難說市場上究竟有多少資金。」

科技行業坐擁大量現金，但穩賺的押注寥寥無幾，這種狀況有利於那些規模最大的初創公司，比如優步、Airbnb和Snapchat。這些所謂的「獨角獸」公司能籌集到幾乎無限多的資金。優步估值約690億美元，是最具價值的美國汽車公司，估值超過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和菲亞特克萊斯勒汽車(Fiat Chrysler)的總和。Airbnb估值300億美元，超過世界任何連鎖酒店。Snapchat據稱正在籌備IPO，定價至少250億美元，是2012年Facebook收購Instagram價格的25倍。

不同初創企業處境各異

對任何行業的初創公司來說，獲得牽引力都變得十分困難，因為這些大型初創公司利用巨額現金池推高了辦公樓、人員和其他資源的價格。當面對資金雄厚的競爭對手時，小型初創公司往往通過降價和巨額虧損來搶奪市場份額。優步2016年上半年虧損超過10億美元，大部分是因為兩個資金雄厚的競爭對手Lyft和中國的滴滴出行迫使優步在打車費已大幅打折的同時還增加對司機的補貼（優步今年夏天與滴滴達成交易，同意退出中國市場，此舉看來是IPO的前奏）。「這一行業在分層，」博塔說，「資金雄厚的初創公司日益容易獲得融資，令那些小型初創公司的處境更加艱難。」

處於市場中游的公司則成功到達彼岸。提供日用品送貨服務的初創公司Instacart最近以20億美元估值向Whole FoodsMarket出售股份，兩年前該公司籌資時就獲得同樣的估值。同樣提供送貨服務的初創公司DoorDash估值略有下降，但最近仍籌集了1.27億美元資金。就連面臨刑事調查或監管調查的公司目前為止仍能維持運營，比如Theranos。「現在有很多優秀但算不上卓越的公司，但它們仍籌到了卓越公司才能籌到的資金。」Social Capital創始人查馬斯·帕里哈皮蒂亞(ChamathPalihapitiya)說。

基準資本的格利說，那些優秀非卓越的公司不會永遠持續下去，但它們籌到的巨額資金足夠它們有幾個月、甚至幾年的緩衝。「我們現在處於緩慢調整當中，」他說，「可能每個季度都能看到一家獨角獸公司倒閉。」而不是一次打擊讓所有公司全部倒閉。最新一個犧牲者是Mode Media，這家生活方式博客公司曾聲稱每月美國用戶超過9000萬，估值一度超過10億美元，9月該公司宣布關閉。

初創投資者的預期

格利說，這種慢動作式的泡沫破裂可能預示著更具破壞力的變革發生。格利是矽谷最直言不諱的看跌者。他將科技行業的融資環境與房貸行業在危機前敞開懷抱歡迎抵押債務相比。經濟衝擊或利率的大幅上升很可能導致風投公司的資金來源——養老金、共同基金、大學捐贈基金——大幅撤資，並令一些初創公司的估值大跌。

但大部分初創公司投資人都預期未來幾年將相對停滯，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很多投資人避開大家蜂擁而至的消費軟體領域，而去投資專註於企業服務的公司，他們認為這些行業更加穩定，也有更大的增長潛力。「有一些剛剛開始的趨勢非常有意思。」詹妮弗·范斯塔德(Jennifer Fonstad)說。她是剛成立的風投公司Aspect Ventures的管理合伙人，對安全軟體和自動化及醫療技術領域尤其感興趣。

當然，大部分風投公司的夢想仍是在下一個科技繁榮期到來之前及時鎖定下一個Facebook。「很多投資人在考慮投資虛擬現實、機器學習、自動駕駛汽車。現在風投行業有點停滯，但這是暫時的，」博塔說。對有近憂的博塔來說，這個態度顯得出奇得樂觀。「我肯定今年會遇到一位創業者，在做一件人們意想不到、具有開創性的事。」

編輯：李辰旭稼、黃彤彤

翻譯：賈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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